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凤二年十一月，唐高宗任命刘仁轨镇守眺河军，全面负责对吐蕃的军事工作。唐朝与吐蕃关系急剧恶化，战争一触即发。
纪王府上书房。
“爷。”慕言敲了敲门。
李慎眉眼一挑，忙问道：“进来。怎么样了？”
慕言关好门，神色有些黯淡，答道：“已经两日，长安城内找遍了，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李慎执笔的手一滞，垂下眼眸，半晌才道：“继续找，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派人往长安城外寻找，一定要找到她！”
“是。”
李慎想了想，又道：“山东一带的人手先全部撤回，只留公孙先生。一半协助去找狄仁杰，一半留在长安城内待命。”
“那山东世家那边？”
“先放着吧，与吐蕃怕是要开战了，世家在这个节骨眼上只会明哲保身。皇兄为何选择在此时出击，本王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爷这么一说，慕言也觉得蹊跷了。论钦陵占据安西四镇，切断唐朝到西北一线以至中亚的交通算起来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后论钦陵大败薛仁贵，控制青海西部，圣上也没有筹备反击，为何却又在这个时候……”慕言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惊，赶忙应道：“慕言立刻去办！”
李慎搁下手中的笔，望着被污了一团墨迹的纸张，微微有些发怔。第一次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要多离谱就有多离谱。
林嘉南，你究竟去了哪里。
***
纪王府上后院。
四娘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慕封摇了摇头。
“这……这可怎么办啊！大人已经消失两日了，再这么拖下去，大人恐怕……”四娘眼眶泛红，这两日她夜不能寝，每日除了焦虑不安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急得嘴角长了几个暗疮。她拉着慕封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纪王那边，纪王那边可是真的在用心找了？”
慕封皱着眉头，道：“你这问的是什么话！我看爷这两日也没有好好休息，眼里泛着血丝。长安城内所有人手都派出去寻找大人了，怎么能说是没有用心在找！”
四娘收回手，不安地揉捏着衣袖，声音里带着哭腔道：“那为什么还是找不到？大人，会不会已经……”
“不要慌，慌有什么用！”慕封带着些埋怨：“当初就应该好好问一下凝……”猛地想起凝冬一个胳膊被废、神智恍惚的模样，又长长地吁了口气。
他与慕言比凝冬晚到纪王府一年，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看着自小玩大的伙伴被爷亲自卸了一个胳膊，说不心痛那是假的。
四娘抹了抹眼角，囔囔道“元芳在就好了……”
慕封一愣，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我，我送明夏出长安城的时候，好像是看见李元芳了。”
四娘眼眸一亮，急忙问道：“你有没有跟他说大人的事？”
“他跑得快，像是在追着一位小娘子，我又有事在身，没有跟过去。”
“小，娘子？”
“我没瞧得仔细，可是那身形，是一位娘子没错。”慕封说完与四娘对视一眼，两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
少府监府上。
若天顺着窗户翻进张历夫书房，他刚落地，便呆呆地望着跪在一旁烧茶水的小娘子。
石头呢？为什么不是石头沏茶？说来少府监府上从来都是一位女婢也没有，那时他还在心里嘲笑张历夫怪异，可眼前这位又是怎么一回事？
等等，这不是他从狄府上带回来的女婢？好像叫什么花来着……
张历夫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怎么了？”
“哦”若天回过神，道：“纪王府的人在四处搜寻狄仁杰，虽然是暗地里找，可是派出了不少人，阵势……”
“哎呀”烧茶水的小娘子一惊，手指碰上了滚烫的陶壶，下意识地把指尖塞进嘴里。
张历夫扭过头问道：“怎么样了，有没有烫伤？”
小娘子摇了摇头，瑟瑟地问道：“少爷他……少爷他怎么样了？”
张历夫起身，走到小娘子身边握住她的手指，轻柔地吹了吹，道：“还是去上点药吧，万一留疤了可就不好。”
小娘子腼腆地垂下头，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低声道：“悦华这就去。”
待悦华出了房门，张历夫又恢复一脸冷漠，问道：“刘仁轨已经出了长安城？”
若天再一次从震惊中回过神，应道：“是，已经出了长安城。”
张历夫哼声道：“那就好，碍眼的人走了，我们可以动手了。去跟你主子知会一声。”
“是。”若天从窗户一跃而出，被天上太阳晃了一下心神。比起夜魅，他果然还是太年轻，也难怪主子唤他出来锻炼锻炼。不就是一位女婢，不就是张历夫难得温柔的表情，居然把他吓得不轻。
“咚咚咚”悦华敲了敲门，轻声道：“阿郎。”
“进来吧。”
悦华进屋恭敬地行了个礼，回到泥炉旁继续沏茶。
过了许久，张历夫开口道：“狄仁杰，是个怎么样的人？”
悦华想了想，愉快地打开话匣子：“少爷心地善良，对我们下人一直都挺好的。就是阿南姐姐来之前，少爷很安静，也不常见他笑，总是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自从阿南姐姐来了，少爷就常常笑，性格也开朗了许多。”
张历夫沉默片刻，又问道：“你说的阿南，是狄仁杰身边的女婢？”
“嗯嗯，正是。”悦华将沏好的茶水端给张历夫，又道：“阿南姐姐是少爷从路边救回来的，起初老爷还要赶阿南姐姐走，都是少爷出面，才将阿南姐姐留了下来。”
“你说狄仁杰要把她留下来？”
“是啊。说起来，悦华觉得少爷挺喜欢阿南姐姐的，悦华有几次看见少爷望着阿南姐姐的脸偷偷地笑呢。”
张历夫眯起眼认真地回想了一遍，他对狄仁杰身边这位女婢没有太大的印象，记忆中是有双难得安静沉敛的眸子。
狄仁杰居然喜欢这种样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