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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冬暖坐在院子里晒药草,林大夫在屋子里休息。冬暖一边捯饬一边想着那天的事,自从来到这里先生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所以她不希望他有事。对她好,或许是出于善心,或许是出于别的原因。

不管怎样,冬暖认为林大夫是真心对她好,所以她就得加倍还,冬暖天生便是这个性子,不管怎样不要欠人太多。虽然有时候先生对她还有些小心翼翼,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多想,既来之则安之罢了。

现在不应该叫先生了吧,应该叫师傅才对,冬暖的思绪回到了那天……

“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很重哎?”

冬暖一只手提着先生的背篓,另一只手撑着先生缓缓向前走。

林大夫看着冬暖小小的身体,心里有些愧疚,“小暖,我可以自己走的……”

“让你自己走天黑了都走不回家,你虽然很重,但是我力气也不小啊。”林大夫话说到半截便被冬暖打断。看着她如此固执,他只有把自己的重量更多的放在自己没受伤的那条腿上,减轻她的负担。

好不容易下了山,可把冬暖累的够呛,刚好碰到两个放捕兽夹的猎户,帮忙把林大夫扶回了家。

捕兽夹?还好刚才没有踩到,冬暖拍着胸口,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看着在床上躺着,敷完药已经入睡的林大夫,应该是因为有他带路吧。

累了一天,冬暖没有了心情吃东西,洗漱干净便休息了。

第二天,林大夫看见冬暖的第一句话是:

“小暖,愿不愿意拜我为师呀?我看你对药草很感兴趣。”

她呆了一下,忙不迭回答:“不是很感兴趣,是特别感兴趣啊,师傅能教我当然好了。”冬暖很是兴奋,心里想着:早就等你说这句话了。

林大夫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看着她开心总是好的。只要小暖能够平平安安长大,安安稳稳一世,他也算对的起黄泉下的她了。

林大夫的伤一天一天好转,对待冬暖便愈发严厉起来。

自古以来,中医经过几千年的积累和沉淀愈发变的博大精深,需要一点点去挖掘,不是靠一两个月就能参透,三年五载或许只是学个皮毛,更多的是用一辈子。

冬暖知道,靠自己在现代因为兴趣而去接触的那一星半点中药知识完全不够,自己还得潜心学习。既然下定了决心,唯有不负师傅,不负已心。

其实,冬暖喜欢中医源与她去世很久的爷爷,爷爷是个老中医,从小耳濡目染,便成了兴趣。

小时候,冬暖老家地处山区,没有很好的交通条件,也没有很发达的医疗条件。村里的人有个小病小灾便会让冬暖爷爷帮忙瞧瞧,爷爷心善,一般不会让人家给诊金。以至于家里很拮据,冬暖爸爸好不容易才被拉扯大。所以后来冬暖想要学中医,继承爷爷的衣砵,被父母强烈反对。

所以冬暖就只有在小时候接触过中药,长大后就更没有机会,虽然感兴趣,更多的却是不想让父母失望。

小时候的冬暖哪会想着那些,她只是单纯的觉得爷爷用几根草、几朵花,便帮人把病治好是件很神奇的事。

而且冬暖觉得,中药的名字很美,这或许有些矫情。但是当归,五味子,鸳鸯藤,决明子……一个名字便是一个故事。

后来,山里修了路,也发展起了旅游业。没多久,冬暖父母因为冬暖要上学,便出了山沟,来到外面安家立业,冬暖爷爷不愿意离开那里。冬暖走的时侯,爷爷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她手里放了一味当归。

交通发达了,便没有多少人找冬暖爷爷看病,一日不如一日。老人便觉得自己无用,找不到自己的价值,身体越发不好,没过多久就去了。

冬暖知道或许没有人会像她一样能活两辈子(虽然上辈子活的时间有点短),既然这一世能学,便带着上一世的遗憾好好学下去。

冬暖伸了伸懒腰,毫不淑女的做了一个阔胸运动。林大夫从房间里走出来便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教她学问识药懂的很快,让她淑女文静却是不长进。这些日子不知道在她耳边念叨过多少次,举止要温柔。

可是冬暖总说她不是大家闺秀,没必要温柔娴静。再说了,她要是像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上山采药可不是她能做的。

冬暖不会梳繁复的发式,每天不是马尾就麻花辫,也有想过去找村里的大娘学个姑娘用的发髻,没办法,每天忙着学医哪有那闲工夫。衣服就更别提了,以往在电视剧里看见的那些什么云锦啊绫罗绸缎啊,更是影子都没见过,每日的棉布短衣冬暖穿的更为自在。

每日,冬暖除了和师傅在院子里学医问药,还要洗衣做饭,师傅替别人看诊的时候还要打杂。

“这哪是徒弟啊,根本就是个全职保姆。”冬暖在心里嘀咕道。

但是,忙完一天下来又觉得充实无比。偶尔扯一扯师傅的八字胡,偶尔咬一咬师傅的名贵药材,只要一看到师傅吹胡子瞪眼便觉得开心无比。有时候,偷的半日闲,冬暖就会跑到大青山上,呼吸呼吸氧气,扒一扒草,找一找药。

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它能让新鲜的东西变得腐烂,它也可以让腐烂的东西变的香醇。它让人和人从陌生到熟悉到亲入骨肉,从亲如骨肉到反目成仇。

冬暖刚好把师傅交代的药材收捡完毕,突然天降大雨,心里难免有些庆幸。

她把药材放进药房,归类码好,使劲的呼吸了一口空气里的药香,转身走出去,带上门。

站在廊下的台阶上,出神的望着雨幕。环顾了一下院子,师傅的房间和她的房间左右相对,书房在左侧,药房在右侧,从大门一进来就能直接看到正中间的济世堂,是平时师傅看诊抓药的地方。还有后院,一间厨房,一间材房,一间茅房。

想到这里,冬暖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地方已经如此熟悉,虽然哪种药放哪个格子里还不是很熟,但是师傅的私房钱放哪里她还是知道的,她忍不住抿嘴一笑。

站了一会儿,冬暖便觉得院子里有些凉,她这才发觉空气里的闷热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雨打泥土的芬芳。算一算日子,她是在春天农忙的时候穿过来的,明天就是立秋,原来自己已经来这里这么久了。不知不觉的便已经融入了这里,不知不觉便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不知不觉已经把师傅当成了亲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感慨良多啊,真影响心情。冬暖摇了摇头,搓了搓两只手臂,站久了真是冷啊。

看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想着回屋加件衣服。还未转身,一件青色外衫便披在了她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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