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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莲子清如水〈二〉

第二日清晨,天气果然极好。难得起了个大早的栗苏苏正坐在马车上,与栗夫人一起往安阳侯府做客。

安阳侯府与将军府隔了三条街。栗苏苏坐在马车上隔着车窗,掀了一角帘子往外看,街上已经热闹起来,小贩们早早就摆摊开始今天的生意,叫卖声不断。栗夫人见状便问:“阿慕你看什么呢?”

清凉的晨风自车窗迎面拂过,很是惬意,栗苏苏心情正好,笑着答道:“看热闹啊。”

栗夫人:“……快将帘子放了,叫人瞧见多不好。过来与娘亲说说话吧。”

栗苏苏只得老实坐好,未央在一旁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栗夫人见她乖顺,就问未央:“小姐早上可有好好吃饭?”

未央低眉道:“夫人宽心。小姐早上用了粥,因今日要坐车就没吃茶点。”

栗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才与栗苏苏嘱咐:“一会儿见了你玉姨,你要文静一些,不可像从前那样活泼。你如今也是及卉的人,不比小时候了。”

栗苏苏应了。母女俩个絮絮说着话,不一会儿,马车便停了。原是已经到了。

安阳侯府门口,安阳侯夫人玉氏身边的大丫鬟采薇已在那候着了。见栗夫人与栗苏苏从马车上下来,就笑吟吟地行了礼,道:“我家夫人在后花园里,将军夫人与小姐随奴婢来吧。”

栗夫人温婉地笑了笑:“那就有劳采薇姑娘了。”

安阳侯府后花园,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假山林立,树影花影交错纷繁,当真美丽清幽。安阳侯夫人玉氏正在凉亭里吩咐小丫头布置茶点,见不远处的幽径上,采薇领着栗夫人与栗苏苏撩撩婷婷走来,当下眉眼含了笑,待她们走近,就亲自迎了上去。

栗夫人见状便拉了栗苏苏停下,屈膝行了礼:“臣妾〔臣女〕见过侯爷夫人。”

玉氏上前扶起她们,握了栗夫人的手,嗔怪道:“这样多礼岂不显得生分?容儿,你我在闺阁中已是密友,往常人多也就算了,今日是你我姐妹小聚,你还要行这礼做什么?”又将栗苏苏拉到身边看了一回,笑道:“数日不见,阿慕又长开了些,愈加灵气逼人了。你也与你阿娘一道给我见礼,可是与玉姨生分了?”

栗夫人听玉氏这样说,便笑道:“哪里与你生分,只是礼不可废。”说罢将她打量了一遍,见她面带憔悴,便关切道:“玉姐姐,许久不见你了。可还好吗?”

安阳侯夫人玉氏将栗夫人一行引进亭子里坐下,叫人看了茶,闻言便有些感伤地叹了叹气,叫丫鬟婆子都散了,方低声与栗夫人道:“有什么好不好的,还不就那样。”顿了顿,又道:“其实容儿,我有时真是羡慕你。栗将军对你用情深厚,这一生只娶你一个,又有四个讨喜的儿女,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哪里像我……”说着眼眶就红了红。

栗夫人自又说了好些话来宽慰她。

栗苏苏见玉氏眼尾又添了几道皱纹,情绪也低落的很,就坐到她身旁,为她倒了一杯茶,软软唤了声:“玉姨。”

玉氏见栗苏苏担忧地看着自己,就揽了她入怀:“阿慕,好孩子,从小就贴心。放心吧,玉姨没事。”

安阳侯楚流风,真真是应了他的名字。年轻时就生得俊俏,流风回雪一般的人物,偏偏性子最是风流。娶玉氏为正室夫人,对玉氏也是用了真心的,但,他喜欢任何一个女子的时候,都是真心喜欢。娶了玉氏以后,仍然通房妾侍,红颜知己,处处留情,常年绯闻不断。

玉氏是个心气傲的,这些年教他伤透了,就带着唯一的儿子,也就是世子楚萧,一直在宁园住着,索性对楚流风的事一概不问,夫妻之间也就冷淡了。前几日安阳侯看上了一名歌妓便带回了府中,不知哪个丫鬟嚼舌根,此事就辗转传到了玉氏耳中,到底是自己的夫君,玉氏又免不了一番神伤。世子楚萧在这样的环境下,时间久了,就养成了一副极冷漠的性子。玉氏见了,心里自然又是一番难受。由此可见,玉氏顶着侯爷夫人的身份,过得却极度痛苦!

栗苏苏被玉氏搂在怀里,拿手扣了扣玉氏衣服上的花纹,娇声软语:“玉姨?”

玉氏爱怜地拍了拍她,只觉得栗苏苏此时就像她的小棉袄,虽然是夏天,她心里还是充满温馨的暖意。听见栗苏苏唤她,只当栗苏苏还在担忧自己,就柔声道:“玉姨没事。”

然后,她就听栗苏苏小声地问:“玉姨,上回世子哥哥说荷花池的莲蓬快熟了。请问阿慕可以采一些带回去吗?”

玉氏:“……”

不得不说,栗苏苏此女,在她为数不多的最擅长的事情里头,其中,就有大煞风景这一样。

栗夫人正在喝茶,闻言就呛住了咳个不停。剪枝忙递了帕子,拍着栗夫人的背帮她顺气。栗苏苏从玉氏怀里退出来,正想问栗夫人怎么了,就看见她娘亲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玉氏已经不知栗苏苏是怎么将话题转到采莲藕上头去的,只觉此时心头残留的感动不知该放在哪里,将将生出的一些温馨的暖意也叫栗苏苏这句话浇了个透心凉。又想到栗苏苏这个姑娘平日的行事作风,和心性特点,失笑地摇了摇头:“栗苏苏这个丫头怎会是个担忧体贴他人的姑娘呢?!”

亭里,三人正神色各异。这时有小丫鬟来通报,说是世子过来了。

玉氏忙叫人请了他进来。就见世子楚萧一身黑色劲装阔步走了过来,给玉氏见礼:“母亲安好。”

栗夫人也携栗苏苏起身与楚萧行礼:“世子万安。”

楚萧上前将栗夫人扶起,看了一眼栗苏苏,道:“容姨与阿慕无须多礼。”

栗苏苏抬头笑着问道:“世子哥哥可是从校场回来,我三哥可是与你一起的?”

楚萧看着她明媚的小脸,也缓缓笑了笑:“是啊。你三哥这时也该到家了。”

玉氏见状,清了清嗓子,与楚萧道:“你阿慕妹妹要去荷塘采些莲子。你陪着她去吧,好生照看着,莫要叫她跌了。”

栗苏苏一心想着去采莲子,听了这话自然很高兴。栗夫人嘱了她几句,便任由她去了。

楚萧应了,便吩咐人备好小舟,带着眉开眼笑的栗苏苏往荷花塘走去。

玉氏被这么一闹也忘了感伤了,便在亭子里与栗夫人叙起了旧,说着年轻时候的趣事。一时氛围欢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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