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的地方,我不曾到过,实话说有点远。我们这座小城,几乎没有公交车,你要到的地方,可以打蹬士或者的士。
蹬士师傅把我们拉到一条古老的巷子,古老得我有些心里害怕。这里的房子,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式和老旧,後来这里成了这座城市的文化遗产,被保护了起来。他们都很矮,只有一层,全部几乎全部都是用石头砌成的,每一栋房子都是一个石头大门,走进去有一个小院子,也全部是石头做的,露天小院的四周都是一个一个的房间,而小院的中间有一块凹下去的矩形方块,像是扩大半版的洗衣池,又像是缩小版的水塘。我们在一户门前停下,走下蹬士现在石头大门前的那刻,我有点惴惴不安。但想想反正是雅芷带我来的,应该不会有什麽。所以就带着好大一箩筐的问号和好多的好奇跟在雅芷後面,朝大门走去。
你怎麽不问我这是哪?
反正你每次都去稀奇古怪的地方,到了自然就知道,每次都问,我都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哈哈,不过今天你答应我,在这里不要太反常,好不好?
怎麽,难不成这里是鬼屋?看这些房子,这些石头都看不出雕琢的痕迹了,也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了。
这你就别管,走吧,有人在等我们吃饭呢。
往里走来到庭院,视野还是蛮亮堂的,可是再往里走,就越来越暗了,因为天气还早,屋里还没有开灯,我在努力让自己的眼睛尽快适应周围的亮度,好尽快看清周边环境。再往里一点点,更暗了,但明显感觉到我厚厚的外套里面越来越闷,情不自禁的有想要脱掉的冲动。最终看清了,这个房间很大,却只放着一张餐桌,看来这不是餐厅而是谁的家。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几道热气腾腾的菜,菜的温热带起的水分与冬天冰冷的空气碰撞在了一起,开出了一朵一朵的水蒸气花。分子在空气里迅速地扩散,钻进了我的鼻腔,又是我爱的味道。就算我还没有看清桌上放的是什麽菜,透过它们我已经知道了,有剁椒鱼,有西红柿鸡蛋,还有很特别的一般没人会在小炒点或餐厅找得到的傩菜捣辣椒。我的妈妈呀,谁这麽懂我,知道我爱吃这个,这菜做起来有多麻烦,一般人都懒得捣鼓这东西。
闻着这幸福的味道,我的肚子就开始叫了,此刻我好想立马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先吃两口为快。可是这是别人家,而且还是第一次来,理智告诉我,冷静冷静。这时,从旁边房间走出一个人影来,估计那就是厨房。在我看清他之前,身影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们来了?来,坐吧,我快做好了。
顿时,我明显感觉到心脏停拍了好几下。是他,怎麽会是他?
然後映在眼前高大身影清晰了,祝臻,我几乎每天每夜思念的男人,在我身边迷失了三个月後,在这个宽大昏暗的石头屋子里,淡定而从容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有股想逃的冲动,可是被雅芷的火眼金睛抓住了,她拽过我的时候,把我拉到桌前按在椅子上。
我好像生病了,全身没力气,唯独心脏的位置,感觉像被烧开了的水,翻滚的沸腾着。巧,你怎麽了?跟虚竹打个招呼啊,你们可是老同学了。雅芷推了推我,示意我客套。虚竹,我把你的巧哥带来了,诺!实话说,我怎麽就没注意到雅芷对他说的是"你的巧哥"。
巧哥,你来了,好久不见!
恩恩。
他放下手里的辣椒炒肉,又转身走向厨房,背着我们对我们说,再等我一下,我去拿汤。过了一会儿,他端来一大盆的花蛤豆腐汤。四菜一汤,环顾四周,貌似除了我们,没了其他客人,也没见他的家人,三个人要这麽多菜?
实话说,原本我就话不多,这下好了,我彻底成哑巴了,感觉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帮我打好汤,碗里好多好多的花蛤,我就看着他一勺一勺的舀,痴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能这麽快亲近到在同一张桌上吃饭他还帮我打汤。信息量太大,脑子不够用处理不过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接下来,我们说了什麽,雅芷说了什麽,我都不知道,脑子早就塞满了,接收不了後面的信息,犹如杯子里倒满的水,再接着倒只是浪费,全部溢出来了。
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就好像龙卷风,把我卷得摸不清方向和情况。傻愣愣的看着映在桔黄灯下俊朗的他,我的世界就停了。他,瘦了,黑了,所以退了奶油白的他,显得更迷人帅气了。曾经我以为,我们都是上帝遗弃的孩子,都没有勇气对爱的人说爱,也曾经以为,我们只能永远这样,在身边陌生着,直到有一天离开,然後淡忘,然後消散记忆。但现在,我们却坐在一起吃饭,而且还是他亲手做的,还为我装汤夹菜。我肯定是想念得疯了,做梦都做得这麽细致香甜唯美和幸福。是梦吗?还是是现实。如果是梦,我希望永远不要醒来,就这样一直梦下去。
後面怎麽回的家,我已经没有记忆了,整个人感觉回到了初中毕业拿成绩的前一个晚上,宿醉。
我们没有喝酒,我却醉了。
我们没有倾吐牵肠挂肚,我却释然了。
我们分别时没有说再见,我却掉眼泪了。
过去的思念那麽长,如今让我怎麽收回;过去的陌生那麽多,如今让我怎麽熟络;过去的失望那麽多,如今让我用什麽来装。祝臻,你告诉我,你一直那麽遥远,如今让我拿什麽姿态待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