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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回忆比爱情更悲伤

关于爱情的回忆,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漠。她来过一阵子,我却怀念一辈子!

“你知道薄荷怎么种植才能成活吗?”薄荷贼坐在我的对面安静地问我。

“应该与其他植物一样吧,刨土、栽种、浇水、施肥,多浇水多施肥也许会长得更好。”我诚实地回答他。

“培育薄荷的过程需要摘薄荷的心。”

“摘心?”我皱眉表示我的疑惑。

“摘心之后伤口可以迅速愈合,只有摘心才能防止病菌侵染,薄荷就可以促进植株分叉,提高产量,提高叶面积系数,这样的薄荷才会健壮,才会枝繁叶茂。艾欣说过,当她遇到挫折看不到出口的时候,她就会跟薄荷一样,把心摘了,眼前就会透彻,心也会跟着明亮,她也就会跟着一起变得很快乐!”

“当时,我静静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说的摘心该如何去摘,没有了心,身体会哭,眼泪会疼。”

“艾欣说,欧杰,没有心我们还能活着,但是不把心摘了,我们就会死掉。”

“洁白的艾欣,看着是那么的幸福,那么的快乐,却说着不快乐的话。”

“我和艾欣都是园林学校的学生,我学的是园艺学,艾欣是植被科。第一次遇到艾欣是在学校的花圃里,艾欣一个人在棚子里蹲着身子捡地上被打碎的花盆,不知道是她自己还是谁弄碎的。那堂课是花圃的场地轮到我们班使用,上课前大家都进来做准备。我们班几个女生看到蹲在地上捡碎片的艾欣,在一旁偷偷的笑,我不明白对于打碎花盆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其中一个女孩沈冰走到艾欣身边,用脚踩住艾欣捡碎片的手,艾欣刺痛了一下让她放开,我们班的那个女孩沈冰却说,贱人没有资格说话,她更加容忍不了跟贱人待着同一片花圃,艾欣摸过的每一样东西都让她觉得恶心。艾欣吃痛的缩回自己的手,站起身来,面向沈冰,‘谁比谁恶心还不知道呢?’沈冰看着伶俐的艾欣,一巴掌挥过去,‘不要脸!’艾欣白皙的脸顿时显出红红的手指印,她捂着红通的脸庞,微笑着对着愤怒的沈冰,‘你真可怜,没有人会继续爱你!’说完,挺着肩膀不屈地走出了花圃,留下面部扭曲的沈冰如冰冻般冻在那里。”

“后来我们班的同学都围到了沈冰那里,安慰她,让她不要跟艾欣那个贱人一般见识。整堂课我上的浑浑噩噩,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我的心思全在艾欣那张看着在笑实际却在流着泪的脸上。”

“我问旁边的同学,为什么她们会如此争吵。那天我知道了拾碎片的女孩叫艾欣,也明白了为什么她们一见面就如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们之所以争吵的那么凶是因为我们班的那个女孩沈冰的男朋友木野向艾欣表白了,而她一直认为是艾欣先勾引的木野,他才会抛弃自己,跟艾欣在一起。”

“课程结束后,我立即离开了那片花圃,因为那里的气息让我觉得很难受,它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脏。”

“我沿着花圃的小路,想去看看园子里的那个杏树,可是园子里杏树下坐着一个人,准备绕回花圃,从旁边经过的时候,发现是艾欣,其实当时心里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心情,我觉得我该离开,可是我的双腿却迈向了杏树下的那个身影。”

“‘你没事吧?’是我对她的第一句话,艾欣转头看向我,轻轻地摸了一下脸,笑着回我,‘没有!’很干脆的回答,导致接下来很长时间,我们之间都没有交流,我们只是共同安静的坐在杏树下。”

“‘他们都认为我们争吵的原因是木野喜欢上了我,然后无情的抛弃了她。其实沈冰气愤的是木野不再爱她了的事实,就像她的爸爸爱上了我的妈妈,然后带着妈妈远走高飞,她深爱的人都离她而去了。不过她还是幸运的,至少她有一个爱着她并在家里等着她的妈妈,还有曾经爱过她的木野。我却什么都没有,没有了唯一的妈妈,木野也不并是真心爱我,他只是受够了她。’艾欣坐在我的旁边就那样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说着她自己的事,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可我明白她的心脏肯定是在等待着拯救,而她不知道的是急救箱里冰冻着的另一个心脏正在来的路上。”

“后来,我经常去杏树那里,等着与我没有任何约定的艾欣。事实上不是每次都能那么成功的等到她,有时候我在她没来,有时候她去了我却不知道。可是老天很调皮,有时候能让我们在其他地方相遇,再一次见到艾欣的时候是在另一片种满香薄荷的花圃里。当时我正要去修剪花圃门边的盆栽,由于太长时间没有人打理,老师就指派我利用午休的时间来整理。刚进门就看到艾欣蹲在薄荷地里,正轻声地对着他们说话,但是没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你打算一直对着它们说话吗?’听到我的声音,专心致志的艾欣很显然被吓到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压倒了一片香薄荷。我伸手拉起了她,艾欣皱着眉头可惜的看着被她坐倒的香薄荷,‘抱歉!不是有意吓你的。’艾欣摇摇头,拍拍手上的泥土,‘我没事,只是可惜了那些薄荷。’我看看那些香薄荷,对着艾欣说,‘我帮你把它们撑起来吧,只是压倒了,并没有死,每一株植物在没有枯萎之前,都有成活的希望,我们要做的就是点燃希望之火,让它们可以重新燎原!’艾欣站在我的面前,听完我的话后怔住了,我拍拍她问她怎么了,她笑着说没事。我们花了整个午休的时间去抢救那些香薄荷,但是那几个盆栽却被我远远地抛在脑后,后来我被老师狠狠地骂了,老师说我玩忽职守,虽然被骂,不过在心底我是在窃喜的,因为我找到了与艾欣再次见面的理由了。”

“对艾欣关注的越多,却发现她身边的朋友很少,少的近乎没有。我突然明白艾欣口中所说的对我们班沈冰的羡慕。羡慕有人在家里等她,羡慕有人爱过她,羡慕她身边有很多的朋友,而她无论怎么努力,却得始终得不到一丝。这个世界不是努力了就能得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而有些人站在那里不用说不用做都得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别人终生追求的东西。老天不是不公平,只是有些人的命运太坎坷,老天也无能无力!”

“后来我每天都会到园子里的杏树下等艾欣,无论她是否会来,我只想告诉她,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一直等着她!”

“老天好像是听到了我的心愿一样,所以每天艾欣都会准时的来。每次她看到我的时候,总是快乐地向着我奔跑,而每次她都不会注意脚下的石块,一次又一次的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我拉起她,‘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跑着过来,不看脚下?’艾欣摸着受伤的膝盖,笑着说,‘我怕你等着急了,我怕你会不再等我!’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艾欣,心在流泪。那时,我觉得艾欣对沈冰说的你真可伶原来是对她自己说的。”

“我一直以为我只是同情艾欣,我是专门去解救那些被食物链顶端的洪猛野兽肆意略杀的底端的草食动物,艾欣需要我的解救。其实需要解救的是我,我爱上了艾欣!”

“当我看到木野拉着艾欣的手的那个时刻,我知道我已经生病了,而且病入膏肓,只有艾欣那颗药才能治愈我。”

“我有种错感,在园子里杏树下的那段日子,我以为艾欣是喜欢我的,我以为我们会像电影情景般火花的进入恋爱期,一切只是老天对我开的玩笑,让我自欺欺人罢了。”

“我又回到了我原本的生活,上课、下课、吃饭、睡觉,艾欣可能跟我再没有交集了,但是我每天任然会等在园子里的杏树下,幻想着艾欣能有一天快乐地朝着我奔跑而来。”

“直到那天我等来艾欣的死讯,我才突然醒来,原来是艾欣一直在等着我,等着我勇敢地跑向她!”

“艾欣和木野一起死在老街的巷子里。至于死因,有人说因为艾欣太嚣张得罪了学校外面的人,他们要教训教训艾欣,所以就把她叫到老街巷子里,木野为了保护她,结果他们一起被捅死在巷子里了。还有的人说是因为木野在外面脚踩几只船,不小心踩到了对面学校的女霸王,她带着一帮人约艾欣在老街巷子里谈判,谈判未果,木野和艾欣就一起被她们给收拾了,至于谁是凶手,没人知道。也有一些人说是他们俩感情不和,自相残杀的……学校里流传着很多的版本,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准确的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死了。沈冰至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说了声‘你说得对,没有人会继续爱我了!’”

“很多天后,我收到了一封信,是艾欣寄的,在她死之前的几天。”

致我亲爱的香薄荷

“欧杰,你好,我是艾欣!”我多想有一天我能在明媚的午后,在那片园子里的杏树下面这样明亮的跟你自我介绍。

我知道我那天的我在你面前有多么的狼狈。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主动关心我的人,你会对着我笑,我摔倒了你会跑过来急切地问我有没有事,你会一直在那颗杏树下面等着我,然而我远走高飞的妈妈却都从来没有这样等过我,我想我是一个缺爱的孩子,我嫉妒着沈冰,因为她的爸爸带走了我唯一的亲人,然而她还有一个妈妈,所以我抢走了她的木野。其实也不是抢,木野不再爱沈冰了,他想让沈冰死心,我只是想让沈冰难过,我们相互利用,互相较量,谁比谁能伤得她最深。后来,我发现至始至终伤得最深的还是我自己。

我总是说薄荷要摘心才能成活,可是在摘自己的心的时候,却下不了手,不是怕疼,是怕摘了心后不记得你了。这样我又会变成自己一个人,假装很快乐,装作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如果不快乐不用假装就好了,假装快乐很累!

你每天都会在园子里的杏树下等我,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遇到你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不用假装快乐,遇到你的每一天都是百年不遇!

我以为我是因为寂寞才爱你,可是我看周围的一切却全都是你,连影子都是你,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准备放下一切去找你,也许我的病你能医好。可是沈冰却说,我已经病入膏肓,任谁来也救不了。我不相信,我想亲口问你,能不能救我。在我还没找到你,沈冰已经站在你面前,提议一起合作,她找回木野,你找回我。你那样冷冷的说着,“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沈冰看着角落的我得意地对着我笑,宣告她的胜利。

我觉得幸福离我似近又远。我一直以为你会在那棵杏树下面等着我,无论多久,你都会一直等着,直到我在那条路上快乐地摔倒,你伸出手拉住我。我总是在做着这么美的梦,我也发现,有梦原来是一件痛苦的事!

我的心始终不能如薄荷一样被摘掉,所以我不能成活了!

薄荷花语:愿和你再次相遇,请再爱我一次!

“看完艾欣的信,我去香薄荷地里摘了很多的香薄荷,来到了园子里的那棵杏树下面,将薄荷放在艾欣经常坐的地方,我想艾欣一定会喜欢的!”

“再后来,学校里没有人提艾欣的名字,好像不曾有过这个人。我却越来越喜欢待在种满香薄荷的花圃里,走之前总要给艾欣带上一束。我想艾欣一定是在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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