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确有安抚之意,不过毕竟鄢陆之还有明罪,不能太过张扬,此番多是做给李氏看的而已。
太后留于君蘩和鄢轻尘在慈安宫坐了好久,到了傍晚才放人回去。
回程车上,于君蘩突然问到:“你何时做了药囊与太后,本宫怎的不知啊?”
鄢轻尘手心沁了密密的汗珠,愣了一会儿才回到:“我也不知……我只是给过景安两个,不知怎么,却到太后手里了!”
“原来如此……”于君蘩眯着眼,“许是景安向殿下献了宝,殿下又顺手增给了太后吧!倒是吓了本宫一跳呢!”
“嗯,我也……”鄢轻尘不知如何接下去,索性住了嘴。
“那药囊既然如此好用,改天给我也做一个吧!”于君蘩又道。
“啊?”鄢轻尘一惊,“太子妃是知道的,我不会医药,药囊我也是,瞎做的……”
“没关系,只当做给我玩儿!”
“嗯,好!”毕竟于君蘩帮了自己家这样大一个忙,鄢轻尘不好拒绝。
眼看就到了腊月,皇宫里忙忙碌碌都在为年终尾祭做准备。太子妃几乎日日都要进宫,全然没了空儿管府里的事了。只是有一日在宫里碰见了四皇子,于君蘩向韩云浈提起太子病已大好,暗示韩云浈可以将医女宁姮带回去了。韩云浈倒似没听懂一般,手一扬道:“一个医女而已,既送了皇兄就是皇兄府里的人了!总归臣弟身边医侍多,不打紧的!”
于君蘩无言以对。晚间回了太子府,于君蘩又特意问了韩云洌如何处置宁姮,谁知韩云洌也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就留着又如何,一个侍女而已!”
“可总归是四皇子送来的人,就这样没名头地空搁着,说不过去吧!”
韩云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太子妃意下如何?”
“臣妾的意思是……这丫头毕竟不是太子府里长的,留在身边或有异心,但毕竟也不能薄待,臣妾想,不如就由臣妾出面,寻一户好人家高嫁……”于君蘩兴致勃勃说着,一抬头却见韩云洌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堪堪住了嘴。
许久,韩云洌才冷冷地说:“就留她在内府吧!”
于君蘩一凛:“殿下……”
“还是太子妃觉得,孤内室连多一个人都容不下了吗?”
于君蘩慌忙跪下:“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臣妾只是为了殿下的安危着想啊!”
韩云洌皱眉:“太子妃是怕孤连一个小女子都降伏不了吗?”
“妾身不敢!”
韩云洌内心叹气,于君蘩戾气太重!也怪自己,她一进府赶走那些侍妾时自己非但没有异议还赞成她的做法,如今她是觉得内府容不下二主了吧!长此以往,别说鄢轻尘了,不管是谁,于君蘩都是容不了的!
“天晚了,太子妃操持一天也累了,该休息了!”韩云洌说完便离开了抒慧堂。
第二日于君蘩进慈安宫眼睛还是红的,太后心急得不行,拉着她询问了半天,于君蘩才委屈地说了事情原委。
太后一听,并未立刻发作,只是语气冷淡地叫她先回去休息,后脚又叫人将韩云洌请了来。
“太子妃的做法的确欠妥!”太后与于君蘩道,“你未免太宠溺了她,且不说这个医女是否有心图谋不轨,难道太子就不能有个侍妾了?你是皇储,是未来的天子,将来后妃必不可少,如今她便这样善妒,日后可如何了得!”
“皇祖母息怒!”韩云洌告罪,“事情并非如此,太子妃初进府时,的确替孙儿料理了一些孙儿不好动手的人,可能由此太子妃有些草木皆兵了,并未有大不妥!”
太后叹了口气:“总归是你们小夫妻的事!不过你呀,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唯卿一人,怎么这才几天,就忘了?哀家并非苛责你,只是太子妃毕竟是正室,又是于丞相的独女,于内室于朝堂,你都不能薄待了她!可你,先是大婚那日……后来无论如何,哀家总觉得你待太子妃都是淡淡的,哀家倒是看不透了!”
韩云洌闻言,跪地深深一叩:“云洌有罪!求皇祖母责罚!”
“这是怎么了!”太后赶紧起身去扶他,“哀家不过一句闲话,你且听听就算了,何需如此啊!”
韩云洌不起:“孙儿有负皇祖母所望,是大罪!求皇祖母责罚!”
太后闻言便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一使眼色叫青其带着一屋子人全退下了,压着声音问到:“究竟是怎么了?你且起来,好好说!”
“孙儿不敢起!”
“你可别吓我!你这样大的阵仗,我可不敢听了!”
青其在外面守了许久,守得她都没来由的心慌了,也不见里面有动静。
“嬷嬷可是累了?”身后的小侍女问到,“不若嬷嬷先去歇会儿吧!”
“不了!”青其直勾勾盯着门,总觉得不安心。
听完韩云洌说了一切,太后震惊不已,怔了半晌没回过神。
“皇祖母?”韩云洌依旧跪着,没敢起身。
太后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你说,你本来想娶的人,不是于君蘩,却是那个鄢轻尘?”
“是!”
“怪不得了……”太后缓了一会儿,突然生了一个念头,多亏了当日弄错了两人的身份,否则韩云洌娶的可就是太医之女为妃了!别说旁人的看法,就是太后她自己肯定是头一个不同意的!错认一方面纱,省去了中间多少坎坷,太后心里是有庆幸的!
“那太子妃呢?当初的错漏,太子妃她可知?”太后问到。
“此事孙儿怎会声张!还有太子妃,孙儿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及她的颜面的!此事只有孙儿与亲随景安知道,旁人皆不知情!”
“好!好!”太后稳了稳心神,“此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太子妃知晓!至于你说的那个鄢轻尘……把她带来慈安宫!”
“带来慈安宫?”韩云洌一慌,“皇祖母……”
“哎呀别怕!”太后安抚道,“总归是你钟意的人,哀家能吃了她不成!就把她带来,养在哀家身边,寻个时机哀家正大光明地将她赐予你就是!”
韩云洌喜出望外:“多谢皇祖母!”
过了尾祭,太后找了个由头,让皇上特赦了鄢陆之。
鄢陆之回家那日,鄢轻尘也去了。鄢朝看到鄢轻尘并没有说话,只是林音拉着鄢轻尘的手将她扯进了屋里:“这次可多亏了轻尘了!要不是她前前后后地替相公打点,能这么顺利的就出来了?虽说是丢了官职,好歹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鄢轻尘只是笑着,不敢多话。
林音借势说到:“这孩子,这些时日的操心,都瘦了!可是在太子府受了委屈了?”
“不是!”鄢轻尘道,“太子妃对我照顾得很!”
鄢朝也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总是客居别人家像什么样子!年前搬回来吧!”
鄢轻尘激动不已,起身跪下:“是!只是,女儿有一事要告诉爹爹!”
“什么事?”
“太后娘娘的旨意,要女儿年后进宫侍候!”
此言一出,一室皆静。
良久,还是林音反应了过来,手一指她:“可说清楚了,怎么叫入宫侍候?”
“太后娘娘身边的老嬷嬷,年后就要告老还乡,太后一时找不到称心的人。因为哥哥的事,女儿进过几次慈安宫,太后不知怎的就指了女儿,要女儿入慈安宫贴身伺候。”
鄢朝闻言也舒了口气:“既如此,太后旨意不可违抗,就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