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破案
这时我用手机拨打她刚刚留给我的号码,只听见她手提袋里的手机在响,我说:“你口口声声说不认识我,既然不认识我,我怎么会有你手机号码?”
警察问:“是的,你说你不认识他,他怎么会有你的手机号码?”
她面无表情的辩解到:“我正路过,他向我要的,我就给了他,然后他就抢我东西。”
我再次彻底无语,这也太无耻了吧,看她撒谎的神情,脸色都丝毫没有改变,说得绘声绘色,我气得气不打一处来。
警察问:“随便一个陌生人问你要号码,你就给他不成?”
她说:“总之,我不认识他。”
我说:“我也不希望自己认识你,我也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但是没办法,被你们传销了,想不认识你都难,你说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我知道你钱包里至少有五张一百的,你的名字叫邱燕花,江西赣州信丰人。”
警察这时候说:“麻烦你们把身份证拿出来。”
我把身份证递过去,姓邱的半天没有动静,惊颤追问到:“把身份证拿出来。”
她说:“我没带。”
警察问:“你住哪里?来中山多久了?”
她说:“我来中山玩的,刚刚下汽车,就碰见这个抢东西的人。”
这时她手机来了一个电话,她正要接,我对警察说:“肯定是她团伙的人,看她一直没回去,所以打电话来了,你不要让她接啊。”
我说这话时,她已经接了起来,对着电话说:“我现在在派出所。”
我心里怪这帮警察是饭桶,警察听了我的话后,才对她说:“把电话放下!”
她被迫放下,但依旧面不改色,警察把她的包没收了,然后对我说:“现在你把你的情况具体说说。”
我说:“前阵子我刚从一个地方辞职,然后去了广州,但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这时候,我一个高中同学打电话给我,称自己在中山佳能公司做采购,他表哥是人事部的,可以给我安排一个职位,叫我过来看看,我求职心切,加上我们又是高中室友,感情还不错,所以我也就过来了,6月21日上午,我从广州汽车到中山汽车总站,我同学和这个女的来接我,然后叫我去中山协和医院体检,我当时感觉怪怪的,但朋友说,公司招人的标准是确保身体要健康,所以我就去了,您看,这是我医院体检报告。”
我拿出上次验血的报告给警察。
“然后他们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在医院闲坐,在肯德基闲坐,我当时也有点顾忌,但是因为对朋友的信任,所以也就打消了自己的疑虑,一直到了晚上,他说他带我去他同事家先住一个晚上,我就去了,第二天,我朋友告诉我,车间的一个主任会来私自面试我,那车间主任面试的时候,告诉我,我之前要的佳能公司的采购没有了,他和我同学从事的都是一个特殊的行业,网络销售,然后对我说,接下来我有七到九天的了解时间,等我了解完了,可以自己做出选择是去是留,但前提是一定要了解完,从那天开始,就把我关在一个房间里,手机被没收,整天不停的有人来给我洗脑,但我没有上当,坚决不肯加盟,眼看第十天了,他们知道我不上当以后,就逼我交了三千八的所谓加盟费,逼我说出银行卡和信用卡的密码。”
说着我把自己的银行卡和信用卡也拿了出来。
“是我同学代我去取的,不信你们自己也可以去查,现在取款机都有探头的,都会录像,到时候你们去提取就知道了,还有,你看,这是我在被困期间趁他们不备,偷偷给我哥发短信叫他报警,被他们发现后所受的一点轻伤。”我把我自己手肘上的伤给他们看。
“三千八是他们所谓一个B级经理来收的,我叫他给发票,他说没有必要,我交钱后,他们答应放我走,今天早上,她竟然自作聪明的送我来车站,是打的过来的,我在车上的时候,看到司机的工号信息,名字叫张汉生,我想出租车司机都是有严格的编制的,你可以叫打电话去他们公司查,应该可以查到。”
“我之所以有她号码,具体过程是这样的,我交的三千八是所谓的加盟费,也是用来购买一套意大利皮具以获得加盟他们所谓的网络销售资格,他们答应,尽管我走了,但是在三两个月之内,会把东西邮寄给我,我到了中山汽车总站的时候,才发现,我根本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所以我就向她要了号码,之所以会抢她的包,是因为今天早上,在离开前,她还向我要了伍佰的生活费,就是我被关在那里的十一天里,所谓的食宿费,我心里有点不甘心,我叫她还给我,但她不情愿,所以我就抢她的包,然后把她带到这里。”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警察问:“那你同学呢?”
我说:“今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搬家了,他们昨晚上溜走了,大概怕东窗事发吧,来之前,还有一个女的在收拾东西,准备退房,大概现在已经把房子退了。”
“那你知道那地方在哪里嘛?”
“不知道啊,我就知道在消防局周边。不过总有办法,刚刚我不是跟你说过,那司机叫张汉生吗?你可以打电话去他们公司问问,我想司机一定还记得的。”
“你看你,应该记车牌号码的嘛。”
“本来确实应该记车牌号码的,一时疏忽,但是名字也同样查得到的吧。”
警察这时基本上已经站在我这边了,对姓邱的说:“他说的都是真的?”
姓邱的仍然一口咬定:“我根本不认识他。”
警察又问她要身份证,她依旧一口咬定自己没带,然后警察翻开她的手提袋,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这时发现里面有四个手机,一个爱疯,一个三星,都是智能的,另外两个是以前的键盘手机,还有一小叠电话卡,我那时候才认识她的强大,传销的可怕,我也知道,为什么我抢她一个破袋子,她紧张成那样,甚至宁愿跟我来警察局也不愿丢失自己的袋子,说白了,她袋子要真被我抢走了,她也就一无所有了,里面的东西,远远不止三千八的价值。我惊骇的同时,也觉得她是一个非常可怜的人,面黄肌瘦的脸,不伦不类的裙子,最主要的,她连自己独立的思想都没有,竟然被人洗脑成这样。
警察还是没有找到她的身份证。
警察开始给我们做笔录,拍照片,跟电影上的一些镜头非常相似,好像很正规的样子,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也许真有希望把这个案子给破了,姓邱的被强制坐在另外一张凳子上。
她的手机不时的响,但警察不让接,她依然没有丝毫的胆怯,面无表情的坐在凳子上,过了一会,还对警察说:“能不能把空调开大一些。”
警察怏怏不乐的说:“已经最大了。”
做完笔录之后,我以为警察会马上进行下一步的侦查,譬如打电话给出租公司,找到那个叫张汉生的司机,然后把我同学在ATM取款的视频给调出来,可是,过了十几分钟,他们完全没有反应,我心里又失望起来,不时有的警察到从外面开着巡逻车回来,然后一行人有说有笑,相互调侃调侃,打打卡,然后又出去了,这跟我想象中很有差距,好歹有人来报案了,而且还是一直让人痛恨的传销,我以为他们肯定立马进入破案的状态,但看他们的样子,简直是事不关己。这让我想起了我辞职之前的国企,到底是国企,工作状态都一样,混混日子,悠闲得很。
大概过了半小时候后,有一个虎头虎脑的人进来了,那刚刚给我做笔录的人用粤语跟他说了一边,听那语气,可以知道来人是个领导,汇报完后,那领导转向我,叫我再说一遍,我心想,刚刚已经很详细的说了一遍了,但是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从头到尾的又讲了一遍,他听完后,看了看姓邱的,她依然丝毫不恐惧,看上去,派出所于她而言,已经是个风月老手了。
这时,警察厉声叫她说出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和姓名,她写了出来,警察输在电脑上查询,发现完全没有这个人,我看她纸上写的名字,却是邱艳华,靠,不是说叫邱燕花的么?原来她从来就没在我面前说过实话,除了是江西人之外,其他信息都是假的,之所以可以判断确实是江西人,是因为可以听出她的口音,所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就这样,一直在那等,我知道,上午肯定是破不了案的,于是我打电话给我哥,我告诉他自己刚刚把那来送我的传销女拉进派出所了,现在正在立案,一时回不去,只好等案子结了才行。
我哥在电话里骂我:“哎,你怎么回事,你以为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能斗过他们一个团伙,你太自以为是了,既然出来了,为什么不走,还要做这种事?”
“哥,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在派出所,没事的。”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现在警察真能干什么事,说不定他们就和传销的有勾结,到时候一起来害你,你怎么办,你看东莞扫黄的事,要不是央视曝光了,你认为他们会去扫吗,为什么他们可以那么猖狂,没有警察罩着,早就垮台了,说不定你现在已经被传销的人给监视了,再说,这案子一时半会结不了的,晚上你住哪?住宾馆?”
“那肯定不会,就住警察局吧。”
“你别那么天真,你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赶紧走,赶紧买票上车。”
“可是已经报警了,这就走......”
“你别管那么多,现在就走。”
“不行,我都已经报警了,你不知我在里面受了多大的苦,这次,哪怕我真的被他们监视了,我也不管了,豁出去了。”
大哥显得比较生气,但事已至此,最后他还是安慰我,叫我自己小心些,适可而止。
我是站在派出所门口打电话的,挂电话后,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在我被困的时候,我总以为,在我恢复自由的那天,最好能够阳光灿烂一些,此刻面对的是这么一场大雨,而我也觉得这雨很美很美,想起刚刚大哥说的话,我眼眶湿了,但终究忍住了眼泪,我看着匆忙的路人,心里有些不知所以,转而心里也有些畏惧,我看那些躲雨的人,认真的观察他们,觉得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传销派来监视我的,我当时甚至还想过,是不是在某个地方已经设置好了狙击手,害怕着害怕着,我变得愤怒起来,来吧,你们这帮混蛋,有种就放马过来。
我在那疑神疑鬼的看了一段时间,重新走进派出所,警察依旧是老样子,丝毫没有破案的倾向,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或者说已经忽略了我,我想起哥哥在电话里说的话,发现他们确实挺无能的,这么急的案情,不抓紧时间,尽浪费了。
过了一会,姓邱的说想要上厕所,警察说不行,得叫一个女警过来陪同才可以,看她样子,好像很痛苦,捂着肚子,眉头紧皱,过了十几分钟,女警才来,回来后,继续面无表情的坐在凳子上,我过去跟她说:“你还是老实点坦白交代吧,现在一切证据都确凿,我告诉你,我也没有其他的打算,你把钱都还给我,我也就算了,至于浪费的时间,我也就不追究了,你早点交代,我们两个都可以早点走,我已经浪费十一天时间了,我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天,证据这么确凿,你以为你抵赖得过吗,迟早的事。”
警察对我说:“你不用跟她说这些,让她自己想。”
我对警察说:“早上起来得早,没有吃早餐,我现在可不可以去买个早餐。”
他略作思考状,对我说:“去吧,把手机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