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嘿!……”
其实除了随处可见的“烟囱型”科学实验室和头顶看不见蓝色的天空,错综复杂的街区也是祖安的标志性特色。一个幽深的小巷里,类似道馆里演武时的呼喊从女孩嘴里发了出来,虽然她非在练什么绝世神功……
老旧的墙壁上填满了各式各样的涂鸦,有些画作精细到了人物的眼神嘴角,有的只是嚣张地留着一个大写的名字。此时,一道道黑痕被不断添加到上面,女孩快速的念动咒语,最后再附加一声试探性地大喝。周围的魔力躁动了起来的,翻腾的火焰在她的手心凝聚出一个手掌大小的不规则火球。
她用力一挥手,火球如愿地砸向墙面,火焰灼烧的痕迹永久地印在了上面。尽管只是一个低级的火系法术,女孩熟悉掌握也花了很久,密集的黑痕已经彻底盖住了这面墙壁上原来的东西。
真好啊!她开心地看着自己的手,只要再掌握一些基础的法术,也许就可以在这个混乱的城市找到一份工作……就再也不用做那种事了。
她重新把灰扑扑的帽兜盖在自己头上——不同于伊泽瑞尔的那身,女孩的衣裙原来是白色,不过现在已经被灰尘和积攒的污垢染成了难看的灰褐色。
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了她如冰雪一样剔透的皮肤,倒不如说是突出了这一点。尖尖的下巴和樱桃般的嘴唇无一不在诉说着她的清秀美丽,鹅黄色的金发盖住了额头,从脸颊边垂落了下来。
女孩把帽兜前沿又往下拽了拽,衣装和外表的巨大反差让她经常吸引一些好奇的视线,但这并非她的本意。很多年来她都维持着和衣服一样脏兮兮的脸庞,直到最近她所在的街区来了一位小有名气的法师进行有偿授课。可就算她千辛万苦攒够了学费,她现任的导师也拒绝教授给一个街头流浪者法术。于是她每一个星期都会花钱去清洁全身——干净的外表可以让她勉强伪装成穷苦人家的女孩,虽然有记忆开始她就是个孤儿。
女孩轻快地跑向一些私人实验室扎堆的地区,每天都有富有的科学家把装着失败品的玻璃器皿扔在门口。她只要找到其中没有损坏的,把里面的不知名液体倒掉,再用水清洗一下就可以低价卖出去。这是她很大一部分的生活来源,偶尔还能惊喜翻到破旧的仪器,能卖出足够她饱餐一顿的价格。女孩捏着有些干瘪的钱袋,期待着今天也会有额外的收获。
噗噗唰唰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好奇的抬起头,一只灰色的小鸟从她头上划了过去。尽管它很用力的扇着翅膀,可还是无法避免的要坠落在地。
女孩没有经过脑子就扑了过去,手臂磕在地上让她痛呼了出来,右脸颊也擦出黑乎乎的印记。女孩爬了起来摊开手掌,小鸟无恙的在她手心蜷缩着。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女孩抚摸着它的小脑袋,轻轻地说。这种鸟儿她也不认识,实际上祖安很少能见到鸟类,重度污染的空气让绝大多数鸟类都选择了离开。她看着小鸟不停张望的眼睛,确认了它坠落的原因不是中毒。女孩轻手轻脚地翻开小鸟的翅膀,雪白色绒毛下面的细爪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
“原来只是这里伤到了。”她自言自语,有些侥幸的舒了口气。这已经算是很幸运了,只要带回她的住处好好地休养几天就能重新飞起来,如果是中毒或者其他原因也许她也无能为力。
女孩把小鸟放在手心,准备先回到她的“家”——是个街边搭建起来的简陋帐篷。
她低着头走出巷子,转过一个街角之后,并不宽敞的街道却被几个身影挡住了去路。女孩抬起头,脸色苍白了起来,下意识的把虚握着小鸟的手背在身后。
“哟!妞,我们找你找的很辛苦啊。”脸上刺着夸张图案的小头目斜着头,头发是怪异的黄绿色,这在一些混杂的街区内很是流行。
女孩没有说话,她很清楚他们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她偷过他们的东西。
在这座城市中穷人家庭靠自己的双手能勉强生活,而她没有家庭。她唯一的办法也只能去寻找一些还有价值的旧物品拿去卖,运气差的时候连肚子都填不饱……更何况学习法术这个普通人家都有些难以承受的负担。这么多年,她只能经常靠偷窃来维生。
女孩轻声叹息,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抱歉,转身飞速的跑开了。她熟络这附近的街道如同熟络自己的手脚,有信心绕的他们晕头转向。
“别跑!”几个小混混在后面穷追不舍,女孩快速地拐进巷子,每一个小巷后面都通往两到三个方向,复杂的如同缠绕在一起的丝网。很快,为首的混混视线里就失去了她的踪迹。
“呸!”那个被她偷了钱的小混混骂骂咧咧地啐了一口,在这种小巷子里全是拥挤的居民住宅,随便躲到哪一家他们都很难再找到她。殊不知女孩就在下一个拐角处看着他们,等待他们离开。
“汪汪……呜汪!”一扇破旧的小门前拴着的狗狂吠了起来,这条灰色的短毛狗只有他们的小腿高。混混烦躁地一脚踢在了狗的肚子上,小狗发出了呜呜的低声。旁边一个矮个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几个混混一起用力踹在狗身上。他们在想反正也找不到那个偷钱的妞,干脆把这只狗踢死拎回去权当安慰品得了。
耳边传来小狗撕心裂肺的叫声,女孩呆滞地看着那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那只小笨狗名字叫凯克,是她送给住在这里的桑金夫人。凯克原来是条流浪狗,她在回家的路上发现了小不点大的它,浑身沾满了黑灰。不知道是不是同病相怜,她确实动了恻隐之心。她把它带了回去给了它一些吃的,又用水帮它洗了个澡,最后送给了一个人居住的善良“邻居”。不仅如此,街边十五号家里的猫、二十一号家里的松鼠……都是她悄悄放在门口的。
一个人都很难在这城市生存下去,何况是一些弱小的动物?听着小狗的呜咽声,女孩低下头鼻子有些发酸。
她刚刚奔走的时候知道它认出了自己,不知道那小笨狗是不是单纯地想要帮她赶走坏人。现在对她而言最理智的做法就是静静地站着不动,等待小混混地离去,这样她就是安全的。否则一但被抓住,这些不良街区的问题少年们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但她似乎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女孩冲了出去,左手仍然牢牢地把受伤的小鸟护住,再撑开右手,嘴里轻念着晦涩的咒语。
火球有些歪斜地砸向混混,他们惊惧地后退了几步。女孩迅速抱起小狗往后逃去,混混们面面相觑一眼,也追了上去。
凯克在她怀中瑟瑟发抖,身上的疼痛让它不住的哼叫着。女孩什么也不想,只是逼迫自己加快摆动着双腿,期望能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在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后,女孩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是一个死胡同!她已经逃到了街区的边缘,后面就是巨大的化工厂。女孩急切地转头,可惜四个混混已经追了上来,身影把退路遮的严严实实。
混混们对了对眼神,女孩会使用法术这点让他们有些吃惊。但这里不是德玛西亚或者皮尔特沃夫,祖安魔法的管制松懈到可视之为无物。底层社会的人会魔法很罕见,但并非没有,他们知道的很多街区的头目就能放出一招制敌的法术。
混混们缓缓往里面压近,他们躲开了那个火球,所以不知道女孩的虚实,也许那只是个华而不实的小把戏?
女孩冷冷地看着他们,把怀中的小狗放了下去,再度抬起右手。混混们的脚步停顿了下来,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如果真是个硬茬子就真的要考虑放弃了。
冷汗从她头上滴了下来,她已经重新念动了两次咒语,可还是没有反应……她已经知道自己的魔力在练习的时候差不多被耗光了。女孩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剧烈的运动已经让她接近虚脱。
混混们常年混迹于各个街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他们敏锐的察觉到了女孩现在的糟糕状态。为首的笑了起来,不急不慢走了过来,猛地蹬在了女孩的小腹上。
女孩摔倒在地上,腹部密布着痛觉神经,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一脚已经让她短时间内站不起来了。凯克在原地低哼着的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跑到她的怀中躺下,轻轻地舔着她的掌心。
其他几个混混也都凑了过来,一拳一脚的发泄着自己的怒气。浑身没有一处不是火辣辣的疼痛,而且还在不断加剧,她能做到的只有咬紧嘴唇把小笨狗和小鸟护在怀里。
不知道踢打了多久,混混们似乎有些累了,停下了动作。她的帽兜掉了下来,如流水般倾泻的金发散落在地上。
一个正准备踩在她脸上的小混混愣住了,用手把她的正脸扳了过来。混混们都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们在这地方还能看到这种货色。
女孩下意识地抓住自己的领口,心渐渐的沉向了深渊,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混混们吐着污言秽语,粗暴地扯开外面宽大的长裙,露出了里面洗的发白的亵衣。高耸的胸脯和纤弱的腰肢完全暴露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下。
女孩忍不住要哭出来,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一直艰难维系着的坚强被未知的恐惧击碎了。她很想大声喊出一个名字,让他来救救自己。可是喊谁呢?父亲母亲她根本没有印象,魔法课上的导师也是用金钱来维系的关系,流浪者之间根本没有友谊可言。
原来自己在这世界上一个真正认识的人都没有啊。女孩绝望的看着灰色的天空,脑海里……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