“我会再来看你的。”
这是杨晓风对她说过的话。
所以他又来了。
城主府的守卫不再是上次那两人,所以并不识得杨晓风。
被拦住的杨晓风倒也是气定神闲,对守卫说:“劳烦二位大哥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南越开国公,峄城杨晓风’。”
当初南越国的开国皇帝亦天和白帝白景涛二分天下,最后是亦天棋胜一招。而这一招,是因为一个人——杨理光。亦天拜杨理光为相,杨理光也不负亦天的看重,屡出奇计,横扫其它势力,最后就连白景涛一方,也不得不俯首称臣。亦天念其功高,封其为“开国公”。
两个守卫再怎么普通,也还是知道“南越开国公”这五个字意味着什么。开国公……杨晓风……二位守卫这时再打量一番眼前这个含笑而立的少年,不禁惊叹这少年的气质。莫非,这少年和开国公有着什么关系?二人好歹也算是见过许多大人物的,所以使了下眼色,其中一人赶紧跑进府中通报。
“哈哈哈哈!”不消多久,府中穿出一道爽朗的笑声,随之自府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南越开国公,峄城杨晓风。杨公子当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城主。”守卫见到男子,连忙行礼。
“不必拘礼。”刘世锦道。
杨晓风倒是一如寻常,只一拱手,笑道:“城主您真是折煞小人了。”
刘世锦做请状:“来来来,杨公子请进,有话进去说。”
“城主客气了。”杨晓风也不拘礼,便随那刘世锦进去了。
再看那守卫,见到城主对那少年做出“请”的手势,早已惊呆了,由此更能知道少年的身份显贵,也幸好先前自己并没有为难少年。
“杨公子此来,恐怕是为了自己而来的吧。”刘世锦坐在太师椅上,道。
杨晓风呷了一口茶,轻轻地放下茶杯,道:“难道还是为了您而来?抱歉,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在下不喜老牛,也并无龙阳之好。”拱了拱手,真挚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歉意”。
“噗嗤……”一旁的侍者忍俊不禁。
“咳咳。”刘世锦尴尬地干咳了两声,侍者连忙憋住了笑。
刘世锦连忙带过话题:“上次杨公子语惊满堂,年纪轻轻却口舌如此犀利,实在厉害。”
杨晓风笑道:“刘城主这是在说我适合骂街?”
刘世锦道:“我可没有这般说。你要是自己这么认为,我也没法。”
“这么说的话……”杨晓风眨了眨眼睛,明亮的双眸里却有着狡黠之色,“我认为贵千金应当嫁我为妻,刘城主您也没有意见?”
“咳咳……”这次不止是刘世锦被杨晓风这突如其来的话给呛住了,连一旁的侍者也被惊到了。这是……提亲?!
“你先下去吧。”刘世锦赶紧挥手示意侍者下去。
“是的,大人。”侍者略一行礼,便退下了。
刘世锦好歹也是一城之主,但奈何,这少年的话语总是呛人,待他缓了缓情绪,道:“杨公子真是爱开玩笑,小女也不过一十之龄,谈什么婚论什么嫁啊!”
杨晓风一脸认真地看着刘世锦,说:“刘城主您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刘世锦也同样认真地看着杨晓风,说:“那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的吗?”
杨晓风认真地看着刘世锦那张认真的脸,最后得出一个很是认真的答案:“不像。”
就在刘世锦刚要松弛一下他那张认真的脸时,杨晓风又一次很认真地对他说:“可是,不是还有娃娃亲的吗?”
“咳!”刘世锦又一次被呛到了。
年龄不是问题,问题是您老愿不愿意。杨晓风认真地看着刘世锦,静静地看着他一脸无语,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哟!这是哪位贵客来了啊?”还未待刘世锦开口,一道女声突然打破了这安静得尴尬的气氛。
循声望去,杨晓风看到了一个盘着堕马髻的女人走来。
杨晓风看着女子发鬂松垂,好似堕马之态,不由笑道:“古来堕马髻,当配愁眉、啼妆,再折腰步并龋齿笑,端的是妩媚动人。不过城主夫人本就媚态万千,也无需忒多麻烦,单单只是一个堕马髻,照样风情万种啊!”继而又拱手向刘世锦道:“城主当真是好福气,竟然讨得这么一个美娇娘,当真是令人歆羡不已啊!”
“哪里哪里。”刘世锦干笑道。
虽说杨晓风的话语说得很让人舒心,但事关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陈氏并没有给杨晓风什么好脸色:“小小年纪,便如此油嘴滑舌,日后指不定还要祸害多少姑娘!”
刘世锦刚要叫自家夫人说话莫要如此难听,杨晓风先开了口:“城主夫人此言差矣。”
“哦?”
“古来有训——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且不说我的话是真是假,就算我说假话也是我的过错吗?若是过于实诚,恐怕在这炎天之下,死无葬身之地!”说到这里,杨晓风的双眸陡然犀利了起来,好似一把利剑,使得刘世锦两夫妇不由心中一凛。
他又接着说:“现在呢,我有求于您们两位,所以即便是说几句奉承话,想来也是不为过的吧?”
听到这里,刘世锦不由腹诽:“那之前怎么都不见你奉承我两句?”
杨晓风认真地看着陈氏,说:“不过说真的啊,城主夫人你是真的妩媚!”又在心里补了一句——难怪女儿生得那么漂亮。
“呵。”陈氏依旧冷笑,“难道这就是你欺天瞒地的理由吗!”
“恕我直言,城主夫人当真是妇人之见。”杨晓风依旧淡然,“欺天瞒地?呵。我们生于这天地之间,本就不易。自踏上修炼一途,要的就是能够逆天改命,与天争,与地斗,与那命运相抗!人心叵测,险于山川,机阱万端。为人处世若不小心谨慎点,到时莫说是与那天命相抗了,你也只能成为他人的垫脚石!”
“你!”陈氏气急败坏,又用杨晓风的话来借题发挥:“你既说生于这天地之间不易,所以我们踏上了修行一途。那么我就问问你,你现在修为如何了?”
杨晓风沉默了一会,还是坦然道:“修肇境初期。”
“呵!”陈氏冷笑,“怎么?先前你不是说得很动听的吗?我看你也十二三岁了吧?怎么才修肇境初期啊!我家女儿十岁却已禦磐境初期了!”
厉害!虽然早知大家族的子弟在幼时有着很好的灵药来助其练体,且有着好的师父教导,少走了许多弯路,但不过十岁便已禦磐境初期,实在是让杨晓风吃了一惊。他知道,南越国有个人叫做王威,在十二岁那年就击败了杀戮境的修灵者。但他以为这已经是很天才的了!吴家镇上的青年阿虎,都二九年华了也不过禦磐境初期,竟不如一个十岁孩童,这要是让阿虎知道,估计得颓丧许久。
天赋!灵药!师父!很多优厚的条件完全可以把杨晓风这个边陲小镇上的少年甩好几条街!这个世界上的天才是很多,但是杨晓风丝毫没有颓废,因为他知道他的优势在哪。他主修符阵兵法,所以吴家镇上许多少年苦修灵力之时,他在看些闲书,没事就爱瞎发呆。所以他的修为落后他人很多这再正常不过了,若是论起见解辩才,他人又怎能比得上?
起初看到杨晓风震惊的表情,陈氏很是满意,她很享受杨晓风此时的沉默。不过没过多久,她看到这少年的嘴角竟然扬起了她看不懂的弧度。
她听到这少年说:“是的,我不得不承认,我的修为的确很低。但是,那又如何呢?”
她回答:“那又如何?这峄城随便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都能比你强,你还有什么资本敢在这城主府大放厥词?”
“资本?”杨晓风轻笑,“就凭我能够把那齐进寨给灭了!就凭我,摄空境后期的白猫困于监狱之中!请问城主夫人,您说的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谁有这般能耐?”
陈氏早已听自家夫君说了杨晓风的这些能耐,但此时被他这么一逼问,她还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你这也是利用别人的力量,根本不是你自己的力量!”
这次杨晓风并没有再接话,而是向刘世锦拱手道:“城主,我想,我是不是不用再白费口舌了?”
“哈哈哈哈!”刘世锦击掌大笑,“南越开国公,峄城杨晓风!此话不虚,此话不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