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後,小牛模模糊糊的醒过来,他先是动动自己的手指,然後才拼命的扭动身子,这七天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因为几乎每一天牠都是在极度的痛苦、挣扎之中渡过,那全身上下好比被火烤过的灼热感,一直到现在才稍稍减退一点。
小牛坐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就看到天花板上破了一大洞,两旁墙壁上也都是灰尘,严格来说,这哪算的上是一间房子,这顶多就是几面破墙组合在一起罢了。
「这是什麽地方阿。」小牛喃喃自语着,他努力的把自己的身子给挪动一下。
忽然,天空中又缓缓飘起大雪,雪花不断的从破洞的屋顶上灌进来,小牛急忙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这衣服是他娘给他做的,那一年是小牛十岁的生日,随着时间过去,小牛也长大了,这衣服其实早就不合身,但是他还是穿在身上,因为不管怎麽说,要是当年没有老汉把他捡回来的话,他早就冻死了,所以他常常告诉自己,不管将来怎麽样,自己总要找机会回报了这对老夫妻照料自己十六年的恩情。
把衣服拉紧之後小牛缓缓站了起来,没想到他一起来,全身上下的抖落下来的白雪都在他面前堆成一个小丘了,由此可见,要不是他天生皮粗肉厚,光是这七天躺在这里吹冷风,就是铁打的身子也要感冒了。
小牛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积雪,他猛的看到地上一颗长相奇怪的小蛋:「蛋?真的有一颗蛋?不是我在做梦?」
他立刻蹲下去把黑衣人留下来的蛋捡了起来:「储物蛋?难道我真的被那个黑衣人救了?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左右打量着手上的储物蛋,小牛忽然想起七天前大闹周家的场景,他用力一拍脑袋:「唉呀,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就是没杀掉周戎了,奇怪,怎麽我会有这麽大的杀气,当我看到血的那一瞬间,那杀气就好像开了闸的江水一般想挡都挡不住,我到底是怎麽了?」
说着说着,他自己把储物蛋给塞进口袋里,然後活动活动筋骨,把手脚给捡回来之後就慢步走出破屋子。
这屋子其实离影乐镇不远,就在小镇的东南方三公里处而已,曾经住在这里的也是一对夫妻,不过因为种种因素,所以这对夫妻被迫离家,哪里知道这些年之後,这屋子正好成了小牛临时的避难所。
「爹、娘,我回来了。」
一回到影乐镇,小牛还没打开家门他就大喊着,因为这ㄧ次的事情之後,他就下定决心要回来带老汉夫妇离开这里,如果不管走到哪里都要看别人脸色过日子的话,那他宁可离开这个伤心地,离开这个凝风自缢的小村落。
哪里知道,他把家里的门一推开,只见桌椅翻倒、杯碗打碎了一地不说,屋子中心大梁上两个人被高高挂起,这两人全身上下鲜血淋漓的晃动着。
小牛几乎是第一时间立刻冲上前去,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两具屍体,有一具是女人,有一具是男人,男人只有一条手臂。
「爹、娘!」小牛大吼,他立刻把这两人放了下来。
没错,这两具被挂起来的屍体,正是老汉和他的妻子,也就是小牛的养父、养母。
小牛愣愣的看着老汉夫妇的屍体,他的双眼充满了血红的色的血丝,他知道是谁做的,他当然知道凶手是谁,因为此时此刻,老汉的胸口有一个明显的黑色手印,老妇人的胸口也有一个黑色手印,这手印小牛见过,七天前才见过,当时要不是黑衣人救下了自己,恐怕自己现在的死法就跟他们俩个一模一样了。
紧咬着牙,小牛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颤抖着,他完全没办法接受这件事情,因为周戎的逼婚,凝风死了,因为凝风的死,所以小牛一把屠刀砍了周家不少人,连周恒都死在自己的屠刀之下,但是也因为自己杀了周恒,所以周刀杀了自己的父母,这种冤冤相报的因果循环让小牛非常不能接受,因为在他的认知里面,这不是冤冤相报,这一切都是周戎逼死了凝风而引起的。
「阿!」小牛怒吼,他不甘心、愤怒、不爽、郁闷、压抑的心情再一次爆发,那有如滔滔江水一般的杀气又一次滚滚东来,那是连他都克制不了自己的杀气。
双眼血红,有如鲜血一般几乎要滴出眼眶的鲜红再小牛眼里滚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这样,他更不知道自己这一身无比的杀气是从何而来,只是打从自己有印象开始,他如果一发怒就会没来由的杀性大发。
小牛豁然起身,他的眼里杀气腾腾,双手紧紧握着拳头,他要杀人,他必须要杀人能平息心中的怒火,没有这麽欺负人的,这太阳光底下的还有这种事情,把人家给逼死了不但不用偿命,还来把人家的家人全杀光了。
这时候的小牛脑袋里面的里至完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看着老汉屍体上的那一个乌黑手印,他紧紧瞪了周家的方向一眼:「杀人偿命,这一次我要你们全家都给我父母陪葬。」
话一说完,他转身冲进厨房,单手就拎起那挂在墙上老汉常常在用的另一把屠刀。
这屠刀是老汉退休後惯用的刀,这刀打造的跟他家祖传那一把刀一模一样,重量相同、值量也相同、拿起来除了比较新一点之外,其他就连刀刃的锋利程度也都差不多,因为其实他家的这把屠刀本来就不是什麽稀罕东西,所以老汉晚年也就请人照着祖传屠刀的模样打造了一把。
没想到,此时此刻的屠刀上却绑了一条细细的白布,小牛一抽刀,这条白布就立刻掉了下来,布上只是用鲜血歪歪斜斜的写了七个小字「冤冤相报何时了。」一看到这七个字,小牛的手登时软了。
「当啷」
屠刀落地,小牛眼里的红光尽数退去,他看着这条白布条,眼里血红色的泪水,渐渐的变成了清澈的透明,他哭了,因为他知道这是老汉的字。
一直到现在他才终於明白为什麽老汉夫妇为挂在梁上,原本他以为是周刀杀了他们俩个老的,为了脱罪所以把这两个老的挂在梁上企图营造他们是悬梁自尽的假象,但是一看到这张小布条小牛就什麽都明白了。
周刀是什麽人,以周家在影乐镇上的地位,周刀还有需要假装去营造什麽东西吗?在他的眼里,这两个老头子杀了就杀了,还要脱什麽罪,如果小牛要是找上门来更好,他正好可以一网打尽通通不放过。
所以小牛知道,这屋里的状况是周刀走了之後,老汉拼着一口气写下这张小布条,他知道小牛盛怒之下必会来找这把屠刀,所以他就预先把布条绑在刀柄上,然後自己再把自己跟老婆子都挂在梁上,这样一来,要是小牛回来看到两个老的已死,第一时间也会以为两老是自杀而非被人所杀。
小牛知道,老汉这麽做的用意,就是希望他能够在冲动之前多想几秒,只要多想几秒,或许做的决定就会不一样、或许能够改变的就是自己的一辈子。
小牛跪在地上,他早已经泣不成声了,一想到老汉临死之前还为自己做了这麽多事情,他真的哭到不能自己。
或许他很气老汉在凝风死前说的那一番话、或许他很气老汉不让他去找周家报仇、或许他一直来都觉得这一对夫妇女的贪小便宜、男的贪生怕死,但是现在他终於明白了,老妇人贪小便宜为的都是可以让他可以有更好的生活,老汉贪生怕死,为的就是一家和乐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上几年太平的日子。
「爹...娘...」这是小牛最发自内心叫他们爹娘的一次,但是两个老的却已经通通不在了。
泪水,滴在屠刀上,这一瞬间彷佛天地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静,可怕的安静,那就好像山雨欲来风满楼ㄧ般的寂静。
猛的拎起屠刀,小牛第一时间右手擦去泪水,他翻身蹲下,屠刀轻轻扣在手上,这麽安静是绝对不寻常的,上辈子杀牛、这辈子杀猪,小牛或许不会什麽功夫,也不会这是界上的所谓印技的东西,但是他却可以明显感受到杀气,因为杀气这种东西,是怎麽样也掩盖不住的。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在四面八方感受到一股杀气滚滚而来,那是几天前在周家感受的杀气,一模一样的杀气来自一模一样的人身上,是周刀。
「影飞?小将印」说来就来,一记手印忽然从屋顶上面憾然压了下来。
小牛急忙打滚朝旁边避开。
「碰」手印落空之後,一条人影顿时从天而降。
因为影乐镇隶属於影雪山,而影雪山的手印都是以巨大的印气做为支撑,所以需要结成手印的时间较长,相对的手印打出来的威力也比较大。
小牛翻身起来,他双眼瞪着周刀,周刀那风乾橘皮似的老脸上,一脸杀气腾腾:「杀人凶手,纳命来。」
「你才是杀人凶手。」小牛根本不敢恋战,他一看到周刀现身,转身就往後面窗子冲过去。
「影飞?小将印。」周刀哪肯让他就这样逃掉,自从杀了老汉夫妇之後,他就一直等在屋顶上,他族族在屋顶上待了六天,吹了六天的冷风就为了要杀掉小牛,因为他知道小牛一定会回来,当他回来一看到老汉夫妇已死的时候,精神必定会大受打击,而那个时候,就是出手的最好时机。
哪里知道,这时候的小牛已经完全清醒,他不再被脑袋瓜里面那充满了血的怒气给控制,他猛的回身把手上的屠刀抛了出去:「看刀。」
「磅」
手印跟屠刀在空中硬碰的那一瞬间,小牛撞破窗户立刻跳了出去。
周刀重重的哼了一声:「想走?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就是把雪印大陆整个翻过来,也会把揪出来。」
其实这也还好周刀只是一个基础印师,否则如果他早突破昇华期踏入飞印师高度,又或者他能够进入四大门派学到更高阶印技的话,就凭小牛这一把屠刀是绝对不可能挡的住周刀的手印。
周刀当然不肯放过小牛,他用力踢开那柄插在地上的屠刀,整个人就像炮弹一般冲过窗户直接追赶小牛去了。
***
大雪纷飞之下,小牛拼了命的拔足狂奔,他根本没有办法思考,他更没有办法去想说自己是不是有本事回头跟周刀一拼高下,
他知道自己就连想要跟对手同归於尽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没命似的逃跑,往西边逃跑,因为基础学院在西边,要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没说错的话,只要自己能够逃进基础学院,
那周刀就对自己莫可奈何了。
基础学院,本来就是为了四大门派的弟子所设的,当时的用意是因为不论哪一个门派的弟子,都要经历过基础的三个时期,所
以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四大门派乾脆就在雪印大陆的中间设立了一间学院,专门教导门派弟子的基础前三期,後来慢慢的演变,因为有些时候,校长或是各处老师们也会到大陆上寻找资质不错的小孩子入学,所以到最後,每一个小孩子三年毕业之前都会经历一个门派仪式。
所谓门派仪式,就是把这些还没有决定好要去哪一个派门的小孩子,依据他们三年学习的性向、学分去分类以後要到哪一个门派,就像影雪山为例,如果在学成绩、学分修业以攻击为主,就会被分到影雪山跟荠霄楼,其中如果出手威力越大的学员就越会被分到影雪山。
这也不是说影雪山就比荠霄楼更优秀,只是因为影雪山以攻击威力为主,而荠霄楼则是以出手速度为主,如果手印越繁复要打除来的时间也就消耗的越多,相对的打出来的威力一定比较巨大,这样的攻击方式最适合影雪山的宗主影绝。
青月小馆。
这里是要进基础学院的最後一个补给站,当然对於学院里面的学生来说,这里就是离学校最近的一个可以花钱享乐的地方,小
馆里面大多都是南北来往的客人。
因为学院盖在四大门派中间,这ㄧ间小馆本来是主要做学生的生意,哪里知道刚好因为交通方便的原因,所以来来往往的人们喜欢在这里过夜。
当然,明的来说是因为这里交通方便,四通八达往来正好可以落脚休息补充食物,但是学校里的学生都知道,暗的来说是因为这ㄧ间小馆什麽都有卖、什麽都不奇怪。
因为学校里面的学生都是十六、七岁的年轻人,所以在这种地方出入的,当然就少不了轻漂亮的女孩子、还有血气方刚的男孩子,因此有一些台面下的交易就很理所当然的可以在这里进行。
例如缺钱花用的女孩子,可以在这里用肉体换得丰厚的金钱,她们通常都把这样子得来的钱撑之为学费,而血气方刚的男孩子可以到小馆地下室,在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娱乐场所,在那里有一桌又一桌的赌台,骰子、纸牌这ㄧ类的赌法在娱乐场里早就是屡见不鲜。
所以最特别的是娱乐场里面有一个擂台,这个擂台几乎是天天开打,赔率从一赔一到一赔十都有,每一个在擂台上的人物几乎都是印师,不论是学生还是老师,甚至是妖兽都可以上擂台比印,只要打赢了每一场最少都是一百到两百枚金币的报酬,理所当然,在擂台上的一切生死都是个人行为,跟娱乐场完全没有关系。
这就是青月小馆,一个荒唐、胡闹、没有什麽秩序的酒馆,有人曾经在这里一夜致富,仅仅一个晚上得时间就赢得了别人一辈子都赢不到的金钱,但是也有人在这里输的倾家荡产,一个晚上就能够输掉祖宗传下来的所有家产,被人当做乞丐一般的丢出酒馆。
而这个时候,小牛就坐在酒馆里面,其实他本来是不想进来的,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就凭他那一点点心机,别说是赌博了,恐怕就是叫杯就来喝都会被酒保给讹了,所以他原本压根就不想进来。
但是他也很无奈,因为周刀追在他後面追得很紧,他要是不进来用人群稍为掩护一下自己的话,恐怕被周刀抓到那是比死还要难受的凌迟。
「小哥,喝点什麽?」吧台边的小酒保一边擦拭着玻璃酒杯一边笑容可掬的问他。
小牛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掏出两个金币,这是他全身上下所有剩下的钱了:「两枚金币能买什麽?」
小酒保笑着把一枚金币推还给小牛,然後自己收下一枚金币:「小哥,我们这里规矩是不把人身上的钱拿光的,不管是一楼的酒
馆还是地下室的娱乐场都是这样,我们老板娘说要留一点给客人坐车。」
小牛笑了笑,他从都听人家说青月小馆是间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店,没想到自己到了这里之後却发现这里跟传闻有很大的落差,毕竟赌场酒家都是这样的,一旦有人在这里赢了钱,他就会说青月小馆真是人间天堂,小妞美、酒好喝、赌桌上面能看到的钱都是你的,不过如果有人在这里输了钱,他就会说青月小馆真是混蛋,吃人不吐骨头、连座车的钱都不留给你。
就是因为这句话,所以後来为了洗刷这个污名,只要是但凡在青月小馆输光了钱,老板娘一定让人送十枚银币给你坐车。
「谢谢小哥,那一枚金币能喝什麽就给我来点什麽吧。」小牛左顾右盼的看看周刀有没有追上来。
不一会儿,小酒保把一杯黄澄澄的液体放在小牛面前,他那雪白的手套流利的摆好杯垫,然後顺畅的把酒杯放上去之後自己就
好奇的问着:「你是新生吧?」
没想到小酒保会有此一问,小牛急忙点点头:「是,我是新生,今年刚满十六岁。」
反正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不是正在逃命,这十几年来一直听人家说基础学院不管有没有人推荐都可以入学,既然是这样小牛顺理成章的也希望可以进去学院学习那所谓的印技。
小酒保笑着点点头,他一边送了三杯酒给吧台边的客人,一边转头跟小牛聊天:「你身上有推荐玉典吗?」
听到小酒保提起玉典,小牛急忙点点头:「有,我有玉典。」
「拿出来我看看。」小酒保听到小牛说他有玉典,这时候已经脱去白手套洗好了手靠过来。
没想到小牛警觉的摇摇头:「你要做什麽?你只是个酒保,看我的玉典要做什麽?」
一看到他警惕的样子,小酒保倒是忍不住笑了,他当然也知道她们青月小馆在道上的名声是挺黑的,当下小酒保把两支手都背
到後面去,只是伸长了脖子:「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帮你看看你的玉典是哪一家宗门推荐,不然我把手放後面,你把玉典拿在手上给我看看就好。」
看到小酒保这个样子,小牛虽然心里颇为警惕,但是毕竟如果这小酒保是个好人的话,那自己不是就失去一个知道怎麽入学方法的机会了。
「好吧,你看吧。」当下,小牛就把挂在脖子上的玉典拿出来给小酒保看。
小酒保一看到这个玉典眼睛都亮了,他惊讶的瞪大了眼:「这、这是你的玉典?」
小牛点点头,他没有想到小酒保会露出这麽夸张的表情,只是嗯了一声:「是阿,这是我的玉典,怎麽了吗?」
「你、你是不是认识天罡谷谷主,天零?」酒保吞了一口口水,他眨了眨眼忍不住询问。
不过小牛却摇摇头:「没有阿,不认识,怎麽了吗?」
原来这玉典就是十六年前那个雪夜里天罡谷谷主天零给他的,因为每一个玉典虽然都可以用来入学,但是每一个玉典的品质好坏、作用高低都各有不同,就像这一个玉典是天罡谷谷主的玉典,所以只要能够拿这一个玉典入学,三年学杂费全免,而且食宿免费,简单来说只要能够拥有这个玉典,在学校里面可以说是拥有贵宾级的享受。
玉典这东西是四大门派的每一个弟子都拥有的,因为只要进了四大门派之後,那就等於是踏上了印师的行列,每一个印师都可以自由推荐一名弟子或是朋友入学,而且依照在宗门里面位阶的高低,拥有的玉典品接也就不一样,例如刚刚毕业初入山门的弟子,都会拥有一块红级玉典,理所当然,拥有红级玉典的人可以把玉典给自己的朋友,推荐朋友以红典生的资格入学,当然这世界上还没有几个人会刚刚拿到红典就送给朋友推荐入学。
所以慢慢的依照自己的修练时间越久,身上得玉典也就会变成橙色、黄色、绿色、蓝色、靛色、紫色,尤其是紫色,紫色玉典这世界上就只有四块,分别在四大掌门的手里,而四大掌门为了怕有所谓学院贵族,或是自以为优越的人种出现,所以他们根本不太可能推荐学生入学。
简单的来说,这玉典一点功能都没有,它唯一的用处就是拿来推荐朋友入学,所以刚毕业的学生把它当宝、修练一段时间之後印师们就通通把这东西当草,所以通常黄阶玉典是最普遍的、绿阶玉典就已经算是高级、蓝阶玉典根本可以说是贵族、要是有人拥有靛阶玉典的话,那入学肯定造成一股轰动。
因为这里毕竟是学校,什麽都可以被这些毛头小子拿出来比,比看谁身上穿的衣服比较高级、比看谁的头发剪得比较时髦、比看谁的印技比较强大,尤其是比看谁的玉典比较高级,因为玉典高级的程度,被学生天真的解读成这代表了这一个学生认识的後台有多硬、靠山有多高,这就是为什麽当小牛把这紫阶玉典拿出来的时候,小酒保惊讶的下巴几乎都要掉下来的原因了。
小酒保只是笑着,他朝後台眨了眨眼,後面马上有人递上一张名片,小酒保俐落的阶过名片:「快把这玉典收好,这东西在还没有入学之前,可算是一个无主的宝贝,只有在你进了学院拿玉典注册完毕才可以真正算是你的东西,快收好、快收好,跟你认识一下,我叫叮当。」
「叮当?」小牛接过名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青月小馆酒保,叮当。
叮当笑着伸出手:「是阿,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小牛一看到叮当的手伸过来,他急忙把手也伸过去跟他一握:「你好,我叫小牛。」
听到这名字,叮当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名牌:「喔,跟我一样,都是化名对吧?你好,牛哥。」
小牛不知道什麽是化名,他只是抓抓脑袋然後点点头:「我不知道什麽是化名,不过你别叫我牛哥,我才十六岁,叫我小牛就可以了。」
叮当一边笑着,他一边把小牛面前空了的酒杯倒满:「好,小牛兄弟好酒量,再喝一杯吧。」
「不成不成,我可没钱再喝一杯了。」小牛不好意思的推开了这一杯酒。
哪里知道叮当只是拍了拍胸圃:「怎麽这样说,小牛兄弟这朋友我交下了,这一杯我请,怎麽样,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听到叮当这样说,小牛笑着点点头:「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喝了你这一杯。」
又是一杯黄澄澄的酒喝下肚子,这酒的後劲颇强,小牛才喝了两杯就有点微醺醉意。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个大手从小牛背後冒了出来,叮当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这只大手一把揪住小牛的衣领,然後一个扭转就把小牛按在地上。
「碰」小牛重重的摔落高脚椅的同时,他清楚的看到,这个摔他的人正是一路追着自己过来周刀。
小牛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周刀这麽快就追上自己,他更没有想到自己喝得太多,这酒的劲道也太强了,两杯下去让他对於周
遭的一切事物敏锐度降低了不少,所以才会被周刀一把抓住。
周刀按住小牛,他单手凝空,眼中杀气腾腾:「小子,终於让我逮到你了吧,你杀我儿子几乎要灭了我周家满门,这笔帐我们俩今天一笔清了,影飞?小将印。」
这一瞬间,小牛闭上了眼,他几乎是绝望了,没想到自己躲躲藏藏一路走来好不容易快要到学院的时候才被周刀逮到,又是这麽近的距离发印,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可能躲得开周刀这一印,这一印来的太快也太狠了。
「守卫。」小牛绝望了,但是吧台後面的叮当却大吼一声。
「轰」
瞬间,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小牛,他眼睁睁的看到周刀那强大的手印在自己面前爆开,一个跟周刀差不多威力的手印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极速而来,两印相碰之下,周刀虽然没有落败,但是他知道自己明显的不是人家的对手。
就在这一印过後,五个年轻人立刻把周刀给团团围住,叮当也从吧台後面走了出来:「老头,敢在青月小馆杀人?你活腻了吗?月姐是你能开罪的起的吗?」
月姐,全名叫做青衫?月小猫,也就是现在青月小馆的老板娘,这里的大当家,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人不知道,这麽月姐本来是基础学院院长的妻子,但是因为三十几年前两人大吵一下之後,月小猫一时气愤就在学院附近开了这一家青月小馆,她也不避讳学院就在旁边,酒色财气样样都来,三十几年下来就连院长都不敢得罪她。
不过虽然她酒色财气都不避讳,可是她也不敢过分去踩院长的地雷,学院、青月小馆范围之内,不论有什麽深仇大恨,可以上娱乐场的擂台解决,但是就是不准私下斗殴甚至是闹出人命,否则月小猫也放出话来,一旦有人敢在青月小馆杀人,那怕是天涯海角,她也必定亲自追杀到底。
这个周刀也是气糊涂了,他一时冲动看到小牛就要下手,哪里还管月小猫的这一条规矩,不过现在一看到这五个少年围着自己,他一下子也清醒了不少,这五个少年是青月小馆的前台护卫,虽然年纪轻轻,不过却各各都是高级的基础印师。
周刀恨恨得咬着牙,他死死的盯着小牛:「哼,算你好运,你就不要离开这青月小馆,否则我立刻就要了你的命。」
这一番话听在小牛耳里格外刺耳,小牛杀了周恒,但是周刀又何尝不是杀了他的义父义母,他当下立刻指着周刀的鼻子大骂:「你也别得意,现在我打不过你,我就不相信三年之後我还打不过你。」
顿时间,周刀看着小牛的神情,他的背後突然升起一股寒意,他知道自己跟小牛是结下血海深仇了,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是自己不肯放过小牛,难保几年之後自己老了,小牛长大了,到时候就会变成小牛不肯放过自己,一想到这里,周刀不禁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皱起眉头抓住小牛的衣领,阴沉沉的说着:「你敢入学试试看,我已经让周戎在学校里面等着你了,你一入学,我保证你这三年会过的非常痛苦。」
小牛用力拨开周刀的手,他也毫不势弱的瞪着周刀:「周戎,就是他逼死了风妹,他要是不来惹我便好,他要是敢来惹我,我就让他的脸上再添一道疤痕。」
小牛这倔强不肯认输的个性在这时候完全被激发出来,他虽然憨厚、虽然对人厚道,但是对於这个杀父母、杀妻子的周家,她是绝对不会有一丝丝仁慈的。
周刀咬牙切齿的转过头,他指着叮当:「小酒保,我记住你了,虽然我跟你们大掌柜的没什麽交情,但是我认识你们二掌柜的,你今天这一印,我会加倍还你。」
听到周刀的这一番话,叮当只是缓缓的拿起吧台上的酒杯然後猛的一泼。
「哗啦」黄澄澄的酒,就这样全部洒在周刀的脸上。
周刀气的又一次抬起右掌:「你这畜生。」
叮当只是冷酷无情的戴上白手套,他瞄了周刀一眼:「怎麽样?我怎麽样?月姐规定不得斗殴、不得打架,不可闹出人命,我没有阿,我只是请你喝酒,你没接好罢了。」
「你...」周刀一下子气的满脸眉毛胡子都要竖直了,可是偏偏就是不能对这小酒保动手,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是一提起印气,恐怕那五个围在自己身旁的少年会抢先一步把自己给毙了。
周刀虽气,但是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负气转身欲走,没想到叮当竟然拿了一杯酒给小牛:「小牛兄弟,学我的样子出口恶气吧。」
一听到这话,周刀猛的转过头来。
「哗啦」没想到小牛想也不想,他一杯酒就这样直接往周刀脸上泼下去。
叮当忽然大吼一声:「今天我小牛兄弟请客,大家都请这老头子喝酒吧。」
小牛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叮当的话一落,满场看好戏的数百人一下全部拿起酒杯就往周刀的身上泼去。
如果周刀是一个高级的飞印师,或许他还可以躲得过这满天泼洒下来的黄汤,但是他只不过是一个高级的基础印师,他只能闭上眼睛,然後毫无反应的被一楼小馆里面的酒客泼了一个全身湿透。
叮当笑着坐在高脚椅上,他翘起二郎腿:「现在还有什麽意见要说?」
周刀睁开眼睛,他那眼中的怒火几乎要把面前的叮当跟小牛给烤了,无奈只是眼神凌厉实在不足以杀人,他咬着牙,一语不发的转过身去:「这笔帐,老夫记下了。」
「哈哈哈哈,你慢慢记吧,一路走好阿。」叮当扬起手,他挥舞着手的同时,吧台後面的其他酒保已经陆陆续续给客人们补上
一杯新的酒。
这下子小牛是出了一口恶气了,他感激的看着叮当:「兄弟,谢谢你帮我出了这一口恶气。」
叮当只是无所谓的挥挥手:「小事一件,我说了,你这朋友我交下了。」
听到他这样说,小牛只是抓抓脑袋,然後无奈的看着叮当:「不过兄弟,我、我身上哪有这麽多钱可以请客阿,我真的很谢谢你
帮我,但是我没钱阿,不然、不然我可以留在这里打工还钱吗?」
叮当笑着,他瞪了小牛一眼,最後伸出手来平摊在两人之间:「你那块玉典给我,我拿来过个典就行了,紫阶玉典虽然没什麽用处,但是在我们这里,最少可以签五年的帐,无上限金额呢。」
「真的?」听到原来自己的玉典可以签帐,小牛喜出望外的立刻把玉典递给叮当。
叮当笑着跳下高脚椅:「等我一下喔。」
说着说着他就走到吧台後面,然後把玉典放进一部奇怪的机器里,小牛只是傻笑着:「能认识你真好,不过这个周刀也不是什麽
好惹的角色,他刚刚还说认识你们二当家,会不会给你带来什麽困扰阿?」
叮当把机器按了几下之後,他把玉典拿出来还给小牛:「放心吧,这种人我看得多啦,一个基础印师罢了还能把我怎麽样,你快点入学去吧。」
小牛急忙把玉典收好,不过他无奈的看了看门口:「可是我怕那老头会在门口等我,叮当兄弟,有没有别的路可以安全一点通到学院阿?」
听到小牛这样说,叮当点点头:「放心,跟我来。」
两人说着,叮当就带小牛到青月小馆的地下娱乐大厅,原来这娱乐大堂跟基础学院是相通的,一开始青月小馆刚刚开张的时候,就有不少学生偷偷摸摸的溜过来,後来经过学生们的流传,这小馆的生意变的月来越红火,因此月小猫就乾脆叫人把地下的娱乐大堂往学院方向开挖过去。
从此之後,娱乐大堂就可以直接通往基础学院,当然一开始学院的所有老师都非常不赞成这样的做法,甚至还为了这件事情举行了一次全校的公平投票,没有想到那一次投票的结果,不只学生一面倒的压过老师,还有不少老师纷纷跑票。
最後这件事情在校长的出面高压介入之下,青月小馆的地下娱乐通道就只能够开到西侧门学生宿舍的地下室,而且如果要经过这条通道出入学院的话,还必须要有教师陪同,或者是第一次入学不知道路的新生可已走。
不过俗话说的好,路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这条通道的时候学生都能想尽办法翻墙钻到青月小馆去找乐子,现在有了这一条通
道,很多学生更是基本上把青月小馆当成另一个学生宿舍了。
一点都不夸张得是,当叮当带着小牛穿过娱乐大堂的时候,赌桌上面多的是穿着一身学生制服就到这里来的少年,堂上男男女女都有,有的输到灰头土脸,当荷官掀开骰盅的那一瞬间,有些学生根本就是紧张到直接把自己的领带给扯了下来,女生也有披头散发穿着裙子不管自己曝不曝光,翘起二郎腿就去眯桌上的纸牌。
小牛吞了一口口水,他几乎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副人声鼎沸的景象:「兄弟,这、这都是学院的学生?」
叮当走在前面,他摇摇头:「当然不是,其实学院的学生还不是这里的大赌客,学生能有多少钱,一个礼拜的生活费也不过就是三十枚金币左右,但是上了赌桌一把十枚金币就能要他们肉疼,可是十枚金币对於我们来说并没有很多,所以这里只是用来赚点经营费用,真正的输赢不会在这种兄弟看得到的地方。」
这下子小牛可真是够傻眼了,他本来还在为了这阔气的娱乐场而赞叹,没想到叮当一句话就让他感觉到自己真是渺小的可怜,看看这地底下宽敞辽阔而纸醉金迷的世界,又想了想自己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那个影雪山下的小镇,那个靠着一斤猪肉一枚金币过生活的日子,这一瞬间小牛只觉得自己真是开了眼界了。
走着走着,叮当忽然打开了一扇门。
这门一开,小牛顿时觉得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他立刻别开脸:「什麽味道?」
看到小牛得反应,叮当笑着:「人生的味道。」
小牛没明白叮当的话,不过他却看到面前一条又黑、又潮湿、又阴冷的通道:「这是?」
「本来是没有这条通道的,可是因为後来越来越多学生到娱乐场来,所以院长就在这里设了这一条通道,通道里面很多输光了
生活费的学生,因为不甘心就在这里呕吐、小便,也有一些女孩子不甘心输了这麽多钱,为了要翻本就直接在这里用自己的身体跟男学生交换翻本金,我们酒保都喜欢称呼这条通道叫作人生,放心,我们穿过这条通道就可以到学院了。」叮当只是习以为常一点也不觉得恶心的走进了通道。
看到叮当走进通道,小牛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来,这条通道并不狭窄,大约可以容纳四个人并排而行,但是因为通道里非常漆黑,两旁又都是看不清楚的秽物,所以大概只能够容纳两个人并排而行。
穿过了长廊之後,叮当又拉开一道闸门,终於在通道的最後,一抹刺眼的阳光瞬间射进了小牛的眼睛里面,他们到了,这就是雪印大陆上人人响往的学院,也几乎是大陆上每一个印师成长所要必经之路,基础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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