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假期这段时间许高的工作渐渐的多了起来,三天两头的不着家,我每晚都等他回来,大约都是凌晨的时候了。他每次回来都不忍心打扰我,这是我的大概猜测,因为我知道自己就没有睡过沙发,可是睡眼朦胧中,又可以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
然后有一天,我终于没再等人等到昏睡过去,在他抱起我的那一刻,睁开了眼睛。大抵是没想到我会忽然醒来。把他吓得不轻。
“许高。”
“嗯。”
“我本来是要等你的,可是我睡了。”
“我知道。”
“那……”
“你累了,我抱你去睡觉。”
他将我抱到卧室,放我下来,替我盖上厚被,说:“晚安。”
“晚安。”
可是我坚持不懈的等候,让他对自己这些日子忙命的工作感到不妥,慢慢地,他去上班的时间少了,回到以前的规律。
他不问我那天出去的事,只是对于我的态度没有了之前的冷漠,多了些缓和。
好像是路成的出现,改变了这些距离。
以前他都是避着我的。
“许高,我有事和你说。”
他拿着铅笔认真地画图纸,头也没抬随意应了我“说。”
我见他是这种不怎么搭理我的样子,心里就凉了半截,他的工作什么时候都比我重要,想到这里我就不做声了,咬着下唇待在一旁。
许是过了那样久,我都没有回声,他这才有察觉,停笔,抬头,问:“不是有事情要说的吗?”
“说。”
我不喜欢他这样格式化的回答,跟在审问我或是不耐烦的迫不得已。
“说话。”
“没事了。”
我的满腔热情化为乌有,不回话转身出了他的书房。
到底我是在置什么气,他有他的事情在忙,他的这种态度理所当然。
难道我还可以奢求什么吗?
后来,我睡过去了。
其实我只是想要和你说,可不可以陪我出去走走。
“喂。”
“洋小听。”
“起来。”
“快起来。”
“再不起来我就走了。”
睡梦中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我,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然后,脸上传来冰冷的蜻蜓点水,那么不巧的,我就睁开了眼,再然后,就是许高不自在的表情和我的不可思议。
“那个……我……小听,我先出去了。”
许高在我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还没把要说的话说完就摔门而出。
我还沉浸在刚才的状况里走不出来,他是在吻我吗?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通,被子蒙头,枕头乱丢,脸上的热度就是下不来。我很想问他为什么这样做,这样做又意味着些什么,可是我害怕他的答案又是和那次我的表白以后那样,让我觉得他很遥远。
这件事以后,在家里我很少见到他了。明显感受到的是,他是在回避我,对吗?
很委屈是不是?我这样问我自己,你很委屈是不是?
正想着就听到开门的声音,我脑子一转,知道他回来,兴奋的穿上拖鞋跑去应门,可是我看到竟是一个穿戴时尚又端庄的美女在他怀里撒娇:“许高,今天你是怎么了,竟然带我回家?”
她说着,竟攀上他的脖子贴上他的嘴唇吻了上去,许高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任那个美女深情拥吻。
是我心碎的声音吗?
为什么那样的痛?
明明他的温柔在昨天那一刻还是属于我的,转眼就已经是别人的专属。
许高,你到底把我当作了什么,我在你眼里,到底算是什么。
这些眼泪,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为你而流。
那晚,我又想起第一次和他告白的时候,他对我的回答:你还小,你不懂什么是爱情。
那晚,我又哭了。
那晚,我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可以自作多情。
陈嘉良总是借着小果时不时的约我出去,喝茶聊天,说白了就是两个人各自捧着一杯热饮在街边的某个角落站着,看星星而已。以前,我是不会和男生出去的,现在只要是个男生,我都乐意出去。我甚至希望快点开学,可以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到这里了。
他看出我有心事,说:“洋小听,你和我在一起很勉强吗?为什么苦着一张脸?”
“没有的事。”
“可是你的表情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啊。”陈嘉良喝着热饮调侃了我一阵,“什么时候看到你都是这副傻样,让人想不到你的心思。”
“说真的,你让我很心动。”
他话锋一转,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惊得我心里打鼓。
“洋小听,我喜欢你。”
陈嘉良笃定的说着,眼里都是真诚,我看进他的眼里,却找不到自己的一丝心动。
我仓皇而逃。
以后没敢再主动约他出来。
越是想要躲的事,越是躲不掉。
两天后,我在家里看到了陈嘉良。他和许高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挺高兴的,我的出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谈。
陈嘉良一身运动服,阳光灿烂的和我打着招呼,“喂,洋小听,好巧。”
我尴尬的会意一笑,“是好巧。”
话语间,我才知道陈嘉良是许高的表弟,而路成是许高的亲弟弟,不过是父母离婚后,他跟了母亲在美国出生,和许高素未谋面,是在美国长大的。难怪,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和见到熟人一样,只是那时候,他们为什么没有相认。至于为什么要到现在才相认,我听了个大概,断断续续的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
他们的父母由于误会而草率的离了婚,母亲一气之下就跑到美国,从此销声匿迹,直到一次偶然,母亲和父亲再次重逢,两人旧情复燃,决定复合,十五年的时间,他们都没有忘记彼此。
他们的那次见面,也是初次,所以看着陌生,由于血缘又有割舍不掉的熟悉感而似熟人。
我听着这样的一个故事觉得匪夷所思,也不知道他们两兄弟做何感想。
“洋小听,你该不会感动哭了吧,看你的眼睛红红的。”陈嘉良的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似笑非笑,“老实说。”
我才懒得理他,眼神一转就见许高直直的看着我,好像也在等我的回答。
“我要睡了。”
我吐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蒙混过关。
洋小听,你觉得感动吗?
许高父母复合的庆祝也包括我在内,我和他们围在一桌好不热闹,阿姨总是微微笑着,很温和,实在是难以想象她会抛夫弃子远在美国独自承受一切。而叔叔不乏商业人的精明,这是他们特有的气质,而在面对家庭时也抛不掉的,只不过是会减轻而已。我总是会别扭,因为我的出现和我的身份让自己尴尬。
我在这个家里到底该算什么呢。
一顿饭下来我都在不停地问我自己。
后来,还是阿姨说了点什么,让我不是滋味:“建筑公司的事情是时候让小野担起了,我说我和你爸老了,这些年我的离开让你爸自己辛苦经营,如今也是有模有样的。小野有能力担起这个责任,所以,我的意思是尽快交接。”
阿姨谈到公事时完全没有一点软弱,至少和她的外表不相符,她的内心多半也是商人的。
“公司的事小野去做是迟早的,只是我和你还能多干几年,何必让孩子这样早就劳累。”叔叔停下碗筷,注视我和许高的方向,笑了:“他老大不小的了,该成家立业了。前几年我把李氏千金介绍给他,都带回家,看着印象该是不错的,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这不,我听说他自己找上了吴氏千金,最近不是挺好的吗?”
“吴氏千金?”阿姨想了一会,恍然大悟,“就是做模特的吴美菱吧,他爸不是房地产的大亨吗?”
“亏得你还有印象。”
叔叔提起吴美菱满满的都是赞许:“虽是模特,可人倒是端庄,行为举止没有半点的做作,见过几次面,感觉不错。”
“看来哥哥有眼光。”
路成调皮的朝我眨眼,我低下头没有微笑。
不是和你约好了吗,说好了不可以心痛,可是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哥,什么时候给我要一张签名,好吗?”
“好。”
“洋小听,你要不要签名?”
“要。”
阿姨看着我和路成,笑出了声,她慈爱的对我说:“小听,你不要拘谨,许高都把你的事情和我说了,以后你就把我们当成你的家人。”
“嗯。”
“有什么事情就和我们说。”
“谢谢阿姨。”
“妈,既然小听和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路成见缝插针地提出自己龌龊的想法,惹得一众人暗笑:“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搬去和小听一起住,你都不知道我最喜欢和女生同居了。”
这顿饭后,我约了小果出来,想要喝上一杯,却被小果制止。
伫立在星巴克的门口,不过是在光线昏暗的角落,连路灯都找不到我们。
“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情很差,特地约我出来的,还在这么有情调的地方。”小果比我还郁闷的勾着我的肩膀,眼里闪着泪花,快要奔涌而出,“你知道吗?我都快要窒息了。”
本来是我要找人哭诉的,结果我成了别人的听众。
“小听,你知道我都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