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是一个比较有耐心和韧性的孩子，也不会三分钟热度，真的十分认真的和顾乡学。站军姿凌云把动作标标准准做出来顾乡就觉得能站个五分钟就已经挺不错的了，可是老爷子嫌时间太短，最长站过二十分钟凌云腿抽筋了。凌云左右前后转身动作总是由于使劲儿太大身子打摆子，踢正步一步一动坚持不了，敬礼学了很长时间。不过老爷子和顾乡都是满意的，因为凌云的态度是认真的，也很有一股子拼劲儿，老爷子很喜欢。训练了俩礼拜，郑毅最明显的感受就是凌云的饭量大增，好像也长个子了，结实了一些。
郑毅当然是高兴欣喜的，不管老爷子用什么办法，儿子身体能变好就行。老爷子也对自己的训练成果很满意，早晨再带凌云出去跑步凌云和路过的爷爷伯伯打招呼敬礼他都觉得很自豪。自己的孙子当然军事技巧要好，将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于凌云闹了好久的要去打靶，老爷子问过郑毅之后也应了。老爷子对于凌云的热情和天分很意外，他不像郑毅一样尽量回避这个问题，反而很豪爽的直接教凌云上手枪。凌云当然越来越和爷爷亲近，因为爷爷总能满足他作为男孩子的探索和冒险，不像爸爸总是比较保守。老爷子这么教教出小男子汉来肯定是没问题，但是郑毅有时觉得老爷子这是把凌云撒开手放养，性格是豪气了许多，但是胆子也越来越大。当郑毅在房间里发现凌云玩真枪的时候这种感觉的被瞬间证实。凌云不满意郑毅抢自己的枪，“你还给我！这是我的枪！”“你从哪儿来的？！”郑毅又气又吓，这是真家伙啊！沉甸甸冷冰冰的。郑毅马上退出弹夹。“反正没有子弹！”是没子弹，但那也不代表他敢让凌云玩真枪啊！“从哪儿来的？！不说我就没收！”“我。。。爷爷的。。。我找来的。”凌云含糊其辞。“你自己拿的？！”“恩。。爷爷不用。。。”“你！”郑毅气得头都疼了。直接拿枪出门找老爷子。“爸。”郑毅敲了三声门进了书房，老爷子正打电话呢。“恩……郑毅……恩，那过会儿我打给你……恩恩……”一听就知道是打给谁的。“怎么了，有事儿？”老爷子看郑毅急赤白脸的。“爸，您的配枪呢？”“枪？怎么了？”“您找找。”老爷子看了郑毅几眼，低头开抽屉。“哪儿去了？”抬起头来脸色不变。“这儿！”郑毅从口袋里拿出枪，举起来。“凌云拿的？”老爷子语气平常。“是，您知情吗？”郑毅带了些质问。“叫他进来。”老爷子拿过枪检查。“凌云！”郑毅在老爷子房门口喊一嗓子，凌云就从自己房里出来，低着头走过来。“爸。”郑毅带上门站在凌云身后。“爷爷……”凌云心虚，看着老爷子叫了一声。“什么时候拿的？”老爷子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凌云。“昨天，爷爷教我写书法的时候……看到了……”“为什么拿？”“我……我想自己练练……”“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怕……爷爷不让我玩……”“你知道你的这种行为叫什么吗？”“……”凌云低下头，不言语。“我告诉你，叫偷。”“我……”凌云说不出来什么。“如果我因为失窃报了警，你会被警察带走。”“并且，因为你偷窃的是危险的枪支，有可能会被判刑。”“你将会在监狱或是少年管教所度过一段时光。”“对不起……”凌云哭了，他从小在国外受的教育告诉他自己的行为是偷窃，并且后果十分严重。“你希望我报警吗？”老爷子手伸在听筒上。“……”凌云只是哭，没说话，他害怕。“你问问你爸爸，希望爷爷报警吗？”凌云扭回头，泪眼朦胧地望着郑毅。“爸，我不希望您报警。因为他是我儿子，我希望他改正错误，而不是过早地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听见了？”老爷子问凌云。“听见了……”凌云直哭。“你偷的是枪，在中国枪支管制你知道吗？”“知道。”“危险你知道吗？”“……知道……”凌云哭出了声。“行，我给你半个小时，把你现在脑子里想的，写下来。”老爷子是标准的政委式教育方法，要求检查。“我不会……”凌云直摇头，“我不会写字……”“那你说吧。”“我……我错了……对不起……”凌云大哭，言语含混，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我还告诉你一句话，你现在觉得你偷枪是因为想玩，想练习，只会适得其反。因为你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三天禁闭，一个月内，不允许碰枪。”“爸……”郑毅有话要说。“门外站着去。”老爷子对凌云说。凌云抽嗒着出门了。“爸，他太小，这种惩罚对他而言起不到反省的作用。”郑毅其实是有些心疼的，关三天他怕凌云出问题，而且才一个月，有什么用？“那你的意思？”“我来处理吧……我想带他回家。”“怎么，是我的原因？”“在这个问题上我一直是右派，我一直不赞成您这么早教他枪。他胆子太大了早晚有一天会出事。”“这不是枪不枪的问题。”“这是，这就好比我喜欢玩游戏，玩过游戏，才会上瘾。”“明白说你的意思。”“吓唬他是必须的，但是要有惩罚。”“这个是你的事儿。”“关禁闭不现实，我想带他回家。”“……”老爷子犹豫。“我的事情我会继续去做，我带他回家再解决他的问题。”“……好。我下周要下军分区视察，不在家，你们回去吧。”“好，谢谢爸。”郑毅出门。凌云在门口哭，顾乡也跟着站在门口，征询的看郑毅。“去收拾你的东西，一会儿回家。”“怎么了？”顾乡低声问郑毅。“他偷拿了老爷子的枪，我们就先回家了，我处理他的问题。哥，爸还是拜托你了。”“哪儿的话。好好说，别急。”“知道。”
一个小时之后一小司机开车送郑毅凌云回家，凌云就没停过，一直在哭。郑毅也不搭理他，一路黑着脸。老爷子把凌云给吓了个差不多，郑毅倒是不愁吓唬他了，接下来就是让他知道这件事儿特别危险，让他害怕，再没下次。三人一路无言，回了军区。“爸爸……”凌云嗓子已经完全哭哑了，进了门特别乖顺地站在郑毅眼前，看着郑毅说。
郑毅故作冷酷。“你打我吧……”凌云几乎不怎么犹豫的说。郑毅倒是有些诧异，这小子还学会主动请打了？“我错了……”凌云伸手就脱自己的裤子。“上楼！”郑毅指着楼梯。凌云乖乖的上楼了。进了卧室，郑毅叉着腰，看着凌云。
凌云自己把裤子都脱了，站在郑毅面前。“爸爸我错了，你打我吧。”“趴床上去。”郑毅指指床。凌云乖乖趴在床上。郑毅摁住凌云就打了，手劲儿不小，郑毅知道凌云胆子大，一次不教训他个狠的下次他还敢。“我打你你记住记不住？枪危险!”“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爷爷！我不会让你玩枪！不让让你再碰枪！”“你记不住危险没事儿！老子揍到你记住！胆子真是不小啊你！枪你都敢偷！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郑毅边打边骂，心里的怒火完全控制不住，越骂越火大。凌云受不了了，太疼了，起初他还能咬着自己的手不出声儿，后面实在太疼，开始哭喊求饶。郑毅是真的狠心又抽了二十来下才停手的，他松手凌云直接就摔地上了，疼得攥紧床单站不起来。“你记住记不住？！”郑毅把凌云揪起来，问道。“记住了……”“还敢不敢碰枪？！”“不敢了……不敢了……”“你还记住一点，不是我打了你你的错误就抵销了，是因为我是你爸爸，不打你我怕你有一天不是挨打就能解决问题!”“恩……恩……”凌云直点头。“去墙角站好！反省你的错误！”凌云乖乖站在墙角，哭得直抽吧。站了有个四十分钟，凌云缓过一些了，郑毅的怒火看着凌云红通通的小屁股也就消得差不多了，但是！黑脸还是要有的。“你过来！”“恩？……”凌云抹着眼泪走回来。“这件事不是就这么算了，教训你记好了，就像爷爷说的，我关你的禁闭，从今天开始，一周之内不许出家门。”“……”凌云这个时候没什么思考能力，就顾着疼了。“听见没有？！爸爸不在家你不许出门，爸爸回来也不会带你出去。”“好……”凌云点点头。“去把你自己的箱子收拾一下，脏衣服送到我卫生间。”“好……”凌云往外走。“你这是干什么？”郑毅一进门就见凌云把衣服一股脑儿往衣柜里塞。
“装进去……”凌云呆呆地回头看郑毅。“装什么装？！你这不是裹乱呢吗？！乱死了！你收拾有个什么用？”郑毅拉开凌云，把塞进去的衣服又扯出来。“我就是……”凌云傻傻看着郑毅扔衣服。“你连个衣服都不会归置吗？！你还会干什么你？！”郑毅反正是今天生气，看凌云不顺眼。“我就是不会……你没教过我……”凌云心里很难过，就像郑毅再也不喜欢他了，十分嫌弃他一样，吧嗒吧嗒掉眼泪。“哭哭哭！除了哭你也干不出什么正经事！边儿去！”拉了凌云一把自己蹲下开始整理。“我就是不会！哇！”凌云大喊了一声转身就跑了，跑进郑毅的房间锁上了门。“你！”郑毅站起身想追，又站住没追，蹲下继续收拾。过了半小时，郑毅才算差不多把凌云的衣服收拾好，抱着一筐衣服准备去洗。
路过自己房间看见紧闭的门想着小兔崽子不知道在里边儿干嘛呢，放下筐开门，锁着。“郑凌云你开门！”没反应。“这房间我有钥匙，你别等我拿钥匙开门进去收拾你听见没有？！自己开！我数三下！”“三！”“二！”“一！”“嘿！你胆子不小啊你！”郑毅气急，踹了一脚门就回身找钥匙。
找到钥匙郑毅开门，进了门也不见凌云。“郑凌云你在哪儿呢?赶紧出来！”“你别让我找着你！”“给我出来！”郑毅各处找着凌云，这小兔崽子不知道藏哪儿，郑毅找了一圈儿还真没找着。“你出来！”郑毅又看了阳台，窗户关着，人呢？郑毅前前后后又找了一圈儿，还不见！顺手一掀窗帘，结果看见凌云蜷缩在窗帘和墙的角落里，头埋在臂弯里小声地哭。郑毅看见凌云这样，心里一下子挺不舒服的。“你干什么？爸爸叫你怎么不答应？”郑毅音量降了两个八度，用平和语气问。“说话！”凌云抬起头，眼睛哭得红通通的。“你讨厌我了……”哭得一塌糊涂。郑毅心里一下子很难受，站着没言语。“你讨厌我了……我要走……找干爹……”郑毅还是没说话。“干爹不会讨厌我的……我会变乖……”又低下头去咬自己的手。郑毅看见凌云的左手手背牙印儿深得都快见血了，上去把凌云抱起来了。“我要走……”凌云挣了两下，埋在郑毅怀里大哭。“谁要你？”郑毅低声喝了一句。“就有人要！就有人要！”凌云喊。“喊什么？你走，能走去哪儿？离开爸爸你能走去哪儿？”郑毅低声说道。“我就能……”“再胡说！”“你不要我了……”凌云陷入了巨大的悲伤，源自心脏的疼痛传到了四肢百骸。“你不闹了好不好？”郑毅无奈中带了一分烦躁。“你不要我了……”凌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谁说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你哪儿去？”“我回美国！”终于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根据地，凌云模糊地喊。“你再说一遍?”“回美国！”“好，你走！你看我拦不拦你！”凌云从没说过这样的话，郑毅听到儿子这样说十分生气。“走就走！”凌云是说气话，嗓子都破音了。“给你电话！打！不走你不是郑凌云！”凌云也是给激的，拿起电话就按键，自己记不清外公办公室的电话了，烦恼的捶自己的腿。“多少电话来着？”问郑毅。郑毅轻蔑地笑了一声。“你笑什么？我只是不记得了！”凌云很生气郑毅的态度。“打吧！看有没有人要你！”郑毅心累，直接扔下凌云自己洗衣服去了。“你想我走吗……”郑毅走到门口了凌云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爱走就走。”郑毅回了一句就出门了。洗完衣服郑毅下楼去做饭，他的表情很僵硬，心里也木木的没什么感觉。他不喜欢这样的凌云，凌云总是闹，总是闹，他也知道凌云还小，不懂事儿，可他这几天见叔叔伯伯们脸都笑僵了，他倒看看他不哄着儿子能闹到哪一步。今儿还有新花样，用回美国威胁他，怎么？是他不愿回去还是自己不愿意？“晚饭好了。你要吃就下来。”郑毅站在楼梯口喊了一嗓子自己吃饭去了。
凌云没有下来，郑毅也没那个心情上去请他。吃完郑毅自己洗碗看电视，不搭理凌云。郑毅看电视到眯着眼睛睡了一觉，偶然惊醒一看表都快十一点了，关了电视上楼。进了房间开灯发现凌云不在，出门进凌云房间，睡了，哭得满脸都是泪痕，眼睛肿得和什么似的，和被子拧着麻花睡了。“你闹些什么……”郑毅坐在床边低声喃喃。“唉……”郑毅叹口气，给凌云盖好被子，关了灯回房了。
第二天一早，郑毅做好饭就出门了。半上午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中午在外面吃了，打电话，没人接。郑毅撑到下午三点，开车回家。进门上楼就见凌云坐地上收拾自己的行李箱，昨天郑毅刚收拾好的衣服他又一件一件拿出来。“你又干什么你！”郑毅简直气的冒烟。凌云不说话。“你要走是不是？！要走别带东西！这是我买的！你有本事什么都别带！”郑毅纯属气急了，气急败坏。凌云动作顿了顿，把手里的衣服又放回去。“我不拿。”说了一句，站起身，走到床边爬上去估计是又要哭，看见自己的泰迪熊了。“这个，送给我行不行？我给你钱……”背对着颤抖着声音问郑毅。“你简直有病！”郑毅气得原地转了两圈。“滚！要滚赶紧滚！”凌云回过身就跑，下楼梯摔了一跤滚了几阶，爬起来就跑了。“你有本事别回来！”郑毅气的无以复加，冲着门口大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