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不知道轰鸣声持续了多久,他只觉得似乎有一万只虫子正往耳朵里钻,他的鼓膜阵阵发疼,仿佛有着青铜巨钟在脑海里敲响,即使隔着耳塞,M-714的威力也是那么霸道!
夜汐转动了一下身体,不再趴在君临身上,而是平躺在他身边,似乎是怕君临会傻乎乎地站起来,右手依旧按在君临身上。
君临很清楚地知道,即使这个女孩只用一只手压住自己,自己也完完全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认识夜汐也就是第二天,此刻她却躺在了自己身边。虽然是为了救自己,但君临还是忍不住看向了夜汐。
刚刚的一系列接触似乎一点都不会让夜汐这样一个女孩难为情,她面不改色地躺在黄色郁金香花丛中,身体微顷,一双清澈的眸子盯着远处的杀戮之地。她的眼瞳镜子一般,将远处发生的杀戮倒映在眼里。尖俏的下巴和略高的鼻梁让她看起来有些凌厉,黑色马尾辫高高地扎在头顶偏下方不远处,修身的红色风衣显得她很纤细修长。原本白净的俏脸上映着火光,时明时暗,看起来红扑扑的。
“对不起。”夜汐看了君临一眼。
夜汐头一偏,君临才暗叫糟糕,这妞的异能是精神探测,刚刚自己看她岂不是全被她看在眼里?同时他也很疑惑,虽然夜汐的声音被航炮的声音完全掩盖,但是从唇语来看她说的的确是对不起。
君临双手一摊,做了一个疑惑的动作。
夜汐的一只手肘撑在地面上,另一只手抬起来指向不远处的花丛。或许那里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花丛了。地面一片漆黑,黑烟不断冒出,花草稀少的地方露出了干燥的泥土,泥土一块块龟裂开来,铺路的青石板也被煅烧成了灰烬。
“我没想到安德会带雯雯来。”夜汐看向君临,“种那些花一定要付出很多心血吧?”
君临苦笑着摇摇头,“算了,都过去了。”
不知为何,当看到那些他亲手种下的话被烧成灰烬以后,他的心里却更好受了一些。难道这就是那种叫做“放下”的情绪?
话说放下这种东西真是奇怪,好像背负了什么沉重的东西背了太久,突然把它放了下来。身体上无限轻松的同时,心里却一阵阵空虚。似乎是这些年来一直都有个人住在心里,你带着她上学,带着她休息,带着她走过一条条街道,路过一条条河,她陪伴了你那么多年,形影不离。突然有天她搬出去了,带着行李跟着耳朵上钉着蓝宝石的高富帅开着闪亮的机车一起滚蛋了,留下你一个人在原地徘徊,不知道要去向什么地方。你孤独地站着,不断告诉自己要放下要放下,要坚强要坚强,明天的太阳还是会升起来,地球也会照样转,你依然还是你,可不管怎么说,你的心都空空荡荡的,不知道要放些什么东西到里面去。仿佛说声话都能带起回音,在心里飘飘荡荡,轻松得让人觉得可怜。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喜欢那个女孩那么久了,现在突然什么都结束了,连自己亲手种下的花都烧没了,只剩下了一地灰。这种感觉……真是讨厌。
“过去了。”君临轻声道。
夜汐看了君临一眼,别过头去,便不再说话了。
当最后一只魔侍被撕碎,航炮那震天的轰鸣声终于停止了。
满地皆是魔侍的尸体,大部分都残缺不全,鲜血渗入地面,泥土发出滋滋声,不一会就变成了黑********侍的血液虽然和人类一样是红色的,但是毒性很强。”夜汐拍拍风衣上染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这些魔侍与我上次遇见的魔族很不一样。”君临道。
“当然。”夜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魔族也分大将和喽啰对不对?上次那个就算是大将吧,我们管它叫‘将级’精神系魔族,简称魔将,而这些,不过是喽啰罢了。”
“这些魔侍……长得跟人类很像。”君临终于问出了真正想要的问题。
夜汐沉默了一会,才道,“是的,他们过去都是人类。”
“人类?”君临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我们刚刚是在杀害同类?”
“别傻了。”这次出声的是安德,他将航炮从车的天窗口放了下去,直接从天窗跳了出来,身体那么大,行动却是异常灵巧,“那些东西早就不是人了,所以夜汐才说他们‘过去是人类’,这些都是死在那场战争中的人类,被魔气长期侵蚀,变成了魔侍。类似于……两百多年前很流行的《生化危机》。”
君临顿时一阵恶寒,“那要我们被咬了,难道也会变成那种东西?”
安德耸耸肩,“应该是不会的。“
还没等君临松一口气,安德就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不会马上变,你先会失去生命变成一具尸体,如果你的尸体没有被别的什么小动物比如老鼠什么的吃光的话,过上几个星期就会变成这样的东西了……嘿嘿,很神奇吧?”
君临顿时感觉嘴里全是唾液,跌跌撞撞地走到河边,扶着河边的护栏吐个不停。
“看来要接受这些还挺难的。”安德耸耸肩。
“他只是个刚刚觉醒的异能者罢了,连自己的异能是什么都还不知道,要求不要太苛严。”夜汐淡淡地道。
“哟哟哟哟!”安德夸张地大笑,“我看到了什么!夜汐在为一个小男孩辩解!夜汐在维护一个littleboy!”或许是太过诧异,英文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夜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婕拉会找你谈谈政治和人生的。”
“呃……那个,汐姐?饶了我吧!”蹩脚的中文拥有者顿时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惊恐地道。
车里的小女孩却用她那漆黑灵动的眸子细细打量着正在呕吐的君临,小脸上布满困惑,沉吟道,“夜汐姐对这个人好像是有点区别对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