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沉吟了一下,问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咱们还是到那屋说吧,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大叔你去问问桂双。”说完胡大海带着我们走出放尸体的房间,来到桂双的屋里。
桂双此刻正坐在炕上,她的丈夫还有几个亲戚在旁边安慰着,看来真的是吓得轻,身体还不停的发抖。也难怪,就算死的是自己的母亲是如此亲近的人,可听胡大海所说,别说是她一个女人,换做谁都害怕。
桂双的丈夫见到胡大海带着爷爷进来,十分恭敬招呼我们坐下。回头对自己的妻子道:“你看大仙都来了,桂双你别害怕了。”那些亲戚也是七嘴八舌的劝慰着。
桂双的丈夫这句话好悬没把我逗乐了,我爷爷我太了解了,他就是耍耍假把式骗骗这些农村人,我不止一次看见他呲牙咧嘴的数钱,哪有修道之人这么贪财的。虽然人死的蹊跷残忍,但是我并不认为是什么鬼怪,可能是一种精神疾病,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
爷爷摆了摆手,对桂双道:“桂双你不用怕,你娘的死不一定就是什么鬼怪作妖,就算有它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说罢爷爷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虽然我看着感觉一点都不带劲。
桂双定了定神,哆哆嗦嗦的说了事情的经过。
农村人睡的早,太黑了也没什么娱乐。
桂双在被窝爬起来出去上厕所,走过她母亲的房间窗外发现里面还亮着灯,桂双就无意的从窗外往里瞧了进去,她看见母亲背对着窗户坐在柜子上的镜子前,从镜子上正好能看到她母亲的脸。
平日里自己的母亲也该早早的睡了,就算不睡也不会这样呆呆的坐在镜子前。桂双感觉奇怪,再仔细的看,发现镜子里她母亲在笑,很妩媚的笑。她母亲抬手摸了摸脸,用手指撑了撑下巴,似乎在欣赏镜子里自己的容貌,如同一个花季的少女,一个顾影自怜的美人。稍微有些昏黄的灯光下,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个婉姿绰约的女子。
看到这,桂双感觉到说不出的毛骨悚然,换做谁目睹这样的场景都会觉得莫名诡异,何况桂双了解自己的母亲,一大把年纪了,虽说平日里梳洗的干净,但是也不可能有这般非常的举动,莫非母亲她得了精神病失心疯什么的。就像村里二傻子,整天拿着两个蒲扇说自己是只鸟。
桂双又怕又疑,还在胡思乱想着,突然注意到镜子里的母亲已经发现了自己,表情恶毒无比的盯着她,还没等桂双回过神,她母亲伸手在自己脸上抠了几下,慢慢的将整张脸皮如同撕胶带一般血淋淋的揭了下来,转过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一双猩红的双目狠狠的瞪向她。
“啊!!!!!”桂双一声尖叫,当场就吓尿了裤子。也不怪桂双如此,我想如果当时是我看见了这恐怖的一幕,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桂双的丈夫听到叫声,急忙跑出屋外搀起已经浑身发抖的妻子,顺着桂双手指的方向从窗外正好看见桂双的母亲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附近的询声赶来的村民邻居看到尸体也都惊惧不已,几个胆大的帮忙把尸体放好,盖上了白布,其中就有村长胡大海,因为人的死法太过残忍,事情又发生的诡异,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鬼神作妖,于是跑去把我爷爷请了过来。
听桂双断断续续叙述完些许片段,我把事情的经过串联了起来,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心里也不禁打了个冷战,这比听鬼故事恐怖的多。
爷爷重新装了一袋烟,划着火柴点燃了烟丝抽了两口,才对大家道“我没感觉到屋里和附近有什么不对,再说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也不在场,到底咋回事也不能肯定,这样吧,今晚桂双你们都搬出去住,把你娘的尸体收敛入棺搭好灵棚,今晚我就留在这守灵。”
守灵,是一种民间的习俗,就像古代新娘子要坐花轿,过年要给压岁钱一样。
它是活着的人对去世的亲人的一种纪念。因为活着的人认为,他的亲人虽然死了,但是灵魂还留在人间,没有去阴间。灵魂也很留恋他那些活着的亲人,它也不愿意一个人孤零零地去阴间那么远的地方,所以它会在去阴间之前,回到原来的家里看一看。活着的人害怕灵魂在回家的路上迷路,所以会点一盏灯,放在去世的人的尸体旁边,活着的人害怕灯熄灭了,而使去世的亲人找不到家,于是他们就彻夜坐在停放尸体的房间或者灵棚,保证那盏指路灯是一直燃烧的,故曰"守灵"。而且还要不间断的焚香烧纸,他们认为死去的人到了阴间如果不带足够的钱财,无法在哪里安置妥当。
人死后,遗体要在家中稍事停留,就是"停灵"。入夜,则由家属守护在旁,以尽孝道,东北守灵大都是三天,三天过后出殡下土埋葬。
本来大家都挺怕的,尤其是常年受到鬼怪故事传说熏陶的农村人,加上孙家四奶奶死的又这么恐怖,况且爷爷这个“大仙”现在说的的话也有一定的说服力,于是大家就按爷爷说的,将尸体收敛入棺在院里搭上灵棚。棺材早就准备好了,在很多的农村都有这个习惯,老人们到了一定年纪就让儿女把棺材准备好,不然真要是哪天西去了再去订制棺材慌忙不说,也犯着许多说法。爷爷的棺材就早准备好了,放在没人住的厢房里,已经两三年了。
等一切都安置好了已经是半夜了,胡大海招呼村民都回家去吧,于是大家到棺材前上了香磕了头就散去了。最后痛哭不止的桂双也在爷爷的规劝后,让她丈夫搀扶着走去了亲戚家。
此刻院子里就剩下我和爷爷面对着灵棚里的棺材,说真心话我还是挺害怕的,但是我总不能把爷爷一个人留在这里。想想离天亮应该也没几个小时了,留在这里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大半夜的对着个棺材呆着,心里不发毛那是不可能的。
爷爷没理我,自顾自的坐在灵棚前面的椅子上,往火盆里丢着一张张纸钱。
这个老头够狡猾的,我猜他心里也害怕却不和我说,不叫我走也不叫我留下,完全不理我,猜到我不会就这么离开的。
我索性也不多想了,到屋里搬了把椅子就坐在他旁边。
院里亮着灯,棺材摆放在灵棚的暗影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但是还有爷爷在这,虽说这是我第一次守灵倒也不怎么害怕了。
想起孙家四奶奶的死,我就问爷爷:“爷爷,你说四奶奶的死到底怎么回事?你可别和我说是妖魔鬼怪来害的。”我向来坚信爷爷那些请神捉鬼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把戏,包括我小的时候他给我讲的那些离奇传说的故事,我都能用科学的角度给他分析辩解开来。
爷爷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继续往火盆里扔着纸钱。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完全不是老人应该有的浑浊苍老的模样,那双眸子显得深邃幽深,我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还是因为以前没仔细注意过他的眼睛。
我见他不搭理我,就自顾的低头胡思乱想。折腾了半夜,加上我离烧纸钱的火盆很近,暖烘烘的纸火驱走了夜风的冰冷,困意无休止的袭来,我就倚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朦胧的睁开眼,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灵棚的后面就是屋门,屋门上有个小窗口,因为院里的灯光太亮的缘故,所以那里显得比较暗,我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张脸趴在那个小窗口,正盯着我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