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云和黯英在黑火崖上修炼了几日,黯云已经能够把最简单的一些气血术掌握。
连日来天气晴朗,黑火崖顶也不曾下雪,地面的积雪消了大半,消了的积雪化作淙淙的流水顺着溪涧流下崖顶。溪水在山间跳跃着,与树上的鸟鸣一起欢笑,从积雪中露出的岩石显得光亮明净。从林中忽得跑出一只梅花鹿,跳跃轻盈,颇有灵气。梅花鹿见溪水清澈便一纵一跃跳至溪边,饮那溪中甘美的泉水。
黯云自小陪着慕容侠,因其身世,慕容青山与红玉夫人也是自有一番教诲,且既知其身世,也不便教他什么功夫,免得越俎代庖,终有一日黯穆会来接他。但在为人处事上夫妇二人调教甚多,一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能将黯云不管不顾真当做一介书童;二则慕容侠天性好动、浪漫需要有个管束指点的人,故此黯云——当日的小东虽比慕容侠年幼,心性却更加成熟。如今黯英虽长了黯云两岁,却更是个精灵古怪的人物,虽是姐姐,巫术也甚为高强,却整日像个孩童般拉着黯云玩耍。
黯云认真修习了几日黯穆所教之法,本自聪慧,又有黯英从旁指点,焉有不会之理。黯英眼看黯云学得甚好,便又拉着黯云去林中玩耍。
黯英活想个灵兔,在山间纵跳自如,黯云也实在无法,劝说无用、功力不济,也便听之任之,若是没有了黯英这位好动的人物,黯云在山中也怎耐得住寂寞,毕竟不过14岁的少年罢了。
黯英上蹿下跳得捉雀玩鸟,惊得林中鸟儿纷飞,那梅花鹿喝水时本就略有防备,耳听鸟雀乱飞之声,当下一惊,以为有猛兽前来,准备跳跃奔逃。因那石头太滑,一时不慎竟被旁边的一尖锐石头划破了脚皮,顿时鲜血直流。奈何为了性命要紧,不顾伤势便要向林中逃窜。
鸟雀本是因那黯英玩耍导致的纷飞不止,不想却引来了真的恶兽。
一只棕熊在林中寻食,听到鸟雀惊飞,便爬走而来,到了近处又闻到了鲜血的味道,不禁引发了它的凶性,直立而起,就是一声巨吼。那巨熊直立之时竟有一丈四尺来高,端的凶猛非常,那梅花鹿脚上负伤,又见那巨大的棕熊在林中奔来吓得慌不择路,竟向黯云、黯英处奔逃而来。
黯云任黯英捉雀玩耍,独自跟在其身后缓行。只听得一声震山巨吼,心下一惊,莫不是有恶兽来袭,忙招呼黯英莫再贪玩,小心应对。黯英本在树间跳纵自如,捉雀把玩,岂知一声震天巨吼将飞鸟惊走不说,吓的自己踩断树枝,差点从高空坠下。也是黯英本领高强,虽当下一惊,却也不不慌张,急忙运起巫术,两手化作黑羽,从空中翩翩落下。这便是巫术中的幻化之术,此术可现重重幻影,用以迷惑对手,更可将实物幻化摸样,实在神妙非常。要像黯英般双手化翅,能具体现出形状一般人没几年的修炼是不行的。
黯英一落地便气的大喊:“是哪儿个畜生如此不长眼,竟然在姑奶奶游戏的时候打扰,还差点让姑奶奶我摔倒,真是气死我了!”黯云心笑黯英一口一个姑奶奶的,但想那吼声不比寻常,刚要叫黯英小心,从林中便跑出了一只梅花鹿来。
“好啊,难不成是你这小畜生吗?”黯英指着梅花鹿道。
“姐姐莫要说笑,你看这鹿如此娇小可爱,怎么会发出那般吼声,怕是被那怪物惊吓了跑来的吧。”黯云看那梅花鹿跑动时一瘸一拐的,注意到它的脚伤后又道:“姐姐你看,这鹿的脚上还受了伤。”
黯英一看正是如此,也是自己一向大大咧咧,一时被气得糊涂,看那梅花鹿的脚伤后却又拍掌笑道:“云弟,这梅花鹿恰可以作为你功成的试验啊。”
黯云见黯英无时无刻想着自己,为自己的修炼着想,心下大暖,觉得自己虽做了慕容侠十四年的伴童,两人却是亲如手足。而今四叔又亲自教导自己练功,黯英姐姐虽为人洒脱对自己则心细有加,关顾非常,觉得此生也是无憾,当下除了要报那杀父之仇还有什么可以忧虑呢。
“多谢姐姐挂念,只是不知那吼声从何而来?”
“定是山中的畜生作祟,黑火崖乃是有灵之地,山精妖怪自然很多,云弟初来不知,待做姐姐的替你除了那怪物。”
二人说着,那棕熊已经奔将过来。黯云初学巫术,根基还未扎实,眼见突现这般大熊,心下还有些担心。
“原来是这个棕熊,前几日在山中玩耍便见他碍眼,只是懒得除去,今日且自动送上门来,真是不知死活。”又对着黯云说道:“今天做姐姐的就耍些手段给云弟瞧瞧,云弟可看仔细了。”
棕熊本是追着梅花鹿而来,没想到会遇到黯英、黯云姐弟。黯云初学巫术还无甚关系,那黯英却已是巫中高手,在黯穆的教导下,黑白巫术皆有极高的造诣,涉猎的巫术门类也是极多。因那巫中高手练至某些境界身上皆会出现异象,特别是黑巫师,多数黑巫高手皆浑身显出黑气,气质阴郁,不免显得鬼气森森令人害怕,那些动物本就五官灵敏,趋吉避凶更胜普通凡人。一般有黑巫术的高手在,一些灵兽远在几里外便能察觉。那棕熊也颇有几分灵气,按说有黯英这般黑巫师在,早应远远躲避。也是它命中劫数,黯英在黑巫术上造诣已高,在白巫术上也是不弱,特别跟着黯穆学白巫术中的医巫之道,此道能掩盖自身黑巫之气,故此黑熊难以察觉。那黑熊虽无法嗅出黯英的黑巫之气,但隐隐察觉到黯英得罪不得,于是踌躇不前。
那鹿本就是天地间的一灵物,这只梅花鹿又久在此山中,灵性更佳,竟径自跑到黯云身边寻求庇护。黯云见它可爱又可怜,那气血之术又是新学,如黯英所言正可以再梅花鹿上试一试,即便失败也可让黯英救治。于是口中念咒,手抚梅花鹿的伤口,轻轻一抹,等手拿开时梅花鹿的伤口已经好转,只有淡淡的一道印痕,只要过些时日就可褪去。梅花鹿也感觉脚伤已好,当下大喜,围着黯云转了几圈,并用舌头舔着黯云的手指,想是在感谢黯云救命之恩。
此时,黯英以及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短剑,这匕首名为黑晶,长一尺二寸,通体漆黑发亮,晶莹剔透,却只有剑身没有剑柄。此匕首本是黯穆的贴身宝物,采用一种黑色晶石炼就,后来赐予黯英防身。此物一出便有黑气围绕,棕熊起初还不知黯英的实力,只是凭着感觉不敢上前,此时见那匕首传来强大的黑巫之气,早惊得棕熊慌乱异常,忙向来处奔逃。黯英怎能让它有逃跑的机会,她还想在黯云面前卖弄一番呢。此时黯英祭起黑晶,口中念咒,黑晶如有指引般飞向棕熊,棕熊仍旧自顾奔跑不暇,那黑晶如闪电般追上棕熊,在其胸中连刺几下,棕熊胸腹中的一颗心脏竟掉落了下来,而那棕熊尚且还在奔跑,又跑了十丈远才倒地身亡。
黯英的这手催动匕首之法倒和那道士中的飞剑之类有些相仿,如慕容侠在黑虎山收的七侠士中的问道便会飞剑之术,只是问道不爱在人前卖弄,因其自有一番因果,顾不曾显现自己的真正实力。这两者暂且不提。
梅花鹿受黯云施救本自欢喜,黯英祭出黑晶后也预感到了危险的气息,只躲在黯云的身后不住发抖。
黯英杀了棕熊后,又拨了熊皮当垫子,将熊肉放置起来以备日后食用。
黯英收拾完后走到黯云身边,说道:“云弟见姐姐的黑晶威力如何?”又发现梅花鹿不敢靠近自己,只顾躲在黯云身后,笑道:“看来这梅花鹿感念云弟的救命之恩,想一直跟着云弟吧。”
“姐姐又说笑了,姐姐的那把黑晶匕首自然神威不凡,巫力充盈。这梅花鹿只是感受到姐姐黑晶的气息吓得不敢动吧。”黯云答道。
“在这山野之中,本自无趣,若是有个梅花鹿陪伴也是好玩,如果此鹿当真想留在这里长伴云弟左右也是见件好事,待我问问这鹿。”黯英不理黯云所说,自顾自问起了梅花鹿:“梅花鹿啊梅花鹿,你待在我云弟身后是想陪伴着他呢,还是只是被我的黑晶吓着了?”
黯云见黯英问梅花鹿,不禁觉得有趣,说道:“姐姐,这梅花鹿虽然性灵,又怎么懂得人言?”
“你们人族中的神龙不也懂得人言,偏偏不许其他动物懂吗?”黯英说道。
黯云觉得也是,便不再说话。
“梅花鹿,你若是愿意陪这我和云弟,就在云弟和我身边都绕上一圈,若是不愿意就随你怎样。”黯英连比划带说的一通讲。
黯英说完,梅花鹿便绕着黯云走了一圈,到了黯英处则有些踯躅不前,到底还是颤颤巍巍得也走了一圈。那梅花鹿本就性灵,虽不甚懂得人言,也大致知道了黯英的意思,即便心怵黯英,还是在她周围走了一圈。
黯云见此鹿果通人言当下大喜,黯云也是欢喜无限,如此在山中便又有了些趣味了。从此梅花鹿便伴着二人在黑火崖上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