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母亲过世了,你很少见到你父亲,所以从小被寄养在亲戚家,这又是怎么回事?”许默突然想到,刚认识林默的时候,他随口和自己提过家里的事。
“没错,我母亲很早就过世了。”林默看着眼前的玻璃杯,杯中反射着自己的轮廓,往事随记忆流转,尘封在心底多少年的秘密似乎又被唤醒了。
“就在我们全家搬去外地不久,我父亲常年忙生意,很难顾家。我还记得当时,我母亲病重,而父亲远在国外谈一笔很重要的生意。我一时间联系不上他,最后我看着母亲渴望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直到最后她完全闭上眼睛,也没能等到我父亲回来。”林默的眼角少见的泛起了眼泪,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特别是在别人面前。林默从小过得并不顺遂,想想也是,没有父母的庇荫,他就像一叶浮萍,在浪中起起伏伏。也是因为他习惯了这样的起伏,所以在旁人面前总是将自己隐藏的很好。喜怒哀乐,只有自己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可今天,他坐在许默对面,看着许默,想到自己。他们的命运是如此相似,又这般纠缠,说到伤心处,不免也会落下几滴心酸的男儿泪。
“以后你可以把我当兄弟看。”虽然许默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林默的故事。可是现在林默的表情和眼泪绝对是做不了假的。如果连这样的感情都能装的绘声绘色,那只能惊叹林默的演技实在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那即使被骗,许默也是心甘情愿的。其实,早在知道林默豁出性命救了自己的那次起。这个兄弟就在许默的心里打下了烙印。原本就孤孤单单的亲戚关系,对于许默而言,这个多出的兄弟,多少算是一个安慰。即便许默这样的想法并不在林默的计算当中。
“你说真的?谢谢。”林默瞪大了眼睛,想向许默求证刚才说话的真实性。随后他又顾自笑了起来,感谢了一句。谎言其实并不都是欺骗,欺骗会给人带来痛苦,而谎言有时候会带给人幸福。林默坚信这一点,这个信念也是支撑他将故事进行下去的动力。
“我和你说了我爸妈恋爱的故事,你也和我说说你爸妈恋爱的事吧,这样才公平。”许默突然对林默爸妈是怎么认识的来了兴趣。虽然,这个熟的不能再熟的老邻居没有在许默的记忆里留下一丁点印象。
“你既然想听,那好吧。故事要从很多年前说起了,其实我爸是个外地人……”
十八年前,一队大学生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做市场调研,也是毕业前的一次实习作业。大家伙都异常兴奋,在大学中学了这么多年的理论知识,终于到了要派上用场的时候了。林正,调研队伍的队长,是大学中难得的优秀学生,因为外形俊朗,家境优渥,所以理所当然成了大学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这次调研,几个女生挤破头皮都想和林正分在一组。可大家伙谁也没想到,现实和梦想之间的距离会如此的遥远。队员们在调研的过程中到处碰钉,始终无法准确掌握市场数据。后来还是在林正的协调和大家的努力下,艰难的完成了这次调研任务。就在大家吃庆功饭,收拾包裹准备返程的时候,有人说反正距离调研结束还有几天,倒不如趁这机会,在这个城市好好转转。他还提议到郊外的山上看日出,据说风景不错。辛苦的好些日子,大家原本就想找个机会放松一下自己,倒也一拍即合。大家商量着明天下午上山,在山顶露营,早上起来直接欣赏日出。
这么多天,大家难得像今天吃的这么欢实,睡的这么安稳。第二天下午,几个人一改往日的严肃形象,换上了一身登山客的装扮,准备出发。一路上欢声笑语倒也不少,只是林正出了名的闷性子,一路上要么埋头赶路,若是碰上绝美的风景,才会驻足欣赏。到达山顶恰好临近黄昏,夕阳将绵延的山头都铺成了黄色。金灿灿的光芒照在每个人脸上,吹着山谷袭来的山风,卸下重负之后的神清气爽,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自在的了。晚上,大家点了堆篝火,围坐在一起,吃着自己准备的食物,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林正,林正,是你,是你。我来问,我来问。”一个女生鼓着掌,有点小激动的连跳带蹦。
“恩,你问。”林正也不躲闪。
“你有没有女朋友?”
“切!”女生问完,惹来了其他人一片嘘声。
“我说,你还不知道我们林才子,一心只读圣贤书,哪来的贤内助啊。”大伙一听,纷纷笑了出来。
“你们闭嘴,我就想听林正说。”女生用渴望的眼神打量着林正,不知道想从他嘴里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没有。”答案揭晓,女生两眼发光,还想继续追问。大家都没有给她机会,又开始进行下一轮。
“这次又是林正,这次又是林正。这次换我了,换我了。”真是邪了门了,每次都是林正中招,一旁的几个男生只顾捂着嘴笑。
“林正,我们当中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哟,徐美美,你也太直接了吧。你直接问阿正喜不喜欢你得了。”一旁的男生又开始起哄了起来。
“你们闭嘴,我要听林正说。”徐美美瞪了一眼几个男生,意思是一边去,别坏了老娘的好事。
“我不知道,因为没观察过,真心话。”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显然不能让大家满意,但也终归没有扼杀了少女们怀春的心。游戏一轮又一轮的进行下去,大多数时候都是林正中招。林正也不去过多计较,只是笑笑,回答的倒也直接。有些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就用一种折中的方法糊弄过去。正所谓你好,我好,大家好嘛。男神修炼不易,且行且珍惜吧。
夜色渐浓,大家疯了一整天,又是爬山,又是吵闹,现在这个点大家也都是哈欠连天。林正招呼了句,大家熄灭篝火,纷纷返回自己的帐篷就寝。整晚大家睡得依旧是少有的踏实,直到一声惊雷将大家从睡梦中惊醒。天刚梦梦亮,没想到雷声大作,下起了瓢泼大雨。林正在心里暗暗自责,没想到爬山之前先看下天气预报。林正到各个帐篷叫醒了队友,反正天也亮了,日出是没戏了,不如趁早下山。看这天气,雨估计会越下越大,再在这待下去,发生个泥石流什么的可不是开玩笑的。大家也知道耽误不得,纷纷整理行装准备下山。
被大雨淋透的山路异常泥泞湿滑,大家虽然穿了登山鞋,走路也得小心着,免不了一滑一滑的。林正为了大家的安全,独自走在队伍的最后面。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划破天空,就像打在大家头顶一样。惊雷一声接着一声在大家伙的耳边炸响。有些胆小的女生被这一道道的闪电和一声声的惊雷吓的哭了起来。一旁的男生只好拍拍她的肩头,尽力安慰着。
“砰!”巨大的光亮的身后亮了起来,极大的声响也在身后乍起,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光亮足以令众人短暂的致盲。大家一回头,只看见地上的泥水被猛的击打了起来,留下一个深陷的大坑。
“啊!”大家都认得这声音,分明就是林正发出来的。可当大家再回头的时候,却唯独看不见林正的身影。距离他最近的地方,只留下被惊雷击打出的一个大坑而已。大家着急的围了过来,到处寻找,可林正就像瞬间消失了一样,完全没了踪影。
“你们快来看!”一声焦急的呼喊将大家都引了过去。大家顺着其中一个队友的手指,伏下了身子,眼睛仔细的观察着地面。这是脚印,熟悉林正的人还认得出,这就是林正今天穿的鞋的印记。顺着脚印往前搜索,旁边的悬崖上有一条明显滑落的痕迹。有队友推断,是林正滑下去的时候踩出来的。痕迹周围,被翻出泥土的青草散落在一边。
“林正,你在下面吗?林正……”大家付下身子,随着山坡下尽全力的呼喊。可是除了山间传回来的回响,哪里有一点林正的影子。
一群人在山中变成了一个个渺小的墨点,淹没在电闪雷鸣的大山深处。雨不停的刷新人们对山的印象,山坡深处,一个人斜躺在草丛里,任雨水拍击他的身子。过了许久,林正终于恢复了些意识,费力地睁开眼睛,吃力的直起了自己的身子。全身除了痛,再没有别的感觉了。不过还算好,林正的意识还算清醒。他拍了拍脑袋,用手一撑,本想站起来寻找一条出路。可还没站到一半,他又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疼的撕心裂肺,背后直冒冷汗。他用手扶着自己的小腿,轻轻一捏,又是一阵强烈的疼痛传来。他一想完了,大概是骨头断了。他再看了一眼周围荒凉的环境,也不知道晚上是不是会有野兽出没。不行,得赶快离开这里。
“有人嘛?救命!”大声的呼喊在幽谷中传来阵阵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