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相爱,你为何弃我而去!”
燕尾谷,花海。
西风方烈,碧树尽凋!
花海之中,角落里有一孤坟,孤坟内有一花棺,在棺椁里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曾经,她的美丽震惊了那卑贱的男子,让那男子怦然心动。
绿瑶梨花带雨,一脸哀伤,她已满头白发,成了一个没人要的黄脸婆,曾经的爱人已随风离去!
一面巴掌大的小鼓轻轻飘落在坟头,它一动不动静静等待着什么。
一月、两月、三月……六月!
“爱上一个人才会受到伤害,在这个世界里,真的还会有爱我的人吗?”
一滴清泪,坟中的女子颤抖着睫毛,蝴蝶一样忽闪忽闪无声的哀泣,下一刻,女子苍老的容颜焕发生命的光彩,一双浑浊的星眸里有一只飞舟的影——在那影里有一白发男子,那男子一脸慌张之色,仿佛即将丢掉了生命里最珍贵的礼物!
女子大哭,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机,目光里涌出不甘之意,再没有一丝神采……
一只飞舟速度极快,眨眼落在燕尾谷内,好像一个老熟人。
一黑衣男子一脸惊慌失色的样子,他大吼一声:“绿瑶!绿瑶——你在哪里?阿牛回来看你了!你在哪里?”
微风习习,吹乱了他的白发。
是谁?在梦中轻抚我的面庞在我耳边声声呼唤?
花儿醉了,它摇曳生姿,朵朵齐开,那月光下的人儿,请你不要再哭泣,这一次,我已如约与你相伴。
绿瑶,坟前。
阿牛脸色惨白,傻在当场,噗通一声,跪倒在坟头,抱着坟头大哭。
哭声悲戚,感天动地,却救不了一个他本可以救活的深爱之人。
良久,一面小鼓飘到阿牛眼前,阿牛朦胧的双眼迷迷蒙蒙,他满头白发扑簌簌掉落,很快就秃了顶,只留下两道瘆人的白眉冷冷凝视着小鼓。
“真太乙鼓?你不是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阿牛皱着眉,他表情阴厉,太岁问责,不讲道理,忽然又觉得自己这样对一个仅有一面之识的小鼓说话此事荒谬不妥,阿牛垂头丧气,“问你也是白问,我疯了,竟和一面破鼓说话。”
下一刻,阿牛抹了把眼泪,他倔强的眼神透着一股疯狂,双手扒开矮坟,一点一点用手清理掉花棺上的浮土,目光里少见的露出纯真的温柔。
棺椁打开,阿牛望着棺中的人儿一呆,一滴清泪滑眶而出,阿牛抱着棺中的黄脸婆大哭。
三年后。
坟前。
阿牛哭瞎了双眼,人已疯!
花海里。
疯子阿牛倒在花海里像一个孩童一样撒娇打滚,奸笑着:“花儿啊,你们好美好美,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可一定要答出来,答不出来本太岁可要惩罚你们的!”
只听疯子阿牛忽然变换成一女子奸细的嗓音道:“这还不简单?你叫绿瑶啊!”
秃顶的白眉男子哈哈大笑,状若疯狂:“好!你回答的太好了!太岁赏极品灵石一块!”说着,他竟真的扔出一块极品灵石出来落在花海中。
不远处,燕尾谷的小弟子们已笑得前仰后合,有机灵的小弟子靠得最近,单手一招将灵石收入自己的储物袋里,看的其他的弟子眼红不已。
“疯子,快,再问一个问题!快问!”一名修为不过炼气期八层的年轻男子举剑跨步来到白眉男子跟前,一拳击在他脸上,将他打翻在地,很快,周围的一众弟子兴奋的手舞足蹈加入到围殴中。
可叹,堂堂的结丹期阿牛,他已傻,竟连自己拥有无边的法力这件事都遗忘了。
他只是不停的大哭,哀求着:“不要踩坏了绿瑶,不要——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呜呜——”
一年又一年,秋风吹落叶纷飞,老树枯乌鸦悲啼,黑发变白发,白发也凋零,荒野里,一秃顶白眉男子浑身淤青昏迷不醒,头顶上插着一把断剑!
男子喃喃自语,声音缥缈:“阿牛?你是谁?绿瑶?绿瑶又是谁?爷爷,不要再打了,阿牛乖,去给你偷东西……”
梦中,有辽阔的花海;梦中,有你我的笑颜;梦中,再没有伤悲……
一丝丝生机慢慢从阿牛身体里消散流向体内太岁万和图,宝图中,有一口棺椁,棺椁极美,遍体精美的花纹,被鲜花覆盖,可惜,时间太久,鲜花已成了干草,一丝丝生命之力涌入鲜花之中,枯萎的花朵重新盛开。
遥远的天边,真太乙鼓一动不动,良久,鼓槌轻敲了一下鼓面,从鼓面里飞出一道真太之气瞬间落入棺椁之内。
棺椁内,一具干尸被真太之气灌体,肉身重塑,就连苍老的容颜也都慢慢年轻,变成了燕尾谷里曾经的美丽女孩,这还没完,美丽的女孩继续年轻,变成一个梳着冲天杵小辫漂亮可爱的女童,只是,那女童紧闭双目一动不动,一脸死气,无声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鼓面轻颤,在棺椁之上留下一行娟细的小字——我相信你!
没多久,荒野上空射来几道妖光,速度太快,眨眼落在男子身边,闪现出几个小童子,几人一脸狐疑,一红衣童子气得一跺脚:“怎么样?心肠太软留祸害,应验了吧?你死不要紧,把灵丹先给我们啊?真是麻烦!”
一粒金闪闪的灵丹送入阿牛口中,温和的灵力滋润着阿牛心神,一声**,一声痛哼,一动不动,痛昏了过去。
良久,疯子阿牛缓缓睁开星眸,一双混沌之目毫无神采。
“瞎了?嘶!”所有童子都惊呆了,满载希望而来,如今,极有可能败兴而归,不禁一齐郁闷的叹了口气,意兴阑珊。
红衣童子脸蛋涨红,他咬着槽牙狠狠瞪着疯子阿牛,一张老脸挂不住,皱着眉思索片刻,冷静道:“大家先别慌,咱们的灵丹一日不到手,这小子就不能死,咱们先把他带回妖山,等他调养好了再作打算也不迟!”
一众炼虚期妖修唉声叹气,如今,也只有依了他的话,几个童子带上疯子阿牛飘身离去。
百万妖山,水帘洞。
此地风景秀丽,灵气浓郁,虽然比不了蜈蚣妖修之前的洞府好,但也差不太多,更有几分情趣。
在水帘洞内,一秃顶白眉男子兴奋的手舞足蹈,一会看看这里,一会看看那里,孩子气十足,水帘洞深处,一头百丈长蜈蚣巨目中都是郁闷之色,自言自语嘟嘟囔囔:“早知道就该让这小子死在蛮荒那鬼地方了,治好了他的眼伤,醒来后竟然是个疯子,白瞎了本尊那么多灵丹妙药,这回可好,进阶合体期的丹药没了希望,反而赔掉好多宝贵的灵药,还好那几位并不知情,否则,一定会笑死的。”
远远的,水帘洞里传来一男子稚气的言语:“小兽,你说洞里边有一个大家伙?能有多大?快!咱们去看看!”
疯子阿牛骑着一只穿山甲,他驱使着穿山甲想进入洞里深处一探究竟,可惜,穿山甲说什么也不同意,身体缩小,眨眼的功夫逃出炼虚期老妖洞府。
“胆小鬼!不仗义!我自己去!”疯子阿牛一脸鄙夷瞧不起的样子,他蹑手蹑脚向洞府漆黑的深处走去。
洞府深处,一对巨目眨了眨眼,嘿嘿坏笑一声,似乎能预料到接下来有趣的事情,越发期待了。
“什么都看不到啊?咦?怎么走不动了?这是什么?还会动?真的好大!原来,小兽它没有骗我,嗯,以后我还是听小兽的话好了,”疯子阿牛疯言疯语,心智如同一个3-4岁的孩童无知无畏。
漆黑的世界里,闪出两道巨大的红芒,冷冷的注视着阿牛,疯子阿牛傻在当场,瞪着眼张大了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下一刻,只听一男子委屈的大哭声在水帘洞里回响。
水帘洞外,一眼灵泉。
一只巴掌大穿山甲在灵泉里游泳嬉戏,它听到水帘洞里的哭声,笑的它前仰后合,一对贼目滴溜溜乱转。
自此之后,疯子阿牛学乖了,他从不踏入洞内深处,甚至连水帘洞也极少回去了,忽有一日,疯子骑着穿山甲,任由穿山甲载着他在百万大山里游曳,没几天,他已灰头土脸,一身土腥气,却一点也不嫌弃,开心的像一个孩童。
水帘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疯子的笑声,寂寞的黑暗里似乎缺少了一股生气,深处,一双巨目竟露出一丝失望之意,回味着他漫长乏味的生命长河,不禁有了一丝明悟。
遗迹外不远,一人一兽在前面逃命,身后,几只结丹期修为妖兽兴奋的追逐着,一个愠怒的声音冷冷传来响彻百万里:“不准欺负他们!”
妖兽们噤若寒蝉,一个个面面相觑,眼睁睁望着穿山甲载着一个大哭不止的疯子人修进了遗迹之内,妖兽们顾忌大妖的修为,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离去。
遗迹内。
疯子阿牛嘴巴张大,他好奇的目光四处张望着,抹掉眼泪就要跳下来,一道灵力光芒将其牢牢束缚住,疯子阿牛大怒,太岁大吼声嘶力竭:“小兽!不要阻拦本太岁!我要去玩——”
遗迹下方,黑暗深处,数不尽的湛蓝死灵亡目突然睁开,发出一声声鬼笑声,下方石棺震了震,一声轻咦,良久,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石棺里传出:“不要伤害他们。”
躁动不安的黑暗世界,点点蓝星不甘的散去,不一会,一人一兽飘落黑暗世界。
“好冷!小兽,这里会不会也有大怪头?阿牛好怕,咱们回去吧,求求你了,哇!”疯子阿牛体表有穿山甲的护体真气,可惜,此地阴冷刺骨,挡也挡不住,疯子阿牛大哭,哀求声声,穿山甲贼目闪烁,直视下方石棺,全身颤抖着,落在石棺之旁。
“有趣!”石棺内响起一道沉闷的声音,石棺开启。
一名枯瘦的亡者从石棺里飘出,他目光直视疯子丹田,眉头紧皱,露出诧异之色,末了,他打量疯子的储物戒指一眼,深深叹息一声,仰望黑暗的苍穹,一双浑浊的星眸里闪烁出万灵榜榜单。
“金月辉煌,天下第一!好!太好了!”亡者眼眶湿润,一分执念散去,略一沉吟,从他体内飘出一块亡骨没入疯子体内。
太岁万和图。
一枚平凡无奇的亡骨落在棺椁之上,化为无数生命之力消失不见,棺椁里,女童苍白的脸色升起红润的光泽,如羊脂白玉吹弹可破,惹人心怜,睫毛颤了颤,可惜,却不知因何无法醒来。
亡者丢掉了体内最重要的亡骨,他的生命急剧缩减,眨眼间就化为一堆碎骨,片片消散,留下一道遗憾的声音在黑暗的世界里飘荡:“唤醒棺中的女子需要去鬼界找到她的命魂,命魂归位,自然可以苏醒,但若要寻回她的前生记忆,那就麻烦了,并非老夫这样一个下界蝼蚁可以做到的,我已死,以后都不要再来这里——”
一道白光闪烁,亡者用尽他最后一点力气将一人一兽送出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