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叶平安有个小煮薯

秋风萧瑟，漏风的破门在吱呀声中被推开，一麻衣小女孩出现在门内，身前缠着条及膝长的围裙，手中握着把黑糊糊的铲子，枯发垂髫面黄肌瘦，容貌很是普通。“叶平安，饭做好了”小女孩探头朝门口劈材的少年郎叫了一声，一扭身消失在柴门后。少年郎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呼了口气，把手中柴刀和地上柴火收拾到一旁，这才进门。屋内简陋，除了一张七拼八凑的桌子和两个木墩之外，再没有其他显眼的家具，隔着一块破布之后，隐约能见直接放在地上的床板，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这户人家的贫困。叶平安刚洗过手，小女孩便从后门进来，手中拿着两块大碗，这让他有些奇怪，奇道：“今天怎么两个菜？”“昨晚上牡丹抓到一只兔子”小女孩手没停，很快地摆放好了碗筷。叶平安一愣，愈发好奇：“牡丹？那老家伙什么时候会抓兔子了？”虽然相处了六七年，可他依旧很难想象，那只好吃懒做喜，食牡丹的老牛，是怎么抓到兔子的。“它就对着那个兔子叫了几声，兔子就自己撞到树上撞死了”小女孩摘下围巾，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奇怪。张了张嘴，叶平安还想再问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他眼中好像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场景，一只老牛翘着着二郎腿，一本正经地冲着一只兔子说：我要吃你，你快去死，于是兔子皱着眉头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会，于是决定去死了。这算什么？劝降吗？这太荒诞了吧！叶平安脑中老牛‘哞哞’的叫声被小女孩打断，只见她张着双臂比划着一个大圈，夸张道：“这兔子有这~么大！两斤重呢！要是拿到集市上去买，可值二十几个铜板呢！”小女孩平静的表情变得有些憧憬，好像那二十几个铜板已经被她收到她那破布袋中，而不是被煮了后放在碗里。“不过今天你要考试，听隔壁李大娘说，吃了肉能让人变聪明，我想着你吃了肉肯定能考得特别好！”说着，小女孩抬起头，眼神期冀地盯着叶平安，“平安，以后你挣钱了，会把铜板还给我的，对吗？”叶平安闻言，也不关心那老牛是怎么抓到兔子了，而是笑着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哄着她：“好，以后还你三十个铜板，不过肉吃多了也不见得就好，老书生不是说了吗？食肉者鄙！”小女孩表情纠结地想了会，肯定道：“有肉吃总比没肉吃好，要不李家小姐怎么会生得那么好看，手白白的，脸嫩嫩的！”叶平安很温柔地笑笑，没有和她争辩，更没有告诉她肉不是灵丹妙药，李家小姐长得也不算好看，只是赞同道：“煮薯说的对，有肉吃总比没肉吃好”因为对于穷人来说，肉在某种意义上，与灵丹妙药并没有什么差别。叶平安吃了几口后饭，见蔡煮薯只是夹了几筷子萝卜干，却不动兔肉，不由开口道：“你也吃肉”“我不爱吃！你多吃，考好了，以后还要还我三十个铜板呢！”蔡煮薯移开目光，咯嘣咯嘣的咬着萝卜干。只是她之前时不时停留在兔肉上的眼神，已经被叶平安捕捉得一清二楚，这让他有些难过，又很是欣慰，更在心中许了将来一起吃肉的许诺。宠溺的摸了摸蔡煮薯的脑袋，叶平安几大口把碗里的半碗饭巴拉完，放下碗筷对蔡煮薯道：“肉咸了，你吃了吧，趁着时候还早，我进山去砍些柴”等叶平安走了后，蔡煮薯纠结着小脸，犹豫了好半天才狠心夹了块兔肉。看着油滋滋的肉汁从筷子上滴落，蔡煮薯赶忙伸出手指接住肉汁，眼神愣愣地看着指尖那滴肉汁很久，这才小心翼翼的把手指伸到嘴边。“呜~”手指入口，蔡煮薯的双眼先是瞪圆然后慢慢弯曲，眯得像两只可爱的月牙，肉汁的美味足足让她陶醉了好一会。“不咸”蔡煮薯歪着头回味了下肉汁的味道，觉得没有叶平安说的那么咸，心想着：“也许只是肉咸？我....我吃一块试试？”.........山不高，路却很远，这里是远离宣宁城的一个小村庄，除了青山秀水外，就只有一群并不是那么秀气的刁民。村头赖汉李大利是刁民，自家破屋前半亩菜地从不耕种，一年到头尽到别家混吃混喝。若是哪户人家不得他意，便在那家门前破口大骂，生生逼得人家拿刀斧出来赶人。李大娘虽然对自己和小煮薯还算和善，却也是刁民一个。几年前有外人进村，想要从李大娘手中购买一件红狐皮袄，李大娘硬生生的逼得那人以百倍市价买去，不买就要去县城告他非礼。还有李员外，平时总是一副笑眯眯的面孔，不过真刁起来比其他人不逞多让。就因为县城小税官多收了他几个铜板，他便唆使自家小女儿去勾搭那税官的儿子，硬是给那税官搞出个孙子后，胁迫那税官多付出一头猪的聘礼才把女儿嫁了去。只可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猪刚刚养大，就被他那‘不孝’的女儿给牵走了，为此李员外还跳脚骂娘了好一阵子。这些人是刁民，也是猎人。猎人当然会捕猎，不过他们除了会猎杀山里的禽鸟猛兽，偶尔还会猎一猎‘人’！被猎杀的自然不是活人，而是游荡在山间，不知存在多久的邪祟。小村后方有延绵山峦，不高，但很幽静。久幽成邪，不知多久前山间开始出现邪祟鬼怪，残害山人行旅，于是有圣人显现法身，传授村民除邪之法，以庇佑生众。这是小村庄流传了几百上千年的传说，只是没人信，就连那个最古板腐旧的老书生都不信。若是和他说起圣人二字，一向缓声慢语满嘴之乎者也的他，只会捋起袖子跳到板凳上破口大骂一声：“狗屁圣人！”但叶平安有点信，毕竟他的前世认识一个叫马大神的王八蛋，而那个王八蛋居然拥有了堪比上帝的能力！上帝都有了，再冒出个把圣人，对叶平安来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叶平安对那个马大神却一直耿耿于怀，试想一个卖字的王八蛋，突然间拥有了上帝般的能力，这岂是一个生活在社会主义下的良民所能接受的事情？这简直是对和谐社会的最大侮辱，简直是对无神论的最大践踏！那就是个王八蛋！就是那个王八蛋！为了自己的一个蛇精病的念想，居然把整个世界毁灭了！还美名其曰，说是什么醉饮千秋成一梦，一朝梦醒世事空！空你大爷！你个王八蛋，怎么不把我也给弄没了啊！你个王八蛋，老子和你可是几乎可以互相贡献菊花的友谊啊！你说没了就没了，你大爷的，可怜了我那刚牵手的女朋友，没了，都TM的没了！..............虽然这十几年来叶平安一直都在咒骂马大神，可叶平安却渐渐忘记了他的样子。也许能说的出他的特点，但那就跟故事里面描绘的人物一样，清晰却又很模糊。他眉心有一红痣，绰号观音，才智绝伦，性格冷僻，有着一丁点善良和**丝般纯洁的小心肝...但仅有这些，再没有其他。记的很清楚，却感觉很陌生。于是叶平安决定忘记那个家伙，忘记前世那些繁华的科技文明，好好地继续过自己的卑微的生命。现在叶平安所追求的，只是一点小力量，不用翻云覆雨，只要能保证自己和小煮薯不会被村里的刁民们欺负，还能偶尔吃点肉的小力量。而山里的孤山门收徒，是个不错的机会。+++++++++++还未进山，一种幽深冷冽的感觉便已经从那山道上传来，叶平安紧了紧衣服，把柴刀握在手上，继续前行。路过一拐角，有一颗老树，树腰上有个小孔，叶平安记得很清楚，那是第一次与李二哥进山的时候留下的，那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这个世界的力量。叶平安停下脚步，细细摸索了一会那个小孔，脑海中不由想起那普通的一箭和那幽蓝的火焰，还有...那枚在掌心生根发芽的种子！“这就是你说的，送给我最后的礼物吗？！”想到那枚种子，叶平安本能地抬起左手，愣愣地看着掌心内的图纹，心中不由想到了那个眉心有一颗红痣的家伙。就在他出神的时候，远处一缕幽幽白烟飘起，翻腾几转便凝出一淡淡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