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的掩映中,一队人沉默的前进着。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身材魁梧,即使是在晚上,也只穿着短袖的破旧夹克,两只雄壮的臂膀露出来,上面横七竖八的刺着文青,龙和虎盘踞在一起,这令他一度成为让人避而远之的存在。
马林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他在旧时代就是在夜店或者街角跟随黑暗出没的人,在他的世界中,黑暗和鲜血,暴力与残忍才是真正的主旋律。但他并不真正活在那个世界,他受到了太多的束缚,以至于只能像个蛀虫一样活在垃圾堆里。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热爱这个世界。没有仁慈,没有约束,没有那些像苍蝇一样烦人的执法队,只由力量决定一切,他可以自由地出现在任何一个角落,把所有敢违抗他的人全部绞碎——就像碾碎一堆垃圾一样。
现在,他有了一个新的狩猎目标——猎人。马林知道他们是所谓的受世界眷顾的人,他甚至曾经亲眼看到有一个用着一把火剑的男人只用一招就把一个大象般大小的怪物变成焦炭,但那没关系,他不用和他们一样把那些怪物当成对手——他没那么傻,他只需要干掉那些浑身冒火的人类就行了,天知道,那些人除了力量大了一点之外,根本和那些废物没什么区别。这让他感到自豪,作为猎人的猎人,他甚至偷偷管自己叫做屠夫。
他摸了摸腰间的自动手枪,纯金属的质感让他感到颤栗,他不知道用这个宝贝儿结束了多少宠儿的生命,无论多少次那些傻瓜都不明白专业的和业余的之间的差别,就杀人来说,他是职业级的。
借着窗内的火光,他朦朦胧胧的看到了屋内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只需要一眼他就可以判断出猎物的位置——像这种事他已经不知做了多少次。吐掉嘴上的烟屁股,他的心情开始坏了起来,要知道他刚刚失掉了一个很可能是雏儿的聚宝盆,女人这东西和汽车很像——开过一次就至少贬值一半,现在屋内的那个男人正在把他的钱包一分为二,甚至还把它丢在垃圾堆里,这令他难以忍受。
火光接二连三的炸开,硝烟的味道弥漫开来。夜,似乎更冷了。
没有惨叫声,这很奇怪,他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难道是直接打到要害了?马林有点奇怪的想。他招招手,一个小弟上前,砰的一声踹断了前面被打成蜂窝一样的木板门。
门内依旧漆黑,从他的角度看不清任何东西,小弟大咧咧的走进去。马林听到了风声。
小弟突然惨叫一声,明晃晃的刀子从他身体内窜过来,一个男人突兀的出现在门后,男人抽出了还在滴血的刀,直接一个越步向前方的马林奔去,火焰围拢在刀锋上,反射着凄冷的月光。
他们为什么总是相信刀要比子弹快呢?
马林这样想着,他甚至慢悠悠的等着王岳跃上了空中,才把自动手枪的准星移到这个男人身上,当然也是因为空中的目标要容易打击的多,人们永远不会明白,大地对于他们而言有多么重要。
就在马林这样的发表着胜利者的宣言的时候,一阵风突然打破了夜的宁静。风在火光中炸开,如同烈火浇油一般,火势疯狂的扩张着,竟然变成了一栋火的围墙。
王岳,消失了。
火焰在马林的周围燃烧,他看得到,却感受不到温度,夜更冷了,如同他的心一般。
他开始有不好的预感了。而他的预感一直很准,他开始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了。
突然,他觉得火海里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他,在他的神经反应过来之前,自动手枪已经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
声音突兀的响起来,子弹壳安静的落在夜里,他可以感到热血洒在自己耳旁的感觉,结束了,他剧烈的喘息着,像一只搁浅的鱼,但他成功了,他可以感受到那个东西正在慢慢冰冷。
尸体噗的一声倒在他的怀里,这重量让他重新踏实起来,借着火光,他看到了那个该死的人的脸——那竟然如此熟悉!
“啊!”
刀锋一闪而过,他的右臂被齐根切断,大量的血喷洒出来,他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血让这个火海更加猖狂。而那个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他的身边,单手把玩着他的武器——那只自动手枪,然后,他看到倒在他身边的被他自己打成蜂窝的小弟,再然后,他看到那个男人向他举起了刀,之后,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火海消失了,就像它从未出现过。
王岳平稳的举起了枪,他的面前,是不知所措的拿着各色武器的敌人们。
王岳身后,叶星璃也在大口大口的娇喘着,对于她来说,维持这种强度的风压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现在,先生们,把你们的武器丢在一边,把自己身上所有的财物都丢到前边来,所有哦,这种事情你们应该很熟练吧。”
所有人都动作起来,对于这些人来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已经成为本能,即使王岳说,同志们,你们老大已经挂了,大家跟着我混吧,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服从。
“唔,我还以为死定了。”星璃在这胜利的一刻梦呓着说道,她的身体软软的倒下去,她又何尝不是一直在压抑自己的紧张呢,说白了,她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但夜,依旧漆黑如墨。
就在这个帷幕已经落下的一刹那,枪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安静而单调的声音响彻夜空。
现在,除了王岳和星璃,周围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了。
只有血和月光依旧绚烂。
王岳安静的走上前,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挑挑捡捡的收拾起来,他眼中的雾气已经浓郁到可以滴下来了。
“为什么你们就不明白呢,猎人和猎物之间只有一个可以活下来,猎人猎人,不仅在狩猎别人,也是在狩猎自己。”王岳的声音轻轻地,但并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因为他谈话的对象,已经全部倒在血泊中了,“为什么你们还会期待活下来呢?”
叶星璃没有搭腔,她只是默默地跟在这个男人后面。
这个世界,早已没有了对与错的概念,存活下来的,只有生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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