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作假伏魔珠的白玉扳指很快找来,是一个和伏魔珠长得十分相似的扳指,用上等的白玉制成,光泽圆润,但是和伏魔珠比起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海宝心里道:“是了,那伏魔珠是天地少见的宝物,颇具灵性,岂是一块单纯的白玉所能比的!”
很快确定下来,由杜展鹏领,张海宝、圣左羽、越心跟随,另外派了五个精兵团的好手在外面接应,其中包括墨夕。
众人各自备好武器,约定好暗号。收拾停当,一起出发。
很快到了五柳村,找到了那所庙堂。众人站在暗处观看,方明白那洪昌为何会选这个地方。那庙不大,被包围在重重叠叠的树木之中。那些大树都是些百年古木,粗大异常,枝繁叶茂,月光下看起来阴气森森,如果在里面布置什么机关,是很难发现的。
杜展鹏让其他人站在外面等候,自己带海宝向庙门走去。
离得老远,就看见自庙中冲出一团火光。两个人也不走庙门,飞身从墙外跃入院中,见一大堆火染得正旺,火势熊熊,将上面的一片天空照亮了,院中却是空无一人。火堆旁是一个影背墙,墙上画着一尊面目狰狞的佛像。由于这堆大火,两人的视力受了影响,看周围暗处都是一团漆黑。
敌暗我明,形势十分不利。杜展鹏袍袖一挥,一股蓝光自掌心而出,一声巨响,那堵影背墙轰然倒下,将那火堆埋了个严严实实。
院子里重新归于黑暗,两人的眼睛很快适应了,却见地上有幽兰的光线发出,如同鬼火。那光线十分微弱,若不是扑灭了那堆柴火,是断然不会发现的。海宝走上前去,捡起一团鬼火查看,果然是一节白骨。这院中有三所建筑,一所坐北朝南,是正殿,东西各两所偏殿。那鬼火星星点点,像一盏盏指路的灯,一直通向正殿。二人沿着鬼火向前走到正殿门前,见门上写着一个血红的大字:入。
推门进去,屋内的神龛旁燃着一支蜡烛,神龛下压着一张白色的布条,上书一行小字:将伏魔珠置于神像手心,解药自现。
二人对视一眼。海宝道:“杜大叔,难道那洪昌见过伏魔珠?”
杜展鹏道:“不应该。师妹断不会将伏魔珠泄露给他人。”
两人向那神像看去,见那神像是一个面带微笑的女仙,圆脸朱唇,正襟危坐,一手平放于膝盖之上,一手向前平伸出去,五指张开,手掌上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原来这庙里拜的是送子娘娘。那么,那院中影背墙上所绘的面目狰狞的神像,应当是送子娘娘的护法了。
杜展鹏示意海宝向后退,然后自袖中掏出那假的伏魔珠,手指微动,那块小小的玉石就平稳地落入了神像那只空着的手掌上。
脚下一震,不等海宝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杜展鹏携着,到了门外。
再看庙里,刚才他们踏足的那块地方,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海宝高声道:“洪昌,言而无信,算什么英雄好汉?”
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本王从来不当什么英雄好汉,倒是你们这些自诩英雄好汉的,不也拿假货来蒙骗本王吗?”那声音有些阴森飘忽,似乎从四面八方袭来,叫人确定不了他的发出方位。
杜展鹏在一旁凝神细听,施展开感应术仔细感应着声音发出的方位。
海宝又道:“洪昌,你难道连蝴蝶夫人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那声音道:“哈哈,那个糊涂婆娘你们随便处置就是了。”
杜展鹏飞身而起,片刻已跃过房顶。
海宝急忙跟上,翻过房顶,才看到这庙堂后面是一片竹林。此时月亮从云层里出来了,许多的竹子密密麻麻地挺立着,细长的竹叶上反射着亮光。
杜展鹏停下身影,海宝也立刻到了跟前,不禁愣住。
只见眼前是一个竹筒,竹筒后面连着细长的竹子,竹子后面还连着竹子,弯弯曲曲不知伸向何处。
再看附近,还有一个竹筒,和眼前这个一样,后面是竹管相连,不知通向何处。
那些声音就是通过这竹筒发出的。不用再看,这房子四周一定不布满了这样的机关。
海宝道:“沿着这竹筒找,定能找到发声的方向。”
杜展鹏道:“没用,这只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看来他根本没有打算取走伏魔珠,也没有打算给我们解药,他的目的,只是将我们引到这儿而已!”
“杜展鹏,你还不算太笨!”
声音未落,从四面八方就射过来无数的飞针来。
身旁的竹子太稠密,两人施展不开拳脚,一边挥着手里的兵器抵挡,一边飞身上了屋顶,落到院中,那飞针也如细密的雨点一样追来。好在到了空旷的地方,那飞针全部被打落在地。
外面听得一阵兵器相接的声音,显然是圣左羽他们遇到了对手。杜展鹏道:“去看看!”身形未动,一阵低沉的吼声,刚才影背墙坍塌的地方赫然鼓出一个大包来,一个足足有三人高的庞然大物自底下站起身,头上顶着炭火,抖动着身上的碎砖和烂泥,鼻子里发出粗重的气息。
那怪物双眼发红,如同两团炭火,在黑夜里显得诡异无比。见两人欲走,那怪物狂吼一声,急冲过来,动作却是迅疾无比。
杜展鹏喝一声:“畜生!”一挥手中长剑,迎面就向那怪物双眼刺去。
那怪物口中喷出一股热气,腥臭无比,巨大的热浪和腥臭味逼得杜展鹏生生倒退回去。
这边海宝早已出剑,向那怪物的脖子血红划过去。那怪物似乎脑后长眼似得,一偏脑袋,长剑划偏。海宝只觉得剑上一滞,向那怪物受伤处看去,却不见有血液流出,可见这怪兽皮肉之厚!
那怪物尾巴一甩,朝着海宝横扫过来,接着脖子向前一伸,嘴里喷出一团火来,直奔杜展鹏而去。
杜展鹏一闪避开那团火,接着闪到三丈开外,口中叫一声“找死!”,长剑举起,剑上一股幽兰的光束直泄而下。
光束打中了怪物的头部,那怪物似乎疼痛了,在地上翻了一个滚,嘴里一声狂吼,站起身来,前肢离地,嘴里的火便源源不断地向杜展鹏射过去。
海宝这边得了空,赶忙向怪兽的背上乱刺着。
那怪兽尾巴乱扫着,突然就转过身来,口中一团火吐向海宝。
海宝一个翻滚,躲了过去,正欲上前,只听杜展鹏大叫一声:“退下!”就被推到了一边。
杜展鹏深呼吸一口,然后屏住气,正对着那怪物冲过去,长剑上的火苗蓝到发紫,向那怪物的腹部直刺过去。
那怪物惨叫一声,趴在地上。
杜展鹏道:“快走,不要与它纠缠!”两个人急忙飞出了庙门。
循着厮杀声而去,只见圣左羽和越心正在与两个黑衣人相斗。见二人过来,那黑衣人急速退去。越心追赶过去,那人片刻消失在密林之中,越心只得作罢。
圣左羽道:“我们刚才听见里面有动静,正欲过去查看,就被几个黑衣人缠住。里面是什么情况?”
杜展鹏道:“走吧,那洪昌根本没打算给我们解药,回去再作打算。”
几个人出去,不见墨夕等人。杜展鹏将手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响亮的口哨,只听见一阵口哨回应,却是在密林之中。
四个人一起向密林中,只见墨夕等人正在那团团转。海宝叫一声:“墨夕!”
墨夕转过身来,其他四人也聚拢了过来。
海宝道:“你们在这里转什么?为什么不出来?”
墨夕道:“真是见鬼了,刚才我们怎么转都转不出这树林,你们一来,我就辨清方向了。”
杜展鹏道:“大概你们遇到了鬼阵,就像民间传说的鬼打墙一样,在这阵中,人的心神受到扰乱,辨不清方向,无论走了多远的路,最终都是回到原地。”
墨夕道:“是是,就是这样。不知道这鬼阵有什么破法?”
杜展鹏道:“将手指刺皮,滴一滴血涂抹在额头上就行了。”
当下众人恍然大悟的样子。
越心道:“快走吧,这地方不宜久留。”众人一起出了密林。
解药没有得来,众人忧心如焚。去看邱忘川,只见邱忘川依旧躺在床上。
一看众人的表情,杜雪衣就知道解药没有拿来,脸色暗淡下去。
这时候,邱忘川悠悠转醒,睁开双眼,嘴唇动了动,含混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杜雪衣将耳朵附到邱忘川嘴边,道:“娘,你说什么?”
邱忘川歇息了一会,这才又道:“我怎么觉得身上有……有许多虫子在爬?”
杜雪衣忙道:“娘,哪里?”
邱忘川道:“胳膊上,还有这里……好痒……好痛……它们……在吃我的肉……”邱忘川说着,一只手抬起来,却抖个不住。
杜雪衣赶忙在她的身上轻轻抓挠着,以减轻她的痛苦。
众人知道是那蛊毒又发作了,心里莫不难过。
邱忘川道:“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杜雪衣道:“娘,您别担心,爹会给你治好的,是不是,爹?”
邱忘川的眼神无力地抬起,越过众人看向杜展鹏。杜展鹏心中不忍,上前去握住了邱忘川的手道:“川儿,你不会有事的。”
邱忘川嘴角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来,缓缓闭上眼睛道:“好。难得你还肯这样叫我。”
越心忽地走了出去。众人不忍看这一幕,也悄悄走了出来。
杜展鹏在邱忘川身上推拿一番,以减轻蛊毒发作的痛苦。最后无奈,只得点了她的睡穴,又握了握那双有些淤青的手。那双手曾经葱一样嫩白,如今,却……
不忍再想下去,将那手放在被中,转身出去。
越心道:“再这样下去,山主恐怕性命不保。”
圣左羽道:“这天下的医生这么多,难道就没有一个能治这蛊毒的吗?我即刻飞鸽传书给爹爹,叫他召集天下的名医前来。”
越心道:“那些世间所谓的名医,还能比得过佑山大使吗?去请他们,不过是徒然浪费时间而已。”此话一出,众人尽皆默然。的确,凭杜展鹏的医术,还真是难找到能和他相提并论的。
杜雪衣眼泪流了出来,拉着杜展鹏的胳膊道:“爹,你一定有办法,你快想办法救救娘啊!”
圣左羽道:“要是能找到天下孤独就好了。我听说天下孤独善医各种疑难杂症,说不定他会有办法。只是他脾气太过古怪,诊金也都是稀世之宝,而且据说他早已不再出诊了。”
海宝想起曾在云王府的藏书楼里阅读过的《天下灵物谱》,就是一个名叫天下孤独的人所著,脱口而出道:“就是写《天下灵物谱》的那个天下孤独吗?”
圣左羽道:“是,难道这天下还有第二个天下孤独吗?”
杜展鹏道:“这也怪不得海宝,那天下孤独已经隐退十多年,年轻一辈能知道他名字的,恐怕也只能从老人们那里听说了。”
圣左羽道:“是,我也是听前辈们说的。”
杜雪衣道:“脾气再过古怪,我们一心求他,就是铁石心肠,也总能被感化;诊金更不是问题,他纵使要黄金万两,我们想办法弄来给他就是了。”
圣左羽摇头道:“所谓诊金,未必就是钱财。那天下孤独所要的,有时候是稀世珍宝,有时候又是极其寻常的一件事物,有时候是要你替他做一件事情。”
海宝道:“如此说来,只能试一试,才知道他要什么。却不知他住在什么地方?”
杜展鹏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那天下孤独据说常年游历在外,在江湖上逐渐销声匿迹,要找他医治的人数不胜数,只是不得他半点音讯,我们又到哪里找他啊!”
越心冷冷道:“说了半天,全是废话!”
众人知她素来言语犀利,直来直去,也不计较。当下也商议不出好的办法来,杜展鹏道:“我再想想办法,应该能暂时控制住蛊虫的扩散。大家忙了半夜,都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众人出去了。海宝留下来安慰了一会儿杜雪衣,这才从出来。
走了一段,突然听到有人叫:“海宝哥哥,海宝哥哥!”就见旁边的营帐门掀开了,露出一个脑袋来。
“小悦?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我睡不着。海宝哥哥,你来陪我坐会儿。”顿了顿,小悦又道:“我知道你忙,很累了,可是,今天晚上不知怎么的,我总是心惊肉跳的,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海宝进了帐,笑道:“小悦,不要怕,你看这客帐区四周都是卫兵,不会有事的。”
小悦道:“我知道。原来都没有,只有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没有人在这帐内,总觉得不敢闭眼。海宝哥哥,不如你就在我这帐内歇息一晚上,就当给我安神了。我和小宝睡里面,你委屈一下,睡在外间,好吗?”
海宝看小悦十分害怕的样子,心中暗笑,女孩子就是胆小,况且,她自己一个人照顾小宝,也难为她了,心中不由地一阵怜悯。既然她开口求自己,那就不妨陪陪她,反正自己在哪儿睡都是一样,巡视的时候,一夜不睡觉不也过去了吗?于是点头道:“好。”
小悦很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想叫爹爹过来的,可是你知道,他睡得太沉,有个什么动静也指望不上他。”
海宝道见小悦面带困倦,双眼无神,知道她一直没有睡觉,道:“没关系。困了吧?一直没睡吗?快去休息吧。”
小悦答应着,拽了旁边一张草席,铺在地上,然后进里间去,拿了一条薄毯子给海宝。自己又回去,和衣蜷缩在床上,搂着小宝,盖好薄被。她实在是困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听到里面没了动静,海宝和衣躺在草席上,吹熄了灯,不一会,也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一个黑影悄悄潜入帐内,小心地绕过海宝,蹑手蹑脚地向里面走去。那黑影动作十分轻盈,如同幽灵一般。
“啊——啊——”海宝突然被婴儿的哭声惊醒了。立刻,他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只觉告诉他,这不同寻常的气息来自于里面,小宝身边。
海宝猛然起身,向里面冲去。黑暗中,他的目光还是将帐内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一个女人正在使劲拽着被小悦搂在怀里的小宝。可能是她太用力,弄疼了小宝,小宝正哇哇大哭。
“什么人?”海宝说着,转眼间就到了近前,向那女人攻过去。
那女人显然吃了一惊,道:“竟然破了我的定身法!”然后与海宝打作一团。
斗了十几个回合,那女人出了虚晃一招,躲过海宝的攻击,然后就出了帐去,身形快得让人咂舌。
“刚才好像有人过去了。”账外一个值班的士兵道。
“哪儿?我怎么没有看见?”另外一个士兵道。
先前那个士兵揉了揉眼道:“就一个黑影,一闪就没了。”
“你看花眼了吧!”
海宝摇了摇头。那女人身法真是太快了,她的身体也太轻盈了,她进来,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听她刚才说的那句话“竟然破了我的定身法!”,似乎她点过自己的穴道,只是没有成功。她点过自己的穴道,自己竟然都没有发现,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她的目的,显然是为小宝而来。她偷小宝做什么呢?若不是小悦睡觉时一直下意识地将小宝紧紧搂在怀里,恐怕小宝此时已经被她偷走了。
她是小宝的亲人吗?如果是,那么,她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将小宝抱走了?
能到军营里来偷人,必定有不同寻常之处。
诸多疑问,海宝无法想明白。燃了灯,再看床上的小悦,依旧睡得死死的。
海宝以为小悦被点了睡穴,去解她的穴道发现根本没有用。
“小悦醒醒!小悦醒醒!”海宝拽着小悦的胳膊叫着。
小悦睁开朦胧的眼睛,听见小宝的哭声,连忙坐起身来,将小宝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小宝不哭,小宝不哭。海宝哥哥,怎么了?”
海宝不忍吓她,道:“没事,小宝哭了,我哄不住,就叫你起来。”
此后一直到天亮,海宝都没有睡着,却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心中还是放心不下,今日一定要将此事禀报张成健,派两个武功好点的侍卫过来,专门守护小悦和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