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轩坐在床边,握着雨嫣的手,是那么冷,没有一丝温度。他怕看见雨嫣醒来后得知一切后伤心、含泪的样子。他怕雨嫣责怪自己的眼神,他怕自己没有勇气去看她面对她。身为帝王的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害怕过。
贞轩想,要是自己听雨嫣把话说完,那么如今她一定会在他的怀里问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或者是高兴的对他笑对他说。
可是事实就是这般残酷,没有那么多如果,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去面对,这是逃避不了的。
他看了看她道:“你一定不会原谅我的,对吧?”又自嘲般的笑了笑。
如果可以,希望这一夜变得长一点。
第二日,一缕阳光照射进窗台,可见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
雨嫣缓缓睁开双眼,轻轻的看向床边,贞轩握着他的手在一旁睡着了,似乎很疲惫。
昨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想到贞轩昨日竟推自己入水中,不由得把手抽了回来,不料惊醒了贞轩。贞轩看了一眼雨嫣,见她醒来高兴道:“你醒了,太好了。”
“皇上,在臣妾晕倒之前,似乎听到臣妾已有身孕,可有此事?”一句话却让贞轩觉得痛心。
“现在你应该好好调养身体,这……”贞轩想避开这个话题却被雨嫣打断:“请皇上回答臣妾。”
“不错,可是孩子……没有了,不过雨妃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雨嫣撇过头,落下了一行泪水,心痛的宛如刀割,许久才开口道:“皇上自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臣妾?”
“不,雨妃不是这样的,朕不知道。”
雨嫣慢慢坐了起来,贞轩想扶起她,却被轻轻避开。泪水再也止不住了“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吗?皇上,我好失望……”
贞轩想抱住雨嫣,却被她推开:“既然不相信我,又为何让我入宫?棋子,对,作为一颗利益的棋子,一颗给你用来掌控我爹的棋子。你对我很好,却又屡次伤我,究竟为什么,莫不是你对我的好自只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
贞轩愣住,一开始他也是这样想的,后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贞轩紧紧抱住雨嫣:“不,不是这样的,听我说,雨嫣,我从没有这么想过。”
雨嫣挣扎着推开贞轩,却没有成功,再次晕了过去,太过激动加上身体虚弱的原因。
贞轩抱起雨嫣把她放在床上,把被子盖好,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汗迹,他的心简直在滴血。
伸手轻轻拭去泪水,他的动作很轻。似乎怕惊醒她,“雨嫣你痛心朕何尝又不痛心,你的孩子又何尝不是朕的孩子,如果早点知道的话,朕宁愿躺在这里的人是朕,而不是你。”长叹了一口气。
语气中夹杂着悲伤,无奈和失落,起身离开房间。彩儿与千寒侯在门外,见贞轩出来道了一声“少爷。”“吩咐下去,让厨房准备一些上好的补品,尽量清淡一些。”贞轩说道。千寒领命下去了。
“你去准备好热水,照看好小姐。”
贞轩来到街上,南宫玄与两侍卫紧跟其后,就这样慢慢的走着,让伤口不在那么疼痛。
贞轩却被一声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思绪,不禁放眼望去,却是一番高兴又痛心的情景。
“娘,我要吃糖葫芦,我要吃……”小男孩拽着一个妇人撒娇道。只见那妇人蹲了下来哄孩子道:“宝儿乖,奶奶生病了,这钱要留着给奶奶抓药,等下次娘再给你买好不好?”
“不嘛,不嘛,宝儿现在就要,宝儿现在就要。”
听到这里,贞轩想要是孩子还在的话,会不会也像眼前这个小男孩一样可爱。
“宝儿,再这样,娘可就生气了。”
“啊啊啊……娘不爱宝儿了,娘不要宝儿了……啊啊啊……”贞轩的心痛了一下。
“去,买下糖葫芦,送给那个小男孩。”
“是。”有一侍卫领命,买下了几串糖葫芦给那小男孩送去那妇人警觉的把男孩护在身后:“你是?”
“我没有恶意的,奉我家公子之命,送糖葫芦给这位小公子。”侍卫向那妇人解释道。
那妇人看向不远处的贞轩,收下并道谢后带着小孩走了。
贞轩许久没有回过神,一旁的南宫玄道:“公子你……”
“你说,雨妃的孩子如果还在,会不会也像那孩子一样烦着雨妃和朕呢!”贞轩抬起头长叹道。
南宫玄的手暗暗握成了拳,些事极力忍耐着,他怕自己没有忍住,伤了贞轩。他怎能如此伤她,怎能如此不信任她,要早知有今日,他断然不会让她进宫,绝不会。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贞轩回到客栈后,来到房前。站在那儿久久不开门,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里面有动静。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小姐……”声音中有少许的高兴夹杂着淡淡的悲伤。
“你是谁呀!为什么要叫我小姐,我又是谁啊?这里是哪里啊?”雨嫣问道,因为伤心,所以她选择遗忘。
晴天霹雳,她忘了吗?她忘了吗?怎么会,这次出宫是为了重寻记忆,而不是忘记现在啊!贞轩简直要疯了。为什么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要皇位有何用?
“小姐,你怎么了,你忘记了吗?我是彩儿她是千寒啊!我从十岁起就在你身边,你居然忘了彩儿……”
推开门贞轩走了进去,看了眼雨嫣,吩咐道:“去厨房弄点吃的,再去请最好的大夫来。”因为不想让太后轻柔担心,贞轩禁止这件事情外传。
王府内,贞桦在喝酒,上前劝的人全部被他骂跑了,所以也不敢有人再上前劝,一杯接着一杯……
贞桦倒在桌上,喃喃自语道:“雨嫣,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我混蛋,我混蛋……”终究醉了过去。
贞轩坐在床边,雨嫣看着他。没有幽怨,没有责怪,没有一点感情,静的出奇“你是谁?”雨嫣问道。她好累啊,她不想再过勾心斗角的生活了,她伤不起了。
她记得娘亲对她说:嫣儿啊!娘不求你一生荣华富贵,但求有一个爱你的男子与你相忘江湖,过一生平平淡淡的日子。娘不希望你和娘一样,虽然你爹很爱娘亲,但娘亲还是喜欢深山幽林,夕阳西下……
那时候她不懂是什么意思,现在她明白了,帝王的女人看似高贵荣华,实则苦不堪言啊!
轩哥哥,再见了,你与雨嫣终究有缘无份。缘分尽了,便是各自散去,不带一丝留恋。轩哥哥,你曾说过要雨嫣当你的,可惜雨嫣无福消受,琬洌筠歆算什么,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不爱我,我也不曾认识你。
因为伤心,选择遗忘。这也许事最好的药,也是最难用的药。贞轩终究负了雨嫣,你终究负了她。
手指轻抚上她的脸,她分明看见他眼里的泪光闪闪。良久,他开口道:“忘了吗?你连我也忘了吗?记住,我叫皇浦贞轩,是你这一生的劫,躲不了的劫。”
“皇浦贞轩是谁啊?是你吗?为什么我不认识你?”
“因为我让你伤心了,嫣儿,忘记了也好,一切从头再来。”
再来,雨嫣苦笑,她已经死了,随着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被这个她爱的男人杀死了。再来,说的轻巧啊!
再次昏过去的雨嫣,看起来是那么娇弱,那么惹人怜惜。只可惜他无法弥补她,无法弥补。
“郎中,我夫人为何会不记得我们?”贞轩问道。
“唉,这老夫也不懂该怎么说,令夫人身体虚弱,小产不久,又因为伤心过度,而令夫人又不愿意解释这个事实所以才引起这失忆之症,这也有可能是发疯之症啊!”
“滚,我不是要你讲废话的,我是要你来治好她的懂吗?你不是郎中吗?治病看人是你的职责所在,若是人人像你这般,要郎中有何用。”贞轩怒道。
郎中摇了摇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