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傅长留
别离御剑路过城郊,心里一阵惊慌,放心不下修竹,就想下来看一看。结果就又看到修竹被骂的狼狈场面,别离心中觉得好笑,这人真是太宝气了。明明是大人了,却又每每被个小丫头训得抬不起头来。
看到他的一瞬间,别离觉得自己的心落下了,有一种归属感。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人,能牵动他所有的心思,他难受,他也会觉得不好过。看到他从他怀中醒过来就觉得阳光明媚,岁月静好。
别离是害怕的,在冥月告诉他修竹知道所有事情的时候。他怎么能不怕,漫长生命中,他第一次遇到想要认真对待的人,没有任何缘由的。但是他不敢将这种情绪外泄。他也不能。
这次回来,他想重新认识撇去那些怀疑,他会记得用心看。他会试着相信他这个人。是作为人!但,他会时刻记得自己身上的重担。他是道士,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将一直是,这不会改变。
修竹云淡风轻的笑了一下。
别离发现面前的人儿每一次笑,都会歪着头,透着无辜,感觉十分可爱。
“道长,好久不见。”久到自己快忘了。一瞬间,从心底涌出一股酥麻感,蔓延到全身,修竹差点支持不住。
冬日的阳光显得格外温暖,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但心底的寒冷,太阳又怎么能进的去呢?
“嗯。”从别离的角度他只看到修竹的身体软了一下,又瞬间恢复了。他下意识的伸出手……
修竹不着痕迹后退一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不待别离反应,就已经从别离身边走过去了。他还要收拾屋子呢,可没时间理他。
徒留别离一人站在彼岸花丛中……
“道长,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小黄鹂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出口赶人。
修竹回到屋里,看着满地狼藉,差点没哭出来,都怪自己想的馊主意,米虫就米虫呗!米虫也挺好的。非要狡辩,这下好了吧。修竹真想给自己两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
别离跟了过来。没出声。
修竹在收拾的过程中,找到了一些很久以前的物品,他很喜欢的,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找到。这次正好可以拿出来晒晒。
晒着晒着,自己也晒起了太阳。
修竹仰躺着,观察面前的彼岸花,转动脑袋,心下有个主意。也不晒太阳了,反而施了法将书桌搬到门前,提起笔,全神贯注的画画。
别离看他的作势,想着他是不会在收拾屋子了,就主动接手,将书本分类,书本大多是游记,民间传说,鬼怪之类的。画大多以画竹子为主的。最多的就是纸。宣纸,薛涛笺,白鹿纸,玉版纸……(其实作者不知道有什么纸啦,百度搜的,原谅我是个渣)
还有一些小玩意,木雕,玉雕,一个杯盖,半个碗,小笛子,还有孩子玩的小鼓……
别离分类整理好已经是下午了,而修竹还在画……
别离靠近看,发现画的全都是彼岸花,已经画了三张了,第一张画得是一朵,第二张画得是两朵,第三张也是最先画得,画的是全景。
书桌上很乱,别离就想着把书桌也收拾一下吧。
砚台下压着好几张画,别离把砚台拿起来,抽出下面的画,发现有一张画纸偏黄,是因为年代久远而呈现的蜡黄色。他将画拿到最上面,一看,惊住了。这画上有字,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画上的字与他随身携带的那张画上的字分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怎么能不让他震惊。
像是要验证他的猜想似的,别离拿出了他的画,将两张一对比,果真如此。画上画的都是开花的竹子。
“这幅画是你画的?”别离将从砚台下抽出来的画拿给他看。
“嗯?嗯。这里面所有的画都是我画的。”修竹头也不抬的说。
别离无法,绕过书桌,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将画放在他面前,问,“这张是你画的?”
修竹扫了一眼就知道他到底想要问什么,“你身上那幅画就是我画的!”给了别离想要的答案。
修竹怎么可能不记得,就是因为那幅画,他才回到了荒宅。虽然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画的,但是自己的作品还是能知道的。一碰到那幅画,他就头疼的厉害。让他脑海中闪过好多陌生的画面。是他不想触及的记忆。
“为什么?……为什么把这幅画给我?”别离一瞬间觉得自己很难过,很失落。虽然修竹给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惊讶。
“我已经不记得了。我没有以前的记忆。”
一滴水滴入大海,无波无痕。
“我也不想记起来了,头很疼。看到那幅画的时候。”修竹平静的看着别离说道。
“父亲说这是我出生那天一位仙人给我的,还有一缕头发,还说是那位仙人给我取的名字。他说那仙人遮住了半张脸,余下的半张脸漂亮至极。还说他眼角有一颗鲜红的泪痣。那天晚上,我看见他第一次笑了……”别离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第一次谈起以前。
修竹不由自主的摸上自己的眼角,他这里是有一颗泪痣。
…………
“道长,你该走了。”修竹转过头,打断了他的话。
“忘记则是背叛。”
“人总是要向前看,只有一直往前走,才能知道谁是生命中的过客,你说对吗?道长?”修竹用手敲击桌子,发出“嗒嗒”的声音,“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
“道长,你不该在这里。”
“就不能重新开始吗?”回到初见,那时还没有背叛与伤害。
修竹摇摇头,“人海茫茫,我不是道长应该要认识的人。人妖殊途,这点道理我还是懂得。”
“好”好一个人妖殊途。
别离走下台阶,站在下面弯腰鞠躬,“公子,贫道傅长留!”
“这是你的名字?别离又是什么?”修竹低声询问。
“贫道的名字是公子取的。姓傅,名长留。别离是道号”别离一直弓着腰,始终没抬起头来。
“你这是做什么?”修竹索性放下画笔,看着他。
风吹过,无数发丝随风飘扬。看不清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