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多说，反正说再多也是废话，我问你，你只管答是与不是。”
我也想搞清楚近日里自己这般不正常是为哪般，究竟是不是我猜测的那般，遂不去计较废话那一说词，极其配合应答。
她一脸贼笑靠近，开始了茑萝式问答模式，“仙上失踪这些年与你在一处是或不是？”
“是”
“仙上对你关怀备至是或不是？”
诚然玉华老将我当丫头使唤，却挺关心我，许多糟心事回过神来想想也是为着我，就算让我抄《六界全书》，本意也是好的。
于是干脆道：“是！”
“仙上关怀你，你挺受用是或不是？”
有人关怀自然受用。“是！”
“那，仙上靠近你会脸红心跳是或不是？”
我脸皮红了红，这个，近来确是这样，“是！”
她清了清嗓子，“再问个顶要紧的，你对仙上生了那份心思是或不是？”
我觉着这个问题同前几个不大一般，思索了好几番也未打定主意答或不答，不想我这头游移不定，茑萝那头已帮我跳过这道坎儿。
“我也算比你多过活了数万年，对男女间的心思摸得还算通透，你可知你适才在是或不是间暧昧不清比那直接答是还要老火几分。”
我惊，“怎么个老火法？”
“这也是我前些年在凡界摸出的道道，但凡俩女子聊男子的话题，聊到这般尴尬的头头上，若是那女子是你这个性子，又干脆答是，我便要在脑子里过个弯斟酌斟酌，若是答不是，那就说明你在口是心非，恋爱中的女人皆爱考验男人，即便我不是男人，你也怕我将这话透露给那男人，因此，你要答不是，那就确是如此的意思。若是你不答，那可了不得，常言道：大爱无言，你竟已将仙上放在心尖尖里头，藏得这般深，无怪乎你察觉不到！！”
我默了默，“为甚我答是，你便要斟酌斟酌？”
她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将我望着，“你想啊，你脑里的线条都是一根直直通到底，可人说话，讲究的是一个艺术，一个委婉，你脑子是个直肠转不了弯，那我便要转个弯道来听，你答是，那不是才是你要表达的意思，知否？”
我觉得这番话有点问题，但又不晓得是哪里出了问题，翻来覆去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儿。
本花妖果真是，果真是动了凡心了？！！
唔，原来我竟爱玉华爱得如此深沉了么？深沉到难以察觉的地步？
替我分析完此间的道道，茑萝很是激动，直叹十万年了，天界终于出了桩可看的热闹。
……
自茑萝将我一根经梳理通透后，我越发觉着与玉华相处得不自在。
他将我撕坏的被条换下，盖着新的云锦被子我却怀恋起之前那条染有他桃花香的破被，每日听到外间传来的脚步声便浑身僵硬，所幸这些日子玉华像是很忙碌，来得不那么勤快。
院外不知名的叶子青落了一地又一地，打扫院子的仙婢清了一回又一回，我扳着指头将日子数了一根又一根，终是盼到了月底。
我翻箱倒柜床上床下收拾好，没有要带走的物事，也没有留下的，就像我不曾在此处住过一月，说不上什么滋味，却还是不自觉叹息。
“养好了身子，怎越发惆怅了？平日里三五几日也不见你叹声气，近日却叹了不知几回。”玉华碎玉相击的声音传来。
又来了，他难道不知我叹气因的哪般缘由？他一个眼神望过来，我便如被大鸟盯住的虫子，心慌慌，僵硬硬。
我既想通了心思，便要花费几日消化消化，这厮却一日也不留给我，让我怎能不叹气？怎能不忧伤？
他站在跟前，单手结印，待手心泛出银白光晕，便将手放在我头顶，一阵暖流自头顶汇入四肢百骸，约莫夜来花开的一瞬，光晕消失，温柔的手落在头上，我心肝儿颤了颤，费许多劲才将一颗花心安抚平静。
他面带欣慰，“喝了一月的聚魂草，成效不错。”
唔，是不错，不过，您老能否将爪子移开？
他眼神扫过屋子，“这是要走？”
我亦四处打量，觉得没甚不妥，方道：“嗯，占了你床榻月余，很是过意不去，如今是该回我那园子了。”顿了顿，继续道：“你屋子我已收拾好，跟月前一个样，床头软枕移回到右侧，前日打破个琉璃杯子我也让茑萝替我寻了个一般无二的来……”
他却像没听到我的言语，温和地望着我，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水色一荡而过，“在我殿里住这么些时日，可是住习惯了？”
我以为他是口头客气，点头，“习惯，习惯。”
他眯眼一笑，“若是习惯，今后就住这边吧，那桃林院子不用你守。”
我一顿，不晓得他这是何意，讪讪道：“在竹屋里住久了，习惯了桃花香，闻着才睡得踏实。”
他挑眉，桃花香么？
手一挥，院子里瞬间开满桃花，粉色桃瓣顺着风从窗口飘落在床榻，他拈起一片凑到我鼻下，笑道：“可踏实了？”
我有些看不懂他。
“踏实，踏实。”
他笑了笑，“踏实了就在此处住下，正好外间有些大，明日让酥奉理一理，劈出个厢房，你便住外间吧。”
酥奉是华阳殿的一等仙侍，与凡界的管家无甚差别，非要说那里不同，不过一个是仙一个是人罢了。
一拍定案，我的意见果真不重要么？
我纠结，“可是……”
没等我可是完便被打断，“前些时日外头传言我将你当做打扫桃林园子的小婢，你若回桃林，岂不是正应了那些不雅的传闻？”
我不甚在意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既没做那等下作之事，传闻便当不得真，你也无需放在心上。”
他冷冷道：“你倒大度，可我却记恨上了。”
我一愣，微垂下眼帘，左右吃亏的是我，你这般上心，可知我会多想？
见我呆愣着，他放缓语气，“这一月我照顾你也算尽心尽力，如今你养好了就想拍拍手走了么？”
我就说熬药什么的都是胡扯，明明就是端了仙婢煮的在我面前刷恩情，现下不就是来求回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