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把那怨婴解决了之后,张老三家再也没有什么事端,平平安安的,没几天李秀梅便能下地走路了,娘家的亲戚得到消息后都纷纷过来看望这新出生的小家伙。
时光匆匆,今天便是张老三家娃的满月之日。这几天可把张老三给忙坏了,里里外外的置办,活像一个机器人,不过虽然累,但他脸上却尽是笑容。
本来嘛,自己的娃可谓是大难不死,失而复得,这只要是个爹妈的都会高兴吧?所以今天张老三也下了血本,宴请全村。
这天一大早,陈延芳便早早来到了张老三家里,不过此时的陈延芳却没有往日的精神,连大背头也不梳了,一脸憔悴,一进门就往张老三的卧房走去。
幸好张老三和李秀梅老早便起床了,李秀梅刚做完月子,此刻正坐在床上抱着孩子,见陈延芳进来,便亲切的喊道:“大哥,这么早啊?昨晚没睡吗?怎么一脸憔悴的?”
陈延芳勉强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了一枚玉佩说道:“这两天睡不好,今天我大侄子满月,我做了个护身符,给他戴上。”
这枚玉佩温润透亮,通体晶莹,正面的四角刻着四方神兽,分别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而中间是一个八卦图纹,而背面这是一副繁奥的符篆,
先不说这玉的质地,单从那些图文的雕工来讲,都堪称是一件十分精美的工艺品。
李秀梅是农村人,没有什么眼力劲,但看到那精美的玉佩,心中也知道这件玉佩的价值不菲,当下就婉拒道:“这可使不得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怎么能要呢。”
陈延芳看到李秀梅不肯要,便一把塞到了她怀中的婴儿襁褓中,说道:“这玉佩是我特地给我大侄子做的,是护身符,这孩子命运多夭,要是没这东西,恐怕不好养活!”
李秀梅听到关乎自己孩子的命运,先前的那件事张老三也跟她说过了,当下也不敢怠慢,咬了咬牙后便收了下来,一脸感激的对陈延芳说道:“大哥啊,这……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什么谢不谢的,这不是见外了嘛,我大侄子就跟我儿子一般,我不替他着想踢谁着想啊。”陈延芳笑了笑,说道。
这时,张老三也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陈延芳,便笑道:“大哥,你咋这么早来了?不是说晚上来吃饭嘛?”
“我来给我侄儿送东西的,先借你客屋睡一觉,晚上再叫我起来。”陈延芳看到张老三进来,也不客气,说了一声后便出门向着客卧走去了。
陈延芳走后,李秀梅便把方才的事情跟张老三说了出来,张老三听到之后,感动得眼角泛红,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知道这枚玉佩的贵重,况且看到自己大哥方才憔悴的样子,很明显是为了这枚玉佩所劳累的。
当然了,这件事只是一个插曲,这张老三进屋看了一下自己媳妇之后,便又出门开始忙活了。
快接近中午的时候,村里一些青壮年和妇女开始来到了张老三家,有的帮厨,有的负责杀猪,有的则是清洗锅碗瓢盆,大伙都开始忙活起来。
那时候谁家有些喜事,村里人都会去帮忙,一是乡里乡亲的搭把手,二是能够混一顿饭,过后还能收到一个大红包,所以很多人都喜欢做这事。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间便到了傍晚,这时候饭菜也做的差不多了,今晚的宴席可以按时开始了。
张老三家门前是一条村道,很宽敞,能摆下几十张桌子。天一暗,村里能走能动的人都开始三三两两的过来了,大伙都拉着家长,好不热闹。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一点也不夸张,特别是当全村的女人聚在一起,那更是一场战争。关系好的都围着一张桌子,七嘴八舌的谈论着什么“村东头的寡妇和村西头的某某汉子有不正当的来往。”“什么某某家的孩子考上了重点高中啊”还有什么“去年的庄稼收成有多差啊”等等,闹哄哄的。
不过今天是喜庆的日子,闹腾闹腾也没什么关系,还能凭添点人气,这要是安安静静的才是反常呢。
没过多久,饭菜都上来了,村里人都开始边吃喝便说话,还有的汉子可能平日里不能畅饮,今天也借着这个日子,和以往臭味相投的朋友开始拼酒了。
这时,张老三和抱着孩子的李秀梅出来了,身边跟着的都是李秀梅娘家的人,什么小舅大舅,二姨三姨大姨妈之类的,大家围着主位坐了下来。
因为张老三是孤儿,这个大家都知道,所以陈延芳便作为张老三这边的亲戚跟着坐了下来,此时的他哪里还有憔悴的样子,满面红光,还梳了个比平时油亮几分的大背头,一身新买的白衬衫白的都能反光了,最重要的是身上还有一股肥皂味,很明显,这家伙刚才有偷偷洗过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于是便提议开始给娃取名了。
这在农村,取名都是让外公来取的,至于为啥,我也不知道。巧的是,这李秀梅家一直都是庄稼人,所以外公自然也目不识丁,憋了许久,才说道:“我看,贱名好养活,不如就叫狗蛋吧?”
听到这话,村里人都哄然大笑,有些嫌不够热闹的还叫嚣道:狗蛋,这名字好啊!哈哈
张老三当时脸就绿了,狗蛋?这都啥跟啥啊?不过对于他的老丈人,他还真不敢说啥,连忙给旁边的李秀梅使眼色。
李秀梅自然知道自己自己丈夫的意思,白了他一眼后才对自己的父亲说道:“爸,怎么能叫这名字呢?这不是说显山是狗嘛?”
那老丈人也够光棍,知道这是张老三不喜欢这个名字,当下喝了口酒,说道:“我没啥文化,你们不喜欢自己取吧。”
这话可把张老三给噎着了,连忙给老丈人倒酒,嘴上直说不敢。但心底那别提多赞同了。
这时张老三旁边的陈延芳开口了,在这个村里,要数有文化的,也就这么几个人,而他就是一个,只见他说道:“亲家公啊,先别生气,我给个建议啊,看我这大侄子面色红润,天庭饱满,一股灵气从他脑门冲起,一看就知道日后不是个平凡的人,不如叫张非凡如何?”
要说这陈延芳口才倒是不赖,说话一套一套的,就跟唱戏的似的。那老丈人一听这话,觉得对头,便点了点头赞成道:“张非凡,这名字好!我外孙就是个不平凡的人。”
张老三听到这话,暗暗擦了擦额头,那还真怕这老丈人硬要他取个狗蛋的名字吧,虽然张非凡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嚣张,但总比狗蛋强吧?
于是乎,咱们主人公的名字就在陈延芳的一番忽悠之下给确定了。多年之后,这个叫张非凡的青年不止一次的吐槽自己的名字:非凡个毛啊!!见过非凡的人整天提这个菜篮子跟卖菜多的大妈拼死讲价的吗?!!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那一晚,众人都喝的烂醉,一些拼酒最后趴在桌底下的汉子被自家的婆娘骂骂咧咧的给拉回家,还有一些妇女拿着自带的锅碗瓢盆将剩下的菜给打包回家。
这些事情张老三也管不了了,因为此刻的他和李秀梅两人早在散场的时候就被陈延芳拉进卧房之中谈话了。
“三儿,秀梅……有些话我得对你们说,只是你们听完之后先不要慌张。”陈延芳一脸凝重的说道。
“啥事啊?搞得这么紧张。”张老三疑惑的问道。
“你的儿子命运多夭,这个我今天说过了,那块护身符能够护他到成年,但是等到十八岁后,就不会那么平静了,也许他会劫难重重,甚至有可能会丧命。”陈延芳说道。
“什么?那该怎么办?”张老三听到关乎自己的儿子,霎时间认真了起来。
“现在我还找不出办法,所以暂时只能用护身符帮他镇住命理,不过放心,我会尽快想出办法的。”陈延芳抽了口烟,说道。
“哎……怎么会这样,刚出生的时候就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没想到以后还不能安歇。”张老三叹了口气,说道。此刻他的心情很是烦躁,就掏出根烟抽了起来。
而李秀梅早已经眼角泛红了,眼泪马上就要落下来,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没错,这掉眼泪就是这么容易。
陈延芳看到两人这副样子,连忙说道:“三儿,秀梅,你们先别这样,我说的也只是暂时没有办法解决,但我肯定他能够平平安安的活到十八岁。”
“怎么就这样子呢?”李秀梅抽泣道。
陈延芳沉默少许,目光看向了李秀梅怀中婴儿的左肋处,最终叹了一声:“这就是命啊。”
那一夜,陈延芳安抚了两人之后,便回到了家中,而张老三和李秀梅开始的时候还很担心,不过随着自己孩子的慢慢长大,这件事也被他们埋进了心底。
就这样,日子如水,从指缝中缓缓流过转眼便到了两年后。
这一天,张老三正在门口做着木匠活,而李秀梅则追着刚学会走路的张非凡喂饭,张老三偶然间望去,也是满脸笑容,一家人显得其乐融融。
这时,许久不见的陈延芳手中拿着一个黑匣子,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张老三的家中。前脚刚入门,陈延芳二话不说便拉着张老三和李秀梅走进了里屋。
许久之后,陈延芳才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而张老三和李秀梅则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到门口,陈延芳告知张老三,当年他外出闯荡时结识了一位好友,这次这位好友出了点事,需要他帮忙,并且这个时间可能需要很久,叫张老三一家子好好照顾自己。
下午,陈延芳一家三口便收拾东西,搭着公共汽车走了,从此之后,张老三便再也没有见到陈延芳回来过,以至于张非凡长大后也不知道自己大伯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