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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西门日记(五)无故的愤怒

2003年1月18日星期五晴

期末考试终于考完了,意味着学校生活结束,拉开了疯狂假期的序幕。

监考老师收完试卷的一霎那,米尔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使劲儿把草稿纸往上一扔,纸片纷纷洒落下来,大家盯着那些从天而下的纸片最终落入地面,全部大声的叫起来,一起狂声的庆祝假期的到来。

“哇,终于结束了!”米尔站在我旁边,转身面向我,开心的搭着我的肩膀。

“不过,西门,你实在太不够意思了,每次考试问你答案,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害的我始终都是倒数第一。哪怕只给我一点点小小的提示,我也不会雷打不动次次倒数第一,你就高抬贵手,赐我一条生路,反正我这种小角色也不会影响到你这个全校第一。你这样的话,老米是不会放过我的,难道你不想再见到活着的我吗?”

“不想!”

“哎,你这样很过分!我的得分压根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这样也不帮忙?”

“不——想!”

“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是最毒西门心!”

“随便吧!但是你的试卷不是写完了吗,为什么还追着我问责?”

“什么写完了呀,我只是闲着无聊,把所有的问题在答题的地方都重新抄了一遍。”

我看着面前的米尔说的这么的理直气壮,实在万分的无奈,收起笔袋和课本放进书包里。

“你的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装的都是你啊!”

我拿着书本放进书包里的手瞬间停住,心脏却在猛烈地跳动不止。

“只要是考试,我的脑袋里想的都是你!”

“嗬!”原来如此,她的脑袋里都是我试卷上的答案。

我背起书包,快速地离开了教室,一秒都不想多待,就让她继续空想试卷上了答案吧,反正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喂!西门,等等我!”

米尔在后面急忙把东西塞进书包,匆匆的追上来。

“喂!虽然你没有帮助我,但是我还是要继续实现我的诺言,护送你安全回家,直到有一天你从心底接纳我,然后帮助我度过考试的难关。”米尔跟在我旁边,举起右手,握紧拳头做自我加油状,“恩!日月渐新,水滴穿石,铁杵磨成针,我相信我能做到。”

米尔转过头笑着问我,“你说是不是,西门?”

我拿下书包垂在大腿边,停住脚步,转过身对着她,“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做到,你凭什么觉得我就一定会帮助你,是帮你抄答案,还是会帮你顺利度过高考。你的学习要是有这么用心,有这么强的毅力,考什么试题能做不好,还需要死缠烂打地求别人给你答案吗。”

米尔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怔住了,她从来没看见过一向安静的我会如此咄咄逼人。

“哦,不对,不对!一个人就算是再有毅力,再用心,没有脑子,没有智商,什么都做不了。而你不仅是没有脑子,你也没有心!”

顷刻间爆发完不满,留下了被我的话狠狠地冲击到的米尔,重新背起书包,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米尔是自由的灵魂者,不会受到任何人、任何话的影响,否则她也不会如此顺利的成长到现在。

所以我固执的认为她还会像以往一样,无论我有多么的愤怒和厌烦,只要我回头,她始终都会跟在我的身后,只要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脸上的笑容就会一直都在。

我的臆想症越来越严重了!

只是这次,米尔没有跟上我的脚步,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放佛时间静止在我愤怒的那一刻。

我在巷子口等了她很久,她终究没有出现!

2003年1月31日星期五阴雨

今晚是除夕,明天是大年三十,天空却下起了阴沉沉的雨,让人感到很不舒服,似乎整个年都是雾雾霾霾的。

这个除夕陪在我身边的只有阴沉的雨,他们又出去了,已经记不清这是多少个重要日子他们不在我的身边了,确切的说是我的脑海中没有任何关于重要日子我们在一起的记忆。其实,我能明白,他们可能是打听到我亲生父母的消息,所以马不停蹄,风雨无阻的去求证了。每次求证回家,失望的脸却总要对我强颜欢笑,所以我也总是强颜欢笑的面对他们。当某个早晨,我因为落下的试题册而匆忙地回到家的时候,站在门外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哎!这次还是没有结果,你说逸儿的亲生父母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找了这么多年,还是像最初一样,处在无限的失望和迷茫!”

“孩子她妈,不要担心,一定会找到的!等到将来逸儿长大了,懂事了,我们找到他的父母了,他们就能一家团聚了,我们也能安心了。”

“老冀,我们不要继续找了,好不好?逸儿跟我们生活在一起真的很好,他那么的乖那么的懂事,我舍不得他离开我,我们就是逸儿的亲生父母,不可以吗?”

“我也舍不得呀!我是怕逸儿有一天会恨我们,我怕自己会后悔现在没有为他找到亲生父母,也怕他会在遗憾中度过一生!”

“唉!”

原来这些年,每一次他们总要离开一段时间的原因是这样,我想我可能没办法再怨恨他们不陪在我身边了。

我很羡慕米尔的老米,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老米!

南街老巷子里的风,戾声的很刺耳,雨水如枪弹,每滴落一次,就像穿透胸腔一次,我在米尔经常走的巷子里等着她,希望今天晚上她能在这里出现,哪怕撑着伞一闪即逝,也可以。

我已经有整整两周的时间没有看见过米尔,真的很奇怪,我竟然在想念过去的一百五十天米尔在我身边的日子。

现在的时间是午夜十二点还差五分钟,在最后的几分钟,我还是无法鼓足勇气说明自己离开南街老巷子,我看着那盏昏黄的路灯在雨光下早已沉沉入睡,今天晚上,她不会出现了!

我走着米尔踏过老巷子的每一处,不知道她每次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走过这些石板路。

回到家,房间依旧黑暗一片,心里有些许他们已经回来的期盼,也许是邻家的灯火太过通透,刺得眼眶有点酸,连眼泪也忍受不了这满眶的酸楚,不自暇的跑出来,大声地透着气,我很羡慕它们可以有脱离眼海的勇气。而我始终把心埋在心海里,不让它浮出表面,看一看洒在海面的光影。

“咚,咚,咚~”门外有石块砸在墙壁上落到地面的声音。

“西门,西门,你在家吗?”

“咚,咚,咚!”

“西门~,你在吗?”

米尔的声音通透地穿过墙壁传入我的耳膜,我的心脏在胸腔里又开始猛烈的跳动,震得血液沸腾起来,我打开灯,光亮瞬间闪过眼前。

“西门,我知道你在家,快出来!”

迎着光亮,透过窗户,米尔站在院子篱笆墙外,小声但有力的喊着我。

我像中了魔法一样,跟随着米尔的声音,自然的打开门,走出院子,来到她面前。

米尔看到我走出来,对着我绽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我深吸一口,像罂粟一样,无法挣脱。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睡下!”

米尔撑着伞,走进我,把我纳入她的雨伞下,把手伸向我。

“这是我们家做的饺子,老米做的还有我做的都在这里面,送给你吃!”

“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你这么晚找我就是给我送你们家的饺子的,你是觉得我会没有吃过饺子吗?”

“我是今天学了很长时间才学会的,好不容易才做好的几个,都送给你了!”

“……”

“你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其实我每天都会来这里,我想跟你说对不起的,但是又怕你不原谅我。我承认我给你送饺子是有其他用意,但是我还是做了,你说我没有心,这次我是非常非常的用心,满满的装的都是我的心,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吗?”

“……”

我走近米尔,轻轻地拥住她。

“谢谢!”

米尔愣住,立即推开我,随后又傻傻地笑出来,“这么说,你原谅我了,不生我的气了?”

我用手掌盖住她的脑袋,不想看到她傻呆的模样。

“哈哈,怪不得老米说饺子的魔力很大,现在我终于相信了。在这魔性的饺子面前,我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什么?”

“你能先答应我吗?”

“不能!”

“我这一盒饺子全都送给你哎,白送的!”

“我没说要吃啊!”

“啊!白送给你的,你也不要吃吗?这个真的很好吃,我都吃了很多,非常的超级的好吃,不信你尝尝看!”

“你不是说你做的都送给我了吗,你为什么会吃到很多呢?”

“这个……,哎呀,就是那些做坏的,我全吃了,还不行吗?”

“不信!”

“哎,你这个人天性很多疑啊!这么说你还不相信。算了,你不答应,我就回家了,拜拜!”

米尔转身要走,我叫住她。

“喂!那个……饺子留下。”

“饺子留下可以,但是你还是得答应我考试的时候不能忘了我,虽然我是没有什么智商,不爱学习,但是我就是不相信你会一直不帮助我,我一定会证明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你试卷的答案的。”

“你真是不死心,这种做法一点都没有意思,证明不了什么!”

“这是一种不败的精神,勇于冒险的精神,挑战权威的精神!你是不会明白的。”

“歪理一大堆,我是真不明白你!”

“对啊!我就说你不会明白的嘛。饺子给你,我走了!”

米尔留下一盒不知道是不是她亲手做的饺子,撑着伞消失在我面前,而我却因为这一盒饺子,心里从此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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