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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若水的谎言

吴后群定睛瞧看,只吓得魂飞魄散,这十几只妖兽俱是蛟龙,狰狞的面目上触须飞舞,有两只还各生了一角,是蛟中王族。吴后群大喊:“诸位前辈,晚辈一行乃是震雷洲御剑阁门下弟子,误入此海,实非有意,还清诸位放我等出去。”

这些恶蛟不与他们啰嗦,直接上前要绞杀他们,几个弟子刚要腾云遁走,却已来不及了,三四条蛟龙一跃出了水面,足有十几丈长,将飞起的那几人绞成肉泥吞入了口中。这几条蛟龙从身长上看倒不是什么千年凶妖,实力道法不会多强,可惜刚刚那想要逃跑的几人意志不坚,实在是吓破了胆,一点挣扎也没有就沦为了盘中餐。吴后群见状,对着后面剩下的六人道:“别乱了阵形,保护单师姐。”

这幸存的七人除开吴后群自己,其他六个是和他同期拜入山门的,个个都实力不错,号称击电七仙,敢跟着吴后群进这片海域,就是仗着艺高人胆大,个个都是好手。他们以吴后群为首,结成了北斗七星阵。剑气外放,七道电光汇聚船身周围,那十几只蛟龙一时半会近不了他们。吴后群对着船舱中的单若水大喊:“师姐,快催动小船离开这里,我们撑不了多久!”

单若水声音因为之前的痛哭有些沙哑,道:“休要再装什么好人,我单若水已经犯下了大错,绝不会再助恶为虐。你们忠于师傅,我不怪罪你们,我只怪自己,如今万万不会交出风师兄的,你们走罢。若是再纠缠,我便亮剑了!”

空中电光连闪,吴后群回首,透过纱帐,只隐约见到舱中单若水那绝美的身姿挡在盘坐的风玄之身前,外放的精气吹得裙摆飘舞,长剑已经出鞘,随时可能要闪出身来和他们拼命。

吴后群又见两条头上长有一角的蛟龙也结成二龙出水阵,随时要破他们的北斗七星阵,急道:“单师姐,你若不愿回去,我便同你一起叛逃师门,我们不回隐霞谷,先逃到坤艮土州再作打算!”

单若水冷笑道:“叛逃师门?风师兄是本代阁主,他在哪御剑阁便是在哪,汝等才是叛逃师门。你是爷爷心腹爪牙,心肠定然也狠毒无比,我怎会再相信你们,休再多言。”语毕,单若水一舞长剑,如一道电蛇一般刺出船舱遮帘,直奔吴后群。

吴后群其实是被冤枉了,他却是不知少阁主糟了老阁主毒手,只当他受了魔教袭击才落难至此。虽然他心中隐约知道事有蹊跷,老阁主在其中脱不了干系,但师恩沉重不容他怀疑,他说带着单若水逃走倒也是肺腑之言。这回见单若水突然出手,反手回击,他本来也不是单若水对手,又怕出了狠招伤了他一直爱慕的佳人,且自己还控着大阵要门无法分心,他这一击与单若水那招迅电流光相碰,一触即溃。眼看单若水就要刺到他吼间,这回那两条有角蛟龙见七星阵出了破绽便开始破阵,两条蛟龙缠成连理旋转着攻向船首,一声轰鸣其他六人上前阻拦和这两条蛟龙真气相撞。振得小船一颤,破裂成数截。

单若水这一剑也因为这一颤刺偏,只划伤吴后群的左臂,她赶紧回头几纵落回风玄之身边,这回船体破裂,风玄之正飘在一块浮木上运功依旧一动不动。单若水也不顾旁人在场,脱下护体的紫电曲裾外袍披在风玄之身上——这件曲裾长袍是个宝物,柔软轻巧却又坚韧无比,除了可挡一般道法外,还可护重伤的人元神不散。当日单若水被燕无常拿下,后来安全归来,风玄之担忧将来自己离开,再难保师妹安全,便从藏宝府中取出了这由天一道长留下的镇教法宝之一的紫电道袍,又第一重天下的万千雷电中炼化成了紫电曲裾,转而赠与了单若水——又用腰间束带将自己和风玄之绑在一起,扶起他往这兑泽洲海域深处方向一纵,使出迅雷腾云式,化为电光顷刻消失。她用出此神通本持续不了多久,好在此时电闪雷鸣,天地间雷电真气充盈无比,她才勉强使出。

众人一见向来如九天玄女般神圣的单若水刚刚解下外衣襟,露出香肩,神魂一怔,没反应过来阻拦她,现在见她带着少阁主走了,用的又是迅雷腾云式这样的大神通,何况前方又有数十条蛟龙挡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便生了退意。吴后群还想追但此时十几条蛟龙横在面前,刚刚左臂又受了外伤,一时也没有办法。他剑舞长蛇,使出平身所学,全力斗蛟龙,连斩出几十道电光剑气,刚刚破阵的两条有角蛟龙中一条角被斩断,头上鲜血狂喷,混着暴雨而下,如同血雨一般。另一条是公的正是这条重伤蛟龙的魔侣,此刻发狂,凶气更甚,仰天大吼似是在呼喊同伴。几道闪电闪过,依稀可见远处又有数百条暗影在水下游动,正往着吴后群等人方向而来。

那六个师弟赶紧拉住不肯退走的吴后群,其中一个是三弟子丘子归对着他大喊:“快走,二师兄!这妖魔在呼喊援军,如今我们也尽力了,回去禀报师尊再做打算。”

吴后群还是犹豫,不愿退却。这六个师弟同时大喊:“二师兄,快走罢!”“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吴后群虽不甘心,却也无计可施,他抹去满脸的雨水和刚刚那头蛟龙的血水,朝后愤愤得大喊一声:“走!”同这六位师弟一跃而起,七人同时掷出七把随身佩剑,佩剑化作蓝光带着奔雷诀第一式的些许奥义直飞向那为首蛟龙的眉心,此招单看每一剑都威力一般,但合成七把同时飞出,带有天罡北斗的浩然之气在内,威力极强,其他十几条蛟龙连忙上前为主子挡剑,扑哧一声,四条蛟龙被穿透,这七柄长剑没入第五条蛟龙体内才停住。就趁着这个机会,七人一闪,腾云而起向后飞出这片魔海。

话分两头,这头吴后群等人退回天龙山脉隐霞谷御剑阁且不说,那头单若水带着风玄之用迅雷腾云式飞了三天三夜,终于力竭,在空中摇摇欲坠,此地已是晴空万里,海上风平浪静,远处显出一座小岛。单若水大喜,带着风玄之缓缓飞去,奇怪的是不过几十里地,按理说半刻功夫就能到达,她却如何也飞不到。

终于,单若水最后一口真气也提不起来,噗通一声落入海中。

不知过了多久,单若水猛然惊醒。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着一张柔软的毛皮毯子,不知什么皮做成的,极其轻柔,上面纹路交错,似动似静,很是神奇华美。再看看四周,一张刻有龙纹的异兽骨桌上放着许多精致绝伦、巧夺天工的却不知何用的玉器。墙上挂着几幅字画,这些字行云流水,这些画虽静犹动,活灵活现。画中大都是一些传说中的神魔妖兽,有的是凤舞九天,有的是龙腾万里,还有一张画上是一个中年人站在一处峭壁边,举头望天,眉宇间端得是霸气无比,长须飘飘又显得淡薄一切。单若水不认识此人,但认出了他所站的地方是登天台。这画边还留有一行题字,“辟地戡天今胜昔兮,吾舍身以问天。”这人是始皇帝吗?单若水想。看着这画就像身临其境,仿佛见那画中人要登天时,天地异变。她忽的想到那日风师兄登天种种,恍然惊醒,她想:我记得与风师兄落入海中,为何会在这里?这是哪?风师兄呢?她赶紧坐起,开始运功,发现丹田内真气充盈,唇齿间留有异香,心想莫非有人救了我们,还给我服用了一些仙丹妙药?

只听外面传来一声铿锵冷峻的声音:“十三王驾到!”然后房门被推开,两个年轻侍女走进,在地上用染成金色的麒麟皮铺成一条路,一直铺到单若水床边,而后那两个侍女还在这麒麟皮上撒了许多绿萼花瓣,芬芳扑鼻。单若水知道这麒麟皮无比珍贵具有灵气,对道术抗性很高常常被人用来制作贴身的皮甲或者行囊;绿萼花也是奇花,是很多圣药药方中必备的一味药,这两样东西自己都只在御剑阁藏宝府中见过一些,现在却被人拿来铺路,想必来的人身份一定非同一般,不过她心性生来清净倒不为这些奇珍异宝觉得惊羡,只是她本身也就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这个年纪对神秘的事物总觉得很是稀奇,她好奇的看向门口,想看看来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这回见到走进一个约莫二十七八的青年,皮肤白皙,神采奕奕,此人穿着青色窄袖织纹衣,衣上花纹似是天成的而非人为纹上的,想必是由什么珍贵兽皮制成,腰间配有一枚玉佩,上面刻了一只神龙。

那人踩着麒麟皮铺成的花路,不急不慢,从容地走到单若水身边,道:“我乃神龙王第十三子,本界南七岛岛主蛟龙王灵濏,敢问玄女在此住的可还安好?下人的服侍可还周到?”

单若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心道:本界南边不是离火洲吗?哪来的七岛。玄女?我怎么成了玄女。但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师兄风玄之。她抛开那些奢华乱眼的俗物,问道:“是你救了我吗?与我同来的还有一个白衣青年,你可见到?”

灵濏道:“救您不敢当,我只是听手下汇报,说在最外的那座岛屿外几十里处的海中发现两人昏迷,海水遇这两人便避开三尺。我去一看,见您美央绝伦,生平从未见过,想起父亲神龙王前几日对我说近期会有仙人来访此界,便知道你一定是下凡来的仙人,于是我不敢怠慢,立刻接你们住在了鄙府中。那人也是仙人吗?我见他胸口一处,被一条蛟龙的胡须穿插,想必是受了重伤用我蛟族的神须作线缝合了伤口。口中还含有一片龙鳞,既然如此,那此人非敌即友。我本想问清楚,却叫他不醒,见他一会神虚,一会气盛,丹田内似乎是有一颗明珠闪动,想必是在炼化什么法宝,正处在难关中。我见他与仙女绑缚在一起,身上又披有一件宝衣看大小似乎是玄女您的,我想此人一定也不是什么坏人,便把他安置在一处仙洞内,等他大功告成了,再去问个究竟。这回仙女您醒了,我刚好可以问您。”

单若水听得越来越糊涂,但也大概听懂了是这人救了自己和风师兄。至于风师兄胸口的那根蛟须一定是当日登天台上蛟二给他疗伤时所用的,那龙鳞想必也也是蛟二化龙后放进去助风师兄炼化神物的吧,这蛟二只为一句承诺做了这么多,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单若水心中又泛起了无限的愧疚。她立刻转移开注意,想些其他什么,她立刻想到一处无意义的疑问:在水中为何海水避开自己和风师兄三尺却想不明白,莫非是与风师兄正在炼化的宝物有关?这脑海中跳出的疑问唯一的作用就是将她拉离精神再次崩溃的深渊。

灵濏见单若水迟疑不答,便以为她有什么天机不便说,便道:“玄女上仙,您放心,与您同来的那人被我安置在了化仙洞中,此洞始皇帝曾在其中修炼过,灵气颇丰。您的同伴一定能很快度过体内劫难。”

单若水听了灵濏一席话,抛开杂念,她内心非常善良,知道此人救了自己和师兄,没有恶意,不愿骗他,便道:“多谢十三王救命收留之恩,只是我名单若水,那个昏迷不醒的是我的师兄风玄之,并不是什么九天下来的仙人。”

那灵濏似乎会意地微微一笑,显得颇有涵养,道:“我知天机不可泄露,玄女不便说便不说吧,多谢玄女通告余尊驾仙名。想必上仙刚来这坎水界多有不适,我且退下不打扰您休息。我一般便住在这角瑞岛上,您有什么吩咐可以随时命外面的手下叫我。”说罢便躬身退下。

单若水心想:这里应该就是坎水洲内了,甚是隐秘,外人对里几乎一无所知。我和风师兄能进来也许是托了那蛟二龙鳞的福吧。这十三王灵濏是真龙王之子,想必也不是人类,能化为人形应该道行极高,怎么会看不穿我的道法境界呢?是了,一定是他自作聪明以为我是天上降下的圣仙,故意隐藏功力。哎,日后与他慢慢说明吧。只是天地由大道相隔,他若所言是真,那仙人是如何下界的呢?单若水不明白,便也不想此事了。她转念又想:现在处境不明,难说与十三王灵濏说明了自己情况,他还会收留自己,自己走了倒无碍,只是风师兄不知为何一直不醒,实在经不得奔波,万一这修炼过程失败,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殒身丧命。她拿定主意,先住在此地,日后慢慢在说明情况吧。

单若水盘坐片刻,理清了思绪,便下床踱步走出门外,守卫见了她立刻跪下行礼,单若水托起他们,道:“从今你们见我不必行礼,敢问这位大哥能否告知我化仙洞在哪。”

那被他询问的虾兵又立刻跪下道:“玄女在上,小的在下,尊卑天壤。”

单若水摇摇头,对这些妖魔界或是凡人间的规矩很无奈,她也不去强求,道:“好吧,那这位大哥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那虾兵赶忙道:“禀上仙,化仙洞在幽明岛上,小的这就领玄女上仙前去。”

另一个虾兵也走上前守卫着单若水,一人二妖一出豪华的王府,便腾云而起。单若水紧跟两虾兵,心想:这两虾兵绝不是一般小妖,从腾云的速度上看实力极强。这坎水洲当真是卧虎藏龙。

……

谁知这一住下就是两年,风师兄一直未醒。单若水不喜奢华,喜爱清净,便搬出了十三王府,在七岛之一的幽明岛上风玄之所居的化仙洞边也找了个灵洞住下,她无事便游走这七岛,赏奇观异草,品香茗仙露。那十三王灵濏常常相伴,只谈景论道,也再未问她来历和来意,对她礼数有加,有时还会带来许多宝物赠与她,但她都一一谢绝了,此外那灵濏对道的理解极其深刻,与他的闲聊中,单若水自身的道法也提升了不少。慢慢地,单若水不再沉溺于过去的悲痛中,只是当她独自观星时,总会念至狄连天受自己所害如今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便自责无比,只想着风师兄好了以后,自己同他出去,到时候去寻狄连天,若是他真的已经身死,便无论如何也要去焚天盟找回他的弟弟,到时候自己再以命抵命。

一日,单若水正在幽明岛上静坐炼神,只隐约听见雷声大作,这南方七岛向来风和日丽,四季如春。她好奇往外观看,依旧是晴空万里,她一惊,几个闪身来到风玄之所在的化仙洞中,里面乌云密布,仿佛自成了一处小天地。风玄之端坐其中,身边真气缭绕,他忽然睁眼,瞳孔中燃着一团烈火,清秀的脸上充满了苦痛。单若水轻轻叫了一声:“风师兄。”

风玄之咬着牙,克服着痛苦,艰难道:“单师妹,这阳火神珠与我本源不和,我两年来仍旧无法炼化,那日我服下它,沉入丹田,它治好我全身的伤,烧尽我体内杂质,但随后又开始灼烧我的奇经八脉和神识。我死守元神,用本源的雷电真气相抗衡。有时占了上风,眼看就可以炼化此宝珠,它却又燃起真火反吞噬了我丹田本来的真气,我便受到重创,要被燃烧殆尽。可宝珠偏又先烧尽我的病原,治好我的伤,紧接着又开始燃烧我的经脉元神。我便只好再次反抗,如此过了不知多少日了。如今,我又占了上风,刚刚想醒来,可宝珠再次狂暴起来。也许我又要陷入沉睡了。”

单若水一听,心惊胆战,道:“那如何是好,风师兄,你逼出宝珠啊。”

风玄之摇摇头,痛苦地闭上双眼,再次睡去。

单若水原本只当什么宝物极其强大很难炼化,如今知道是离火神珠,那是天生的纯阳之火原所化精魄,一般人怎能炼化呢。而风师兄这两年里如此险象环生,自己却过得这样逍遥自在,负罪感涌上心头。她想那十三王灵濏实力深不可测,所修的道法又是属水,水也许能治这火,我只能找他帮忙了。

她立即腾云来到十三王府,那守门的两个虾兵认识她,立即放行道:“恭迎上仙!”单若水心急如焚,不理会他们,直接入了内宅中,见里面无人,一时不知所措。那王府管家叫蛟玑是只修道千年的蛟,灵觉极其敏锐,他感到单若水来此慌忙似有急事,匆匆跑来迎接道:“玄女大驾光临,请问何事啊?”

单若水急问:“蛟老管家,十三王呢?”

老管家道:“他已有一月多没有回来了,一月前,天降异象,好像是上界又下来圣仙了,真龙王派遣传令官召集各子去定海岛,是有大事要商。”

单若水心想:一月前却有陨星坠与此洲深处,莫非真是那传说中的天界仙人降临?如此我便穿了帮,灵濏一直待我和风师兄奉若上宾。他得知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欺骗他,会如何呢?单若水本想面对他,说明真相,再求他助风玄之一把。但她转念又一想:失了信任,即便不成仇人,也难再成恩人了。从恶如崩,我害了一人又骗了一人,若是我一人,别人待我真心,我却这样欺瞒他,如今若被他处死也是我罪有应得。只是风师兄呢?若是我死了,十三王也不愿救他,我不能让他也跟着我死去,他心地纯良,一心向道,却遭了师傅的背叛,我如今若是丢下他,那便是自己也背叛了他,他英雄盖世不该落的如此下场。我只好先带着风师兄逃走,找到高人救了他,再一一偿还自己所负的恶孽了。

想到这里,单若水指尖凝气成剑,在一片树叶上刻下一段话来:“十三王待我真挚,我却欺瞒你两年,只是诸多恩怨未了,待我了结一切,便自来受死。”然后一闪身将枫叶放在案头,用雕龙玉砚压住。出来对着蛟玑施了个半礼,便起了腾云式,飞往化仙洞寻师兄欲带他逃走。

单若水来到化仙洞中,扶起风玄之,头也不回运起迅雷腾云转眼消失,这坎水洲灵气极其浓郁,加上她在这的清净修炼,如今的她道法大大提高,道术也进步神速,用起迅雷腾云式已经不再费力。

只在一刻钟的功夫,她觉得已经远去了几百里的路程,她身旁的风师兄脸色一会红润一会惨白,身上一直哧哧地冒着真气,不知能支持多久。她想:这十三王灵濏平日极有修养,看淡一切,也许自己实情相告,他也不会对自己和风师兄有什么报复的。但她又想到自己的爷爷老阁主单意承,这个同样风轻云淡待自己万般依顺的人,最后却……她默默流着泪,从前一直逃避的痛苦再次涌上心头,她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惊愕万分,她带着风师兄奋力疾驰了许久,却仍然还在小岛的上空,并没有离开。她再次聚气,速度又加快了一些,不觉间几个时辰过去了,天色也渐晚了,自己的速度也慢慢缓了下来。

单若水再次回头观看,却发现自己还在最外面那座虚灵岛上空,她又急切又无助。就在这时,他见到远处一片被晚霞映得彤红的云彩往她急速飘来,这红云中却暗暗显出一条长长的青影。

单若水暗道:是灵濏追来了吗?我要如何面对他呢?他又会如何处置我和风师兄呢?她想反正也是逃不出去,便带着风玄之落在了下方的虚灵岛上一处府邸中的花园内,静静等着那十三王的到来。

不多时,红云中窜出一条巨大的蛟龙,长有百丈,几次游动慢慢化为人形,落在了单若水面前,这人不是灵濏,而是王府老管家蛟玑。

蛟玑道:“上仙,您刚刚走的匆忙,我忘记告诉您十三王的交代,幸好现在我赶上了。十三王走前交代老奴说,如果他不在时您要走,叫我跟您说,原话如下:‘我早已知道,请仙女不要担心,莫要离开,很多事情待我回来后与你说明,你尽可安心继续修炼,无论如何,我定待你和你师兄如初。’”

单若水听到此言,心中杂绪纷纷,她想:十三王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吗?他虽说不会计较,但我如何见他呢?他又真的可信吗?不让我们离开,难道他有所图吗?单若水啊,单若水,你是个修道的人,如今却不能坦然处世了,像个小人一样常戚戚。哎,我真不该这么怀疑别人,可是当我看清了爷爷,便很难再相信自己能看清一个人了。我也是逃不了的,那便等在这听天由命吧。无论灵濏所言是否真心,我只希望他能救救风师兄。

她看蛟玑还在望着她,微微施礼,道:“老管家,我知道了,我与师兄就在这虚灵岛等十三王的归来吧。”

蛟玑躬身,然后又纵回空中,化为一条巨蛟隐在云中飘向他来时的地方。

……

一阵清风吹过,翠绿的竹林婆娑起舞,沙沙作响。一个短衣襟,小打扮的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坐在一块顽石上专心编竹篮,他面色苍白,如大病未愈,面如刀削,眼中迷茫不已,恍惚无神,手上编篮动作却是飞快无比,不一会儿已经编好一个。远远的,一个少年向他跑来,脖上的铜铃叮铃作响,这少年是小豆。小豆对他大喊:“单大哥,单大哥!”

“单大哥”的名字是小豆给那青年取的,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小豆救他那天听他口中呢喃着“焰青,单师妹,焰青。”便干脆叫他单大哥,其他人也都跟着这么叫他。单大哥那日重伤被小豆带回家后,卧床了一个月,反复回想自己的来历,得到的只是一阵剧烈的头痛,后来他干脆也不想了,慢慢融入了小豆一家的生活。他干不了重活,一使大力腹部就会钻心的痛,于是在小村后面的小土丘上的竹林里砍些竹子,跟着小豆学编竹篮拿到附近的情树城去卖换些钱财,他编的竹篮总是有股神韵,竹条相互交错,却不觉间暗含了一些大道阵法,凡人们觉得看着很舒服,用起来也很结实,而偶尔出没在城中的道人也很青睐他的竹篮,道人们都是以物易物,换他们竹篮时有时会给一些丹药,或者法术加持过的旧道袍,这些东西都能在凡事间换来不少的财富。有一次一个看上去极其落魄的青袍中年道人来此用一枚翡翠制成的巴掌大的绿叶换了他一个竹篮,小豆用这价值连城的绿叶换回了押在村中地主王大富家的二亩田,虽然这其中经历了一些挫折,最后倒也成功的得回了田地。拥有了这样平淡惬意又带些幸运的生活,还能奢求什么呢?但一年后,厄运开始接二连三地降临,首先小豆家的牛也终老而死,随后小豆的爷爷王老汉也病重需要人照料,田地无法再耕种,便荒废了。为爷爷治病花费了他们所有的钱财,后来只好找地主王大富借高利贷,而那地主王大富想要弄回那二亩地,常常来催债欺负这一家人。单大哥的竹篮也很难卖出,毕竟这情树城的人口不多,人流量也不大,很快人们就对这种单一的商品不再需求了。而不知为何来这城中的道人也也越来越少,几乎连续几天才能卖出一个竹篮。他就这样艰难地度过了来这的第二年。

小豆走近了,一边气喘吁吁的大口喘气一边递给他一个馒头。小豆缓了缓,对着编篮青年道:“单大哥,我早上去城中祛翳堂买药,见门口来了个厉害的算命先生在那摆了摊,很多人都在那算。我带你去看看,他能看到未来也许能看到过去,说不定他能道破你的来历,让你恢复了记忆。”小豆对着正在编竹篮的单大哥道。

单大哥早已经不想再去追究自己的来历了,他想过去无非是些腥风血雨,江湖恩仇,自己在这过得清净自在多好。但现在的困苦处境让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王老汉一家,他不能为这家人做出贡献却要多出一张口消耗他们的粮食。他想如果自己的往事经历重新回到自己的脑海中,就能找回原先有的一些技能或者一些财富——如果这两样东西原先他真的拥有的话——,这些也许都能帮王老汉和小豆一把。

于是他点点头道:“小豆,你等我一下,我编完这个竹篮就和你一起去,那些旧的一直卖不掉,我多编些有新花纹的竹器,也许别人喜欢就买了。”

小豆现在也是十二岁上下了,这个年纪的少年往往会开始对遥远的世界充满向往。他道:“单大哥,我在这等着你很没意思,你给我说点故事吧。”

单大哥听到这话感觉很亲切熟悉,仿佛曾经也有个弟弟常常这么问他。他想了一会,微微摇头道:“我的所有记忆只是那日在你家醒来后发生的,哪有什么故事呢?”

小豆道:“单焰青这名字你一点也记不住了吗?”

单大哥陷入沉思,喃喃自语道:“焰青,焰青。我有些熟悉。我想……不行……我记不得,我想……”他反复重复着这些话,表情渐渐变得痛苦。

小豆赶紧道:“单大哥,你记不住就别想了,是我好奇却又害的你头痛了。”

单大哥不觉间手中却编好了篮子,上面显出一直鸟的纹路。小豆看着这竹篮道:“这鸟真漂亮。咦?为什么这鸟是三只脚呢?”

单大哥还在回忆往昔,只觉得灵魂当中有一块空缺了,正在精神的苦恼和肉体的痛苦中沉吟,这回听到小豆的疑问,一看竹篮,上面果然显现出一直鸟的形状,旁边的纹路似乎像是火焰,有三只脚。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编出了这样一个花纹,突然脑中一闪,脱口道:“这是金乌,它所发的火焰形成了太阳。”

小豆一听很兴奋道:“就是传说中离火洲的有个仙人斩落了九只金乌的那种金乌吗?”

单大哥头又是一阵剧痛,这些都勾起了他的种种回忆,却又抓不住这些回忆。小豆见他神色极其痛苦,便赶忙道:“我不多嘴了,单大哥你别想自己的过去了,记不住就算了,你的竹篮也编好了,我们去城里吧。”

单大哥拿起那些新编的竹篮,摇晃着站起,用一根长担挑着,跟着小豆走向情树城的方向。一路上小豆的葫芦丝声委婉动听,他也慢慢地不再头痛,不再烦恼。此刻正日交正午,他看向当空的烈阳,火焰跳动,只觉得脑中闪现出一幅画面,自己身处在一个大宅里,大宅被烈火吞噬,自己也将要葬身,他想继续回忆,这幅画面却又消失,但他记住了心中那一种莫名的躁动,那一股冲天的怒火和忿恨正似草原上的火苗一样越烧越大。他只觉得这种感觉似久违的兄弟那般亲切,又似是他即将无助堕入记忆深渊时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赶忙抓住它拥抱它。

小豆的乐声依旧婉转动听,而单大哥的眼神中却多了一丝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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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不死不灭的吸血鬼,只手遮天的帝王,却唯独对她恋恋不忘,是情缘还是孽缘?三生三世,永生永世,我夜离,唯悠姬不爱!这是对她的诺言即是誓言!于暖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是平平凡凡的,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身边会出现“吸血鬼”震惊如她,某男勾起好看的嘴角,邪魅而又妖娆,于暖你这辈子只能是我夜离的女人,做吸血鬼的老婆…???这个于暖还真没想过,她越是退缩,他越是猛追,直到有一天,某女发火了,夜离,你不要老跟着我,好不好,你是我老婆,我不跟你,跟谁???对夜离来说,他有的是时间,五百年都过来了,还急需一时吗?总有一天,于暖你会接受我,我不急,真的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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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风雪中舞天下,叶落风中无上元。千年大劫现,守护这片天地的重任却落在一名懵懂少年身上。为了守护心中所在乎的人,少年一人,一剑,闯进了这充满了危险与机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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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步步将他逼退墙角,向来洁癖的他却嫌弃地用袖子将脸一抹,“女人,你的唾沫星子喷到本王脸上了!”******李时光一朝穿越,凤冠霞帔,拜天地入洞房,洞房时很憋屈。大婚之日传她刺杀亲夫!实属污蔑!牢狱中受赠白衫,被传牵扯不清!这是谣言!遭人追杀,被陌生男子所救,嫌她作风不正!喂,你还能再混蛋些吗?她很耐打,不论你左青龙右白虎,或是她断胳膊瘸条腿,都能迅速痊愈。只是,王爷,你真当我伤好这么快纯属是为了尽快再接受你的摧残吗?******他是风华若妖、隐忍不发的九王爷花容千黎,本以为自己该迎娶陪伴他多年的女子,没想到圣上赐婚,他不得不迎娶自己不爱的女人。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不论一心如何想逃,总也翻不出他的五指山。身为他的女人,只需牢记几条守则:一、不可朝三暮四;二、不可多管闲事;三、不可心胸狭隘。只是,他却看到了李时光朝他竖起了中指,这手势是什么意思?******片段一:被困城内,花容千黎让人备齐火药打算炸了城门,却见李时光悠然走来,一掌之后,乱石漫天,城门已破。“小意思!这种事情本姑娘手到擒来!”旁边一众曾欺负过她的绝色男子全都看直了眼。片段二:他居高临下睥睨着眼前娇柔的女子,“本王欺你辱你打你负你伤害你,你又能如何?”李时光抬手抚上平坦的小腹,突然笑了,“我不打你不骂你不怨你,可是我能虐你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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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她是雷厉风行的会长大人,夜晚,她是神秘莫测的暗夜杀手。不一样的身份,一样的风格;不一样的装扮,一样的倾城。“我的地盘我做主,谁再说个不字,就给我滚。”嚣张的话语,平静的语调,清冷的声音,她就是冷心殇。一切都会变,而他就是她的变数。他,七分的冷酷,两分的神秘,再加上一分的嗜血。从他进入雅音学院的大门起,骚动就未曾停过,为那精致的容颜,惊人的才艺,捉摸不透的作风。“离我三米远,否则,我出现的那秒就是你消失的上一秒。”轻狂的宣言,缓慢的语速,低沉的嗓音,他就是左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