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悄悄透下,轻撒在曲长又幽静的石板上,白日里暖艳艳的桃色在这夜里却显得殷冷冷的,迷蒙着眨动的双眼。树上的灯笼忽明忽暗,两个白色的身影一前一后,轻踏着同样的步子缓缓而行,那样的宁静,那样的温柔。
“若一生能与你同享这月下之色,哪怕是只能跟着你的步子,我也知足了。。。。。。”
木纯风这样想着,脸上的笑温柔起来,眼神不由得从静静披散在她腰间的一袭瀑布转移到她轻轻摆动在侧的微微握着的手,几度伸手向前却又收了回来。眼看东苑就在前方,深深吸一口气,就这样,冲上去,抓紧,靠近!
“啊!”
吕忆卿侧目一看先是一惊,随而低下头来,越发热烫的脸颊白里透红,红得粉润,红得惹人。许是心跳得太快,竟有些难以启齿。
“师兄~~”
“这里只有你我。。。。。。叫我纯风吧!”
“额!?”
吕忆卿抬起头来,身旁的男子却直勾勾的望向前方,英俊的脸上依是笑意盈盈,僵硬的手掌紧紧握住,手心却温热一片。
“纯,纯,纯。。。。。。”
木纯风突然停下步子,扭过头来正视着听得见她心跳,结结巴巴说不清话语的吕忆卿。
“不是蠢~是纯,纯风。”
吕忆卿见他脉脉的眼眸,闪动着无限的期待,低下头去,憋了憋气,才微微抬起头来,含羞一笑
“纯风~~”
没想木纯风一怔,
世间还有什么比得上~你此刻的温柔!
“忆卿~~”
轻轻将你拥进我这只属于你一个人的臂膀,任它月影朦胧,晓风柔动,任它蕊花轻拂,灯火暗涌,只知此生岁月定是为你守候!
“纯风,”
吕忆卿睁开双眼,柔声唤到。木纯风深深的看着她,一刻也不想错过。
“怎么了,忆卿?”
“我有件事要对你说。”
吕忆卿低下头缓缓抽出手来,木纯风一顿,心中不禁有些不安。
“铃铛,铃铛她。。。。。。”
听到铃铛二字他才松了一口气,却又见吕忆卿面露迟疑,
“铃铛师妹她怎么了?”
“她,师妹她喜欢。。。。。。。师兄你~”
“额?!”
木纯风一震,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忆卿,你是在戏弄我吧?”
吕忆卿摇摇头,秀眉一皱,心中纠结,木纯风激动地再度抓起吕忆卿的玉手贴放在自己胸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木纯风心里至始至终都只能,只会有你吕忆卿一个人!任何人都不可能取代你。。。。。。!”
四目相对,你润湿的眼眸,是否看得清我一片情深?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是彼此的~~~”
我们是彼此的。。。。。。这句话,为何如此动听?不管了吧,拥入彼此的怀抱,就这样,任你的发线缠绕指尖。。。。。。
“你回去吧,我习惯了一个人来去。”
桑挽月突然停驻下来,头也没回的说着,牛犊猛地刹住双脚,
“不行不行,桑师姐,我现在就回去的话,师傅会责骂的。”
“那你就四处转转再回去。”
牛犊呵呵一笑,有些无奈的说
“呵呵,我也想回去的,但,师命难违。”
“我说了,不需要!”
桑挽月似乎有点不满,牛犊也呆住了,绞尽脑汁的想该如何是好,却见她抬头望着星空,背影也那般动人吗?
“一样的星,一样的月,为何别人能看见月织星宿银缕衣之美,而我却只见得风吹碧花冷帐屏?”
牛犊站着一动不动,心想
“什么胀?我肚子倒是有点儿。。。。。。。”
他突然觉得桑挽月像是沉进了梦里,完全忘却了身后的自己,痴痴呆望一路的繁花重映。
“呵,嗯,桑师姐,是有什么心事吗?”
牛犊有些忐忑,揉搓着双手,探着脑袋,胆怯的问。桑挽月莞尔低头,夜花缱绻,月色依稀,好不胜美!
“你,你便陪我走一段吧。”
她的话语略带一丝幽怨,落寞的转身离去,牛犊一怔,附和一声,猥猥的跟在后面四周张望。
“忆卿,明日就要启程了,早些歇息,你看起来很累~~”
木纯风柔情的为她拨开眼角稍微凌乱的发丝,
“嗯!”
吕忆卿笑靥绵绵的轻声答到。
“今日,我,真怕你就那样离开了。。。。。。”
他的绝望和悲痛又浮现在眼前,吕忆卿眼眶一湿,伸出手温柔的抚在他的脸庞。
“以后,我不要再看你担心,我现在好了,好好的在你眼前,不是吗~~”
木纯风心中暖流潮涌,一脸的满足。
“多亏了暮公子,说来,他还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吕忆卿面色一沉,想起了先前那身拾起一朵红玉翩然而去的白衣。
“对了,忆卿,你和暮公子?”
吕忆卿一顿,
“怎么?”
“他今日从天而降,就直奔你身边为你传引阳气,他怎知你是寒疾发作?”
吕忆卿看着木纯风疑惑的神情,有些不安的侧过脸去。
“我也不知道他从何知晓,或许是他见多识广,遇到过类似的症状,误打误撞救了我吧。”
木纯风想了想,微微点头认可。
“这个暮公子无所不知,我们对他倒是知之甚少,究竟是敌?还是友?”
“是啊,他所知晓的东西多得令人害怕!”
吕忆卿又回忆起昨夜的对话,心中寒气一生。
“且不管他所说是真是假,此去北海凶险难测,他也答应一同前去,这种胆识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听木纯风分析着,吕忆卿心里却是无比确信
“他!绝非一般!”
轻吐一口闷气,娓娓而道
“且不管他是顺舟水还是逆船浪,我们此行谨慎些便好。”
木纯风听罢突然一笑,拉着她的手
“忆卿,不管此行有多颠簸,有你在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
“大师姐!”
吕忆卿立刻收回手来,不知该往哪里放,两人转身一看,牛犊欢快的奔过来,大汗直流。
“师弟,怎就你一人,师傅呢?”
“哎,别提了,师傅要我送桑师姐回去,谁知。。。。。。”
两人相视一看,吕忆卿用手给他扇起风。
“你先歇歇气再说。”
“啊~~好累~”
“你怎么如此狼狈的样儿?”
“我从西苑女舍跑着回来的,能不狼狈么?”
“又没什么急事,怎么用跑呢?看你累的。”
吕忆卿拿出腰间的手绢,小心翼翼帮牛犊擦去冒个不停的汗滴。一旁的木纯风不由得把手往胸前一放,顿觉温暖。
“师姐,你不知道,我有急事,如果不用跑怕来不及。”
“出什么事儿了?”
“我想回来多看看二师姐,明日一走,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所以。。。。。。”
说到此处,牛犊突然绷直了身子,面色刷的一红,屏住了呼吸,不敢迎向二人惊讶的目光。
“所以什么?”
“所以,所以,就,跑着回来,看看,看看还有什么没收拾的,顺便,给二师姐道个别~~~”
吕忆卿和木纯风相视一笑,
“看来牛师弟和铃铛师妹感情很是要好啊!”
“那是自然,同门师姐嘛!”
“这样看来牛师弟和林师弟关系也是一般呐?”
“才不,我和少禹亲如兄弟,关系可好啦!”
吕忆卿整理着他歪斜的衣裳笑道
“那你怎么不跑去和你的兄弟道个别呀?”
“额!。。。。。。”
牛犊一震,半天额不出话来,躲开咄咄逼人的眼神,眼珠一转,挺胸抬头
“我本来打算明日一早就去找少禹的,你们知道,兄弟情谊贵乎相知,啊,还有相惜!不用多言,他便知我意。”
“哦?那铃铛和你算哪种情谊啊?”
吕忆卿用手指戳向他的心窝。牛犊往后一退,背靠大树,侧过脸去
“不妙!大师姐来势汹汹,我得挺住!”
回转头来,像个被五花大绑的囚徒正受着水火般的拷问。
“不是说了嘛,同门师姐,就像你一样啊。”
“好吧,可你恐怕也没有机会再见到师傅他老人家了,师傅把你拉扯成人,怎么?忘恩负义的小家伙,你都没先想跑回来跟他老人家话别吗?”
“额。。。。。。”
牛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扭过头去,急中生智,忽的甩回头来,脑袋晃个不停,撒出双手忽高忽低,忽快忽慢。
“对了!桑师姐她人真是美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不似~人间尤物啊~~~”
“你吟的诗和你的忘恩负义有关系吗?”
牛犊见吕忆卿一脸的嗤笑,故作严肃。
“当然有关系,我听师傅的话将她送到西苑,尽管我是一路尾随,无聊至极,我也不辱师命!哼!这算忘恩负义的人吗?”
一旁只知呵笑的木纯风突然开口
“桑师妹,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际,怠慢了牛师弟,我在这里替她陪个礼。”
说罢,对牛犊鞠了鞠躬,牛犊忙道
“木师兄,受不起,怪我不知风月,只能眼看桑师姐心事悠悠,却不知所措。”
木纯风和吕忆卿一时敛起笑容,对目一看,牛犊心想
“哼哼~总算糊弄过去了!”
“桑师姐,她,出什么事了?”
吕忆卿关切的问到,三人的眼光却不约而同的看向近处的灯下。
“哎?师傅!”
牛犊大呼,正是老头,踱着飘忽的步子走来,手里的酒香弥漫周围。吕忆卿和木纯风迎去扶住。
“隔那么远,我的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牛犊傻乎乎的笑起,老头推开二人,稳稳的站住。
“忆卿啊,木师侄送你至此,怎么不请他进去喝杯茶啊?”
吕忆卿看了一眼木纯风,两人都有些尴尬。
“哦,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多谢师尊美意,还请师尊早些安歇,弟子告退。”
说罢行了行礼,朝来路走去。老头有些疑惑,正欲开口一问,吕忆卿便搀起他说
“师傅,你也喝多了,我们回去吧。”
牛犊佝偻着身子像个拐棍似的让老头拄在腋下,三人蹒跚慢行。
回望去,月下,一目柔光闪动,似说着风花摇曳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