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丁,意旨厨子。
由此可知,庖丁不只会解牛,他还烧得一好菜。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於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文惠君曰「疑,善哉,技盖至此乎?」
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全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却,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
庖丁一顿接着说「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於硎,彼节者有闲,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闲,恢恢乎其於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於硎,虽然,每至於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
文惠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庖丁解牛故事,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庖丁在解完这头牛之後他遇到了什麽事情。
原因很简单,这庖丁不过就是一个厨子,一个厨子敢在文惠君面前说长道短,还暗暗指导文惠君的治国之道,由此可以见,这个庖丁,如果不是一个处心积虑想要攀龙复凤的人,那他就是一个傻子。
如果庖丁精明一点还好,可惜他真是个傻子。
然而,不管是哪一个,今天的解牛,他已经威胁到其他大臣的存在还有智慧了。
在那个年代,这样的人必须死。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厨子,傻厨子。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夜色,就好像被打翻的墨水泼洒在天上,一片漆黑无光。
月黑风高杀人夜。
庖丁受了文惠君的赏赐之後,他高高兴兴的坐着马车要回去,哪知道在半道上十几个黑衣人上来,他们把庖丁的马车给团团围住。
「下来」带头的黑衣人身穿一身紧身夜行衣,手拿短刺。
庖丁掀开门帘「谁阿?」
忽然。
「咻」
冷不防一枚羽箭破空而来。
在月光下,有如流星般的羽箭,一箭就射穿了庖丁的胸口。
庖丁瞪大了双眼,他凶狠的瞪着面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上前「不用这麽瞪着我,是你不知好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麽身分,也敢在大王面前指手划脚的?」
庖丁不甘心的拼命撑起身子。
黑衣人冷笑着,他冲上前去一脚踩住庖丁的身子「爷爷送你归西。」
他说完,手中短刺直接就往庖丁心口扎下去。
鲜血,染红了大车。
庖丁咬着牙,却说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个人,眼看自己就这麽莫名其妙的死去,他心有不甘、不愿、不舍、不肯,最後他拼命抽出身後屠刀。
回旋。
有如蟠龙之气逆流而上。
屠刀入体,好比泉入山涧、龙游入海。
黑衣人完全没有感到疼痛,他只觉得自己脚底一阵冰凉,这一阵冰凉,从脚底一瞬间直达自己脑门。
然後下一刻,一篷血雾就这样冲天而起。
肢解,庖丁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把黑衣人全身上下的四肢给肢解下来。
「碰」
大车内,庖丁跟黑衣人一起倒下,黑衣人眼睛瞪大大的,他的手脚四肢全部散落,眼神中早已经没有了生气。
不过庖丁也不好过,看着胸口的羽箭,这一箭竟然不偏不移射穿了他的心口,他苦笑着「爹、娘,小翠儿,我、我好像...回不去了...」
话一落,庖丁闭上了眼,气绝了。
此时此刻,却有一抹金黄色光体悄然渗透进了庖丁脑袋。
他穿越了。
***忽然,庖丁睁开眼睛。
奋力的吸了一口空气,那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贯穿了庖丁的全身上下。
满天枫红。
火红的枫叶洒满了天空,飞舞着,有如满天的蝴蝶。
就像四月天里的春雨一样洒落,就像十二月的满天飞雪,映了一个天地通红。
庖丁挥舞着双手,他看到自己那原本魁梧的身子忽然变的小小的,他看到自己原本蒲扇般大小的手掌也变的小小的。
小小的肚子、小小的手脚、小小的臂膀、小小的大腿。
自己宛如婴儿一般的身子让他十分疑惑。
忽然,旁边一个大胡子把庖丁给抱了起来「生了,小如,是个男孩儿、是个男孩儿。」
地上躺了一个叫做小如的女孩子,一看到这女孩子,庖丁惊讶的瞪大了眼,因为这女孩竟然有九条狐狸尾巴,身上、手上也有不少狐狸的毛皮。
这个叫做小如的女孩虚弱的伸出手「给我看看,羽哥,快给我看看。」
大胡子男人把庖丁抱了过去,而当小如看到婴儿的那一瞬间,她笑了,笑容是如此灿烂。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胡子男猛的抬起头,他看着天空「照顾着宝宝,我去帮大哥。」
「不要」一听到男人要走,小如立刻尖叫着「羽哥,别离开我。」
哪知道男人一脸刚毅,他摇摇头「那四个老杂毛自诩正道以多攻少欺负大哥一个人,我、我怎麽能不去帮大哥的忙。」
小如拉着男人的手「羽哥,别去、别去,你也知道那四个是什麽人物,那可是四大掌门,云印大陆上最强大的四个人物,你别去阿。」
没想到,男人只是用力推开小如的手,然後他望着天空「我、我非去不可。」
此时此刻的天空中有五个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已经呈现四个打一个的姿态,外圈的四个人昂然而立。
这五个,就是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五个人,如果要更严格的说,只有站在四个人中间那个一身血红色衣服,一脸妖气、自大、狂妄、血腥、暴戾的人,才是这大陆上最强大的人。
外围的四个掌门,正是大陆上四大门派的掌门,而被他们给围在中间的,就是妖界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妖帝,链天。
链天脚下踩着一头长相奇特的野兽,牠除了脑袋上有巨大的龙角之外,背上一对翅膀张开比火龙还要巨大,凶恶的眼神中,流露出噬血的光芒,血盆大口里面两排乱七八糟的乱牙,每一根都比鳄鱼还要尖锐巨大,这头野兽的名字叫做奥亚古嘉,是龙兽之中的变种,也是妖帝的坐骑。
这时候就看牠全身上下穿着金光闪闪的盔甲,威风凛凛的吼着四大掌门。
不过似乎是因为身体受创过於严重,这时候的奥亚古嘉四只爪子上不断渗出鲜血,这时候的牠,除了努力拍打翅膀让自己维持住高度之外,恐怕已经没有一丝丝力气再对四大掌门的坐骑发动攻击了。
妖帝链天站在奥亚古嘉兽的背上,他冷冷的环顾着众人「哼,本座还真荣幸,让四大掌门一起出来围剿本座,这真是让本座受宠若惊阿。」
「废话少说」就听东南方,一个满脸红色大胡子的老头,他站在自己座骑上面吼着「妖帝,今天我们四大门派合力围剿,你既然撞进了我飞羽梦箩大阵里,你是插翅难飞了。」
他的座骑是一头大白虎,这种老虎的尾巴有一根巨大的刺,背上一对壮硕的翅膀、脚下四条腿的爪子极度锋利。
链天冷冷的看着大胡子一眼「哼,秋碇老鬼,你也别得意,要是你敢跟本座一对一单挑的话,就是让你三印本座也不惧。」
那个叫做秋碇的中年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让我三印?有本事就等我布好印阵你再来说敢让我三印。」
链天忽然狂妄的哈哈大笑「笑话,要不要本座乾脆把手绑起来让你打算了?」
秋碇把自己鲜红色的头发拨到一旁「哼,链天,你今天也不用耍嘴皮子更不用让我三印,你要是有本事从我这飞羽梦箩大阵逃出去,我就跪下来给你磕头叫你爷爷。」
说完之後,四大掌门一拥而上。
链天狂妄的仰天长啸「来来来,本座今天就让你们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大哥!」就在四大掌门手上戒指爆发出浩瀚无比的手印的时候,大胡子羽哥也驾着自己的座骑朝天上冲去。
「轰」
四大掌门跟妖帝链天的印气何其强大,大胡子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被轰了下来。
天空中,丝丝逸散的印气在天空中不断盘旋,一个巨大无比的印阵缓缓出现在烟硝弥漫处的尽头。
只见链天全身上下都被一种奇怪的符号给纠缠着,他痛苦的瞪着秋碇「老鬼,这、这是什麽?」
秋碇冷笑着「这就是我秋印阁的飞羽梦箩大阵,怎麽样?再说要让我三印阿,哈哈哈。」
这时候,链天冷冷的瞪着旁边不发一语的男人,这男人手上戴着一颗殷红色的指环,头发极短,一脸刚毅身材壮硕,只穿了一条短裤还有一件背心。
链天眯起眼珠子「天零,你不简单,你的天罡印气越来越精纯了。」
这个叫做天零的男人,他踩在一头大乌龟上,这头乌龟的龟甲玄黑,脑袋却是一颗龙的头,可笑的是一对翅膀短小好像营养不良,不过看上去,这头大乌龟却是四大掌门脚下四头坐骑里面最耐打的一个。
天零对着链天一抱拳「妖帝,虽然你恶贯满盈、死有余辜,但是毕竟我们是四个人围杀你一人,有失决斗公平,我看你还是自尽吧。」
「哈哈哈哈」妖帝又大笑,他死死的盯着天零「老乌龟,要不是有你的印体阻挡,就凭本座手上的天妖印,一印就能解决他们一个。」
听到这话,旁边那唯一美貌的妇人开口了「大夥儿不要跟他废话,联手击杀了他。」
美妇人站在一头绝美的朱雀坐骑上面,这头朱雀全身通红,头上后冠有如剑戟一般插天而立。
链天点点头「不愧是荠宵楼楼主,下手心狠手辣,不过你们想要杀本座,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不要杀我大哥」忽然间,大胡子羽哥忍着身上的伤,他硬是冲了上来「各位掌门,不要伤我兄弟。」
看到大胡子冲进战圈内,骑在乌龟上的天零立刻皱起眉头「畜生,还不给我下去。」
链天也急忙把大胡子推开「残羽,你快下去照顾你老婆,这四个老妖怪可不是你能够对付的。」
残羽大胡子把链天的手拨开「不行,大哥,我不能让你为了我们夫妻丧命阿。」
顿时间,链天笑着「我跟兄弟结拜,把妹妹嫁给你,乃人生两大快事,这四个老杂毛硬要把你们拆散,兄弟我看了就不顺眼,今天兄弟要好好教训这四个老杂毛,兄弟快让开。」
残羽把手给伸展开来,他硬是挡在链天面前「不让。」
忽然,旁边那站龙兽背上,脸上有如剑一般寒霜冷冽的男人单手一捏。
就看他的手上一股巨大印气聚集过来「废话,去死吧。」
忽然,妖帝猛的回头,他只看到一到宏大手印从那男人的戒指里爆发出来。
「兄弟,闪开。」链天用力一扯,当他把残羽拉到旁边的时候,自己硬生生被这一印给打的倒飞出去,一印结实的打在他的胸口,不偏不移一掌正中。
「碰」
链天飞出去的同时,残羽也立刻追了上来。
忽然,链天的眼中,爆出一股残暴之气「敢伤本座,找死,天妖印。」
只见链天身上印气注入手上戒指里,随即一道凌厉的手印就从他戒指里面爆发出来。
红发秋碇急的大吼「快保护影绝。」
本来那个大乌龟天零是要冲上去保护自己的徒弟,但是听到秋碇这麽一喊,他只好无奈的凭空一印「印体?腾挪。」
「刷」
原本链天这一印是要打在那龙兽坐骑上那个叫做影绝的男人身上,不过忽然间天零就瞬间出现在影绝面前。
那是一个金光闪闪,没有实体的天零。
「磅」
天妖印印在天零放出来的小金人身上。
瞬间,小金人被打飞出去,不过同一时间,天妖印也无力的消散在空气之中。
同时间,站在朱雀身上的美妇人快速发掌,她的手印跟刚刚秋碇、天零、影绝的都不一样,她的手印极快,有如流星赶月那样的快速,甚至没有人看清楚她是怎麽结成这个手印,印气就已经打了出来「荠幻印。」
乱。
这时候根本只有一个乱字可以形容。
链天被打飞的同时他发了一印打散天零的分身,天零分身被打散的同时,美妇人荠云发了一印打向链天。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残羽冲了上来「大哥快走。」
「碰」
荠云的手印如何强大,残羽用自己的身子硬是接了这一印。
鲜血洒满了天。
在那枫叶片片飘落的同时,有如雨滴般的鲜血,染红了早已红透的枫红。
残羽从他的座骑上掉了下去。
链天大吼:「兄弟!」
「不用叫,你马上就会下去陪他了。」影绝站在青绿色的龙兽上面,他冷冷的盯着链天。
他的龙兽非常特别,乱七八糟有如麋鹿一般的龙角,九爪凝空虚抓着空气,眼神中那睥睨天下的霸气,就好比天空中主宰一切的霸主。
影绝手握混元,单掌由上而下的瞄准了链天。
链天吐掉口中鲜血「来的好,天妖?幻魂印。」
影绝发印的速度不快,但是他每一印都有如开山辟石,鬼斧神工那样的又沉又重「雪影?天诛印。」
那一瞬间,链天戒指里爆发出来的手印夹杂的浓烈无比的妖气,一印朝天,巨大无比的印气凝结成了一个浩瀚的手掌,手掌彷佛要只手撑天一般。
反观影绝,他一印下压沉如山岳,那好比大江大海般的手掌气印排开了云海、排开了呼啸而过的大雁。
为什麽云印大陆大陆上的每一个印师都要寻一头飞行坐骑,就是因为手印打出来,由上而下的压下来的,几乎都要比由下而上推上去的要来的强大。
「轰」
这两只大手掌在空中对撞的那一瞬间。
天地、彷佛为之震颤,满天枫红,一瞬间全成枯枝,乾扁的枫叶被震成碎屑。
也就在这时候,两个人印气对碰,一道极度强横的气息直接打向枫叶林中那襁褓中的婴儿,也就是庖丁。
庖丁看到这印气打来,他虽然没有看过这东西,但是下意识也不难知道,这东西绝对是足以致命的可怕力量,无奈他重生之後,这小小的身躯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在那一瞬间,他就好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看这到印气打中,而无可奈何。
忽然,小如翻身,她紧紧的抱着庖丁。
庖丁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母爱可以伟大到这个地步。
印气入体,小如身子刚刚生产完本就极度虚弱,现在哪有能力受这了大高手的合力一击。
「碰」
鲜血,瞬间就染红了庖丁稚嫩的脸庞,那小小的身躯,完完全全被小如的母爱给震撼了。
只见小如用慈祥的眼神看着庖丁。
庖丁愣愣的。
小如笑了「宝宝,你父亲还没取名字我就要走了,你要记着妈妈喔,我是妖兽,叫做小如...」
话没说完,庖丁就看到小如的头一歪,气绝了。
庖丁想要大吼着,无奈这时候的他,身体一点力都没有,本来想要说出来的话,也变成了只会哭闹的吵闹声音而已。
满天枫红片片飘落。
天地、彷佛要为之静默。
「哇」就看影绝被震飞出去,他一口血吐了出来。
美妇人荠云急忙上前扶着他「有没有怎麽样?」
影绝冷笑着「不用担心我,他比我还要凄惨呢。」
才说完,只见地上的链天双臂都是鲜血,嘴角也淌着血,腿上青筋爆露,原本跨下的那一头奥亚古嘉兽也早已经不知道消失去哪里了。
链天瞪着影绝:「好、好手印。」
这时候,四大掌门都围了上来。
影绝吃力的抬起手:「你是一个好对手。」
荠云则是冷冷的瞪着他:「还有什麽遗言?」
秋碇瞪了荠云一眼「这是妖,妖还需要什麽遗言?」
天零摇摇头「妖也是人,他们修练千年才能成人不容易,更何况,他是妖帝。」
链天苦笑着「哈哈,我、我还能有遗言阿?咳咳...」
问完之後,他剧烈咳嗽着,鲜血,不断从他嘴里冒出来。
天零点点头「说吧。」
链天看了小如藏身的地方「我只希望、希望各位掌门,不要、不要为难我妹...妹...」
瞬间。
妖帝链天允落了。
荠云狐疑的看着他:「这就死了?」
影绝冷冷的眯着眼:「没有人能够正面承受我的天诛印。」
荠云冷笑:「少自抬身驾了,他可是妖帝链天,在我们手上逃了七次的妖帝链天呢。」
秋碇上前,他扣住链天的手腕,然後细细感受着。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死了。」
荠云的黛眉紧蹙:「真的死了?」
秋碇点点头:「真的死了,神形俱灭,连本命印气都给震散了。」
听到这句话,影绝忽然昂首大笑:「哈哈哈哈哈,师傅,弟子、弟子终於给您老人家报仇了。」
只有天零叹了一口气:「把他葬了吧。」
秋碇阿了一声「葬他?有这必要吗?」
天零不肯多说什麽,他只是弯下腰去抱着妖帝的身躯:「你们既然不愿意,那我就自己来。」
秋碇别开脑袋:「别找我,老子秋印阁男女弟子就有九十七条人命是折在这厮手上,要我葬他?那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荠云也摇摇头:「妖帝,恶贯满盈,死有余辜,有什麽好葬的。」
忽然间,枫林深处传来一个健壮的啼哭声:「哇!」
四大掌门同时转头,他们都看着枫林深处。
最後荠云愣了一下:「孩子?」
秋碇急的一拍脑袋:「唉唷,不好,狐妖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