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晟知道自己的实力逊孙廷豪许多。孙廷豪有六百匹骑兵,一千四百步兵;自己却只有一千步兵。虽说马匹大都是当地品种,但是经过孙廷豪的训练,却也是威风凛凛。要是拼步兵,李常晟深信自己只要出五百兵,就能打光孙廷豪的那一千四百的步兵;可是想起那六百手托马刀的骑兵时候,心中却不由得打怵。于是他做梦都想拥有几挺轻机枪,而他费尽心思搞到六挺轻机枪的时候,上天却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玩笑,给了他一个哭笑不得的结果。
当年,山东督军田中玉因清剿抱犊崮孙美瑶不力而被免职,孙美瑶紧跟着被招安到了枣庄,刚出道的刘黑七趁机占据抱犊崮;不久孙美瑶被谋杀,其部下刘长庭趁机逃得生天,召集旧部,凭借地形熟悉,武器相对精良,一举打散了刘黑七,重回抱犊崮占山为王。刘黑七被刘长庭追杀,山穷水尽之时,恰好遇到李常晟相助,由此逃得一命。
后来刘黑七坐大,拥兵上万。李常晟便托人捎信想找他买几挺机枪,刘黑七一口答应了,说要先下五千大洋本钱,交枪时时候连本带枪一并归还李常晟,以报当年搭救之恩,并安排要如此如此做。
三天后的清晨,李常晟带着一百名精兵埋伏在刘黑七安排的地方,看了一出让他瞠目结舌的闹剧。
原来,当时驻扎在临沂城的是张宗昌手下的雷团。雷团辖下有一机枪班,和刘黑七约定于此日做买卖。此机枪班奉命进山剿匪,刘黑七事先在阵地上放置大量银元,上面覆盖着帽子。机枪班一个冲锋,刘黑七佯装不支撤退。机枪班便冲到刘黑七的阵地上取走银元,把随身携带的整箱弹药放在帽子下。然后刘黑七估摸着差不多了,便佯装反击,机枪班佯装不支,便撤退了。因为怕误伤,又做了好几次买卖,大家都有一定的信任感,便暗中协议把战斗中的子弹头全部换成黄泥做的,防止不必要的伤害。
当这支满载而归的泥弹机枪班走到李常晟的埋伏圈,李常晟果决的消灭了他们,拿走了他们身边的武器和弹药,银元恰好够了刘黑七的要价。张宗昌得知后大怒,认定是刘黑七捣鬼。而李常晟也痛苦的发现,自己这次打劫得到的全部子弹都是泥土做的子弹头,这事情早晚要传出去,到时候张宗昌派兵打来,可是万万抵挡不住;即使张宗昌不打来,自己有枪没弹,还不是要高价买刘黑七的,心中不由大骂黑七奸猾。不过后来北伐军到达山东,直系军阀大败,张宗昌败走,李常晟心中也如释重负,暗暗松了一口气。不久刘黑七被杨虎城两日内消灭的干干净净,买子弹的事情也就搁置了起来。正逢孙廷豪带人来拜山,他便想到了那几挺机枪,摆下了泥弹机枪阵,暂时困住了孙廷豪的骑兵。
李常晟一直想结交孙廷豪,却又不想弱了自己的名头。当孙廷豪被机枪阵困住的时候,李常晟带五百人马就埋伏在他的身后的山上。孙廷豪派出的求援的人半路就被李常晟擒住,而李常晟则带人马迅速隐藏在角指山附近,他借机混进角指山,向孙廷龙夸大孙廷豪的险境,孙廷龙担心哥哥安危,亲率一千人马出去增援。李常晟佯装长途奔波体力不支,便留在了山上,很快的摸清了角指山的地形和布防情况。天快黑的时候,寨兵们正在山洞外吃饭,李常晟制服哨兵,拉开寨门,所带五百精兵冲进神仙洞,边向天开枪边喊:“缴枪不杀,反抗格杀”!守山的四百寨兵很快尽数束手被擒,李常晟把他们全绑在柱子上和大树上。李常晟找到军火库的位置,进去查看了一番,有一门山炮和几发炮弹吸引了他的眼光,在神仙洞饱餐一顿后,他又带着五百精兵悄无声息的离开,临行前,留下书信一封,言:“孙大当家阁下,吾等平日敬仰孙大当家大义,今日奉送六挺机枪以答谢前日赐枪厚礼,承蒙厚爱又赐山炮一门,炮弹三发,佳肴无数,实在是不胜感激。今日见你没伤我兄弟,便知大当家乃是深明大义之人,当今世道混乱,恶人横行,百姓遭殃,我愿与你结为生死弟兄,共同匡扶正义,保卫家园,三日后吾当再来拜山,磨盘山李常晟。”书罢,贴在门上,率部众离去。路上虽遭遇孙廷豪回山队伍,都凭借夜色的掩护避开了。天快亮了的时候,正好遭遇孙廷龙的第三支回撤队伍,双方都不想打,放了几枪便各自离去。
孙廷豪回到角指山,不由大吃一惊。仔细查看,见只轻伤了几个守军,家眷财产未动一下,才放下心来。等听人念完李常晟的亲笔信,派人赶紧去军火库查看,果然少了一门山炮和三发炮弹,心中不由慨叹,这读书人就是心眼多,不过这个人也是个义气之人,虽然平时有意结交,不过这种交友方式未免太有些出乎意料了,且看三日后,李常晟怎么来。
三日后,角指山下,一人一骑立于门外,只见白衣胜雪,红马似火,双枪斜插腰间。
须臾,寨门缓缓升起,从里面冲出一队人马,为首者一身青衣,胯下乌骓马,腰里也是斜插双枪。英雄见面,豪气干云,二人礼毕,打马直奔山神洞。
山神洞中,一片欢声笑语,李常晟和孙廷豪义结金兰,一序年谱,李常晟长孙廷豪半年,孙廷豪便称呼李常晟大哥,全山上下,大摆酒宴。
二人都是海量,喝的甚是痛快。席间,架不住大家伙请求,两位老大各显神通更是平添的不少酒兴。只见你一脚踢断木桩,我一握掰下桌角;你一枪打下俩鸟,我双枪把一根铁丝打成三截;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愈加佩服对方。
席间,孙廷豪说:“大哥,你也收到蝎子山王麻子传的江湖贴了吧,没听说他和于大鼻子有多深的交情,这小子这次邀请咱们城南十一山的去给于大鼻子报仇,肯定有别的阴谋。”李常晟沉吟片刻,说:“我也是昨日刚刚接到的,要我出兵五百,约定于今晚丑时三刻袭击虎头山给同道于大鼻子报仇。虎头山是我们进出临沂城的必经之地,于大鼻子多年经营,这小子肯定是眼红虎头山这块肥肉了。只是这虎头山离你我最近,他是对我们有所忌惮。”孙廷豪大笑:“王麻子真不是东西,城南十二山已有八山服他,就你、我和于大鼻子不听他的。这回于大鼻子糊里糊涂的让一个民团给灭了,他又想借众人之力,再得一山,大哥可知道这民团的来历?”李常晟哈哈大笑:“这民团的来历,大哥我最清楚。”于是便讲了当初穆刚救助他和马营长的经过,一直说到打下虎头山,组建了六百多人的队伍。只听得孙廷豪目瞪口呆,非要会会这穆刚。孙廷豪知道李常晟来之前早把出兵的事情安排妥当,便交代孙廷龙带五百步兵,跟在王麻子的队伍后面,防止王麻子暗算,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回山固守。
席罢,二人马踏斜阳,直奔虎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