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轩这两日并没有打听到什么他想要的事。
第三日陈友仁到码头找他说明日他要给白砣村舅哥带过冬的生活物资并送俩个少年回白砣村。说陶起是白砣村里陶爷爷的祖上，要是蟒江的事，估计还真没有谁能知道的比他多，问赵光轩是否同行。赵光轩说：“太好了，陈老弟也不用另雇商船，我的船近十丈，上下三层，有二十间房，除了船工和两个仆妇厨娘，只有两个孩子，你们几个人？哦五个，那没有问题，我让我仆妇收拾几间出来。不知需要几日能到白砣？“
陈友仁推辞不过，只好同船：”向北三桅商船大约十三天左右，回来顺流只要十天。”
“我的船是悬六帆的快船，逆流估计只要十天。老弟晚间就叫人把货物搬上来，我叫俩个船工去帮忙。“
陈友仁辞了赵光轩，回珍兽店，向李氏说明情况，李氏也很高兴，他也好长时间没有回白砣村了，能快点回去见见哥哥嫂子岂不更好，这次七彩狐变成九彩狐，虽然最后少卖了十二万白云币，但八万多的价格也早超出了最早对七彩狐的预期，他知道白砣村人不需要钱，这次她花了三万多白云币准备三大车物资回白砣，礼物，布匹，盐巴，常用药材，无一不足。她毕竟是白砣村走出来的，而且现在的白砣村也只有她走了出来，现在多了李枚，她不是回去炫富，她知道白砣村人没有贫富的概念，她只是对生养她的地方有沦肌浃髓的感情而已。满满很少出门，这回陈友仁夫妇一起带他回舅舅家，高兴得满院子跑。李牧要留在店里，他今年是不能回白砣了，李牧和姬少白，很不愿意跟着赵光轩的船回去，因为难为情，自己光屁股被几个人看见了。但没有办法，这个他们俩说了不算。
次日一早五个人来到码头，赵光轩几个人里在甲板上迎接，还有那条白蟒。满满看见白蟒走不动，李氏不让满满靠前。
赵光轩笑道：”弟妹不用怕，这是我的八品妖兽，吞天蟒，没有我的命令它不会伤人的。“
李氏和陈友仁都是一愕，这妖兽怎么随便就见到了，以前一年都见不到一只。不咬人也离它远点吧，这大嘴，是不用咬，一下就吞了。
姬少白李牧也看着白蟒，这也是妖兽啊，它好像在笑，她后面也有两双眼睛在笑，是那俩个女孩，啊，她们在笑那个！俩个人红到脖子，低头不说话，仔细看字脚下的船板，看看有没有缝可以钻进去。
江上行船，开始觉得新鲜，到了后午连满满也打不起兴致了。饭口自有仆妇送上，虽然不多，但清洁雅致。晚间赵光轩请陈友仁去喝酒，陈友仁不胜酒力，不多久就被船工送回。赵光轩不尽兴，独自做在船头自斟自饮。
姬少白李牧不好意思走动，两个少女似笑非笑的表情，实在受不了，特别大眼睛的那个。毫不留情。让他们手足无措。四下寂静，只能听见船工偶尔互答，收帆，稳舵。夜间行船首要稳妥，特别没有来过蟒江流域，对水流礁石分布都不清楚。蟒江虽然不像白龙江那样有几十里宽阔，但下游也有十几里宽，而且现在是夏末，水流偏急。
“我们去船头待会吧，快闷死了，那两个人好像睡觉了，不会出来了。”李牧
姬少白点点头，在船舱里呆一天实在太难受了，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老实过。两个人在船尾的一间船室，隔壁是陈友仁夫妇，悄声走过还能听见李氏轻声在哄没有睡实的满满。陈友仁已经鼾声大起了。赵光轩和两位少女住在船头相对的舱室，都灭着灯。俩个少女应该是睡了。
两个人走出船舱看见赵光轩靠着船头弦边，怀里捧着一小坛酒，仰头望月。白蟒盘在船头，但个头实在是大，像坐小山，见识二人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眯起了眼睛，像狗一样在睡觉？赵光轩回头示意他二人过去，俩个人走了过去，坐在了赵光轩对面。赵光轩不说话，四下寂静，流水冲击着船头，发出哗哗的声音。船在江中，看不清江岸，但月亮渐渐升起。模糊能看见，两边山峦起伏黝黑的线条，仿佛是随时会活过来的巨兽。
一阵笛声从船头左边的舱室传出，回旋往复，似深情，似伤感，悠悠不尽。船头三人不由一痴，姬少白李牧知道这是俩个少女中的一人吹奏的。但不知道是哪一个，没有见她们带着笛子。但马上他们知道了这是大眼睛的真真吹的，因为另一个绿衣女孩的歌声伴着笛声，回荡在这江船上。音声不是很大，但却响彻在了每个人的心里，似月光如撒，似烟花绽放，伴着笛声，越升越高，最后与笛声一起消散在这夜空中，世界都为这歌笛失声。
李牧和姬少不懂音乐，他们只会唱几句山歌。但这笛这歌，伴着这无声的江水，不知道把两个人带到了何处。痴痴呆呆。满满似乎梦见了什么，睡梦中露出了甜美的微笑。李氏给他盖好被子，看了一眼熟睡的丈夫，心满意足。
赵光轩连连灌酒，酒水洒在衣衫上恍若不知。
许久。
赵光轩：“你们没有出过门？一只在山里？“
两个少年点头。以为他还要问什么。结果赵光轩又不说话了。又过了一会。
”跟我说说你们的村子吧，说说你们的陶爷爷！“
姬少白没有李牧爱说，大多时候都是李牧在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少女也来到了船头，姬少白和李牧见两个人没有嘲弄的表情，也就放下心，话也流利了不少，讲到抓鱼，挖笋，捉石龙子，两个少女都觉得很新鲜，说道烤竹鼠的美味，两个少女都皱眉。两个少年说的起劲，两个少女听的起劲，当李牧讲起陶起与长生莲的故事时候，赵光轩和两个女孩都眼睛一亮。世界上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故事都要有蓝本的，既然有这样的故事，就一定有长生莲这样的奇物。毕竟神医葛松也说世上未必没有长生莲。
交谈中姬少白知道了绿衣女孩叫商蕤，是东洲人，说她父亲是做生意的，两个少年对生意不感兴趣，也一无所知，无从问起，商蕤也没有再说什么。真真和李牧性格差不多。熟悉了之后基本都是他们两个人在说话。
”在东洲是不是遍地都是妖兽？“李牧
真真白了他一眼，意思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家伙，李牧也不在意，他知道真真就是嘴不饶人，心肠不坏，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喜欢真真教训他。少年的懵懂的心似乎有所期待，不涉亵渎。
商蕤：“妖兽是能见到，但也不是一般人能随便拥有的。”
俩个少年望向商蕤，等着她往下说，显然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结果商蕤不爱说话，说完这句没有下文了。
真真：“你以为妖兽是大白菜吗？”
俩个少年看着商蕤怀里的小狐，李牧说：“我爹随便抓了只就是七品妖兽！”
这下真真一下没有词了，总不能说他爹走了****运，脸一红。
赵光轩见真真难得发窘嘻然一笑说道：“你们可知这白云山麓有多大？”
俩个少年摇头。
”那你们可知道，白龙江有多长？这蟒江又有多长？“
继续摇头。
赵光轩严肃道：“这么和你们说吧，白龙江起源西洲白龙山，一路向东向北，五万里到你们的两江镇，两江镇再向东南四万里到东洲，东洲再往东一万里入海。也就是说白龙江是向北弯的。两江镇在白龙江中间，虽然很小，但来往的人不少。白龙江有十万里长，据说蟒江有一万里长，也就是说白龙江至少有十个蟒江大。“两少年愕然。
”西洲在山上吗？“
”西洲很大，白龙山在西洲的最西面，山的那边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因为白龙山从来没有人翻越过，白龙山应比蟒江源头的览云峰大出很多倍。我们所称的西洲是白龙山脉最东边的西洲，也就是西洲城的所在。西洲城到两江也有将近四万里。”
“那南州呢？”
“南州在白龙江南，但不能从白龙江走，只有从西洲或者东洲沿着海岸坐船绕过去。因为白龙江其实离南州城很远，也没有水路。两江镇向南一直走按理说是可以走到南州城的，但是没有人走过，中间是白云山麓最密集的深山峡谷，树木繁盛，虫兽众多。其实除了白龙山和览云峰所在的山脉都可以叫做白云山麓。“
“赵叔叔你真厉害，这些地方你都去过，见过很多妖兽吧，最厉害的是什么？”李牧
“大多数妖兽都是七八九级的妖兽，像前几天见到过的龙龟，估计天下也不超五只，而且不一定都是应兽，妖兽智灵出众，绝大多数妖兽是不喜欢亲近人类的。都避在深山，大泽中。所以能成为应兽的就更少了。我听说这白云山麓里最厉害的妖兽是南州城主蓝大可的应兽，三目炎犀。据说是三级妖兽，我没有见过！“
”王大可，哈哈“真真笑道。姬少白和李牧不觉得叫王大可有什么不对。疑惑的看着真真。
”别笑了！在南州城你这么笑王大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赵光轩喝道。
真真撅着嘴：“凶什么凶，城主叫大可，不好笑吗？听起来像杀猪卖菜的！“
赵光轩瞪了真真一眼说道”名字只是代号，是父母所给，和地位有什么关系，当年几乎凭一人之力一统南疆，杀人不眨眼，据说三目炎犀有通灵之能，冥冥中可感凶吉，你在背后骂他，他能感应到。在南疆有传说，有人咒骂王大可，凭空化作火焰，沉水不灭，活活烧死，这二十年中，几乎没有人见过南州城的城主，但再南疆，孩童听到这个名字都会停止哭泣。“
真真小脸不由一白，几个少年也不由面生惧色。
”三级妖兽之能岂是我们见的龙龟可比，估计照面就会被打残。可惜我没有见过五级以上妖兽的厮杀。“
姬少白问道：”赵叔，妖兽是怎么分的级啊？怎么才能有妖兽啊？”
少年问的笼统，赵光轩一时不知道从哪开始说好，刚要回答，白蟒翘起头，发出丝丝的声音。赵光轩说，今天不早了，回去睡觉吧。明天再讲给你们。
几个少年都各自回仓，姬少白，李牧久久不能平静。
“我们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些地方都走一遍，赵叔说的地方，好像比陶爷爷说的还要大，还遥远啊！”李牧说的就是姬少白想的。依旧不需要他回答。
“妖兽，妖兽，我什么时候能有一只妖兽，小白想过有一天你要是又只妖兽，它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等后年我们一起出去吧！”
李牧点点头，后年他们就十五了，算是成年了！俩个人现在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无尽的向往。
姬少白觉得气闷，推开船仓的小窗。这边虽然看不见月亮，但能看见月光照在粼粼的江上。
姬少白一皱眉说，你听到什么没有？
李牧一下做起来，竖起耳朵，隐约能听见姑父的鼾声，在就是船身划过流水的声音。摇摇头：“你听见什么了？”
“好像小孩子在哭！现在没有了，刚才确实听到了！“
李牧有点害怕，姬少白说的小孩子声音自然不是指满满，因为姬少白是面对小窗，目光也盯着窗外，两个人不约的减慢呼吸。陶爷爷可是说过，晚上不要在江里游泳，应为晚上江里有江魅，人看见了就会不由得跟着去江底江魅的巢穴。被淹死都不知道，被吃掉。他们自然没有见过江魅，也不想见到。
”窗户关上“赵光轩的声音从门边传来，两个人呢根本没有听见脚步声，正秉着呼吸，猛地听到，下的手有点软，姬少白迅速关上窗户。叫了声：”赵叔“
”没事，不要出来!“
两个人一动不敢动，靠着舱壁，仓窗关上，舱室内更暗了，俩个人都看不太清对方的脸。但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咚，咚，咚。
“看好舵，往西岸靠一点，别太近，小心江石！“赵光轩对船工说话的声音从船尾传来。船有点轻摆，应该是船工在搬舵。
”啊哎，啊哎。“如婴儿的嚎哭。这下李牧听见了，叫了一声，：“小白”
”嗯“姬少白表示听见了。
”扑咚“什么东西掉进水里。
两个船工在不停的说着什么，好像是在祈祷，什么神保佑·······
姬少白慢慢的靠近仓窗，把仓窗列开一个小缝，李牧也靠了过来。江面上一如刚才，什么也看不清。
一声尖锐的叫声从水底传来，还不等关上仓窗，只见一个黑影从水下窜了出来，在水面上狂奔，像人四肢用四肢在奔跑，只是好像在逃命。一道白色闪电从水下紧跟着飞出，是白蟒。俩个人想要说话，却紧张的说不出来。白蟒在水面上游动，像在云中穿行，离线之箭般向黑影射去，黑影恐惧并愤怒的发出绝望的叫声，如金属摩擦。速度更快的向前串出，白蟒一顿，好像很是愤怒，停了下来，向着黑影窜去的方向张开大嘴，倒吸一口，不知道是白蟒的嘴在变大，还是黑影在变小。黑影倒卷着，飞入白蟒的嘴里，尖叫声也戛然而止。姬少白和李牧眼都没有眨一下，应为这一切就发生在眨眼之间。
“师傅，师傅！“真真和商蕤也奔到船尾。
陈友仁也被李氏叫醒了：”赵兄，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了，都出来吧，哈哈“
姬少白和李牧也迅速的来到船尾，两个还有点战栗。
白蟒游上船尾，吐出一物，船工已经支起火把。几个人围了上来，真真和商蕤躲在赵光轩和白蟒身后，恐怕此物再活过来。
陈友仁这时候酒全醒了。
只见此物有近五尺长，有手有脚，趾间有蹼，手上有利爪，头如婴孩，全身及面部都有长毛。这么会功夫已经开始腐烂，可见白蟒的肚子里不好呆。
”江魅吗？“姬少白问
”别的地方叫什么我不清楚，这东西在东洲叫水伥。是凶物。不可烙印。“这是只成年水伥。据说能抓人入水。喜闻人声。应该是被船上的说话声和歌声引来的。”
“啊”两个少女齐声叫到。“我再也不吹笛子了！”真真叫到“师傅，快把他扔掉”商蕤也紧攥着玉指，显然也很后怕。
“吓人而已，也就算是只野兽。智灵很低。我来处理，你们回去吧。“
真真和商蕤迅速回到前仓。陈友仁也向李氏讲述去了。
”这东西不吉利，还是扔掉吧。“一个年纪偏大船工说道。
赵光轩点点头，大白！白蟒用尾巴一下水伥抽的老远，坠入江中去了。看来白蟒对食物还是比较挑剔的，不喜欢人形动物。
”这个世上总有人不常见的事物。也没有必要太见怪。“赵光轩说道。”你们俩个也回仓休息吧，明天我再和你们说我了解的妖兽。“
这次出来没有几天，但两个少年失眠了好几次，天蒙蒙亮了，才迷糊的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