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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莨菪山顶，本来正聆听师父教诲的封之突然大声反驳，把一旁快站着睡着的封迹都吓了一跳清醒过来。倒是师父脸色还是平淡如常，连低垂的眼也没抬似的问，“之儿，你有什么异议？”
“嘛，共患难之后渐生情愫的戏码，咱家小师弟舍不得人家小顾寅嘛~”封迹打了个哈欠带着三分玩笑解释道。
“师父，恕我直言，顾寅什么都不懂，在这里学习，不消说三年，就是五年也未必出得了师——”
“诶诶我说小师弟啊，小顾寅可没你说的那么废啊。捉火凤那次可是人家帮了你吧，那冰之力，啧，简直了——”
“师兄！”封之突然恨了他一眼，封迹眼珠子溜溜转了转，吹了声口哨闭嘴了。封之便复又正经起来，拱手请求，“师父，我需要顾寅，顾寅跟着我，我来教他吧。”
“你教他，就会快些么？之儿，火凤是捉到了，可你要学的东西，远远不止这些啊……”白眉道长封不老语重心长地说。封之回答，“他可以耳濡目染。”
“哦，耳濡目染，好词。小顾寅这么聪明，估计你再演几次法术给他看他就悉数会了。”一个人说得开心，见又沉默下来，封迹耸耸肩，又当自己是雕塑地站好了。
封不老听闻捋了捋胡子，良久，笑了。
“你可以去问问他，之儿。对了，你有决断力了，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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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好意，我想不必了。”面对诧异的封眉，顾寅的口气平淡而坚定，“我自觉没有在你们面前骄傲的资本。但封之要我帮忙估计也不会让我闲着。我这会儿到你们这大门派也没什么容身地。算了吧，我不喜欢人多。”
“顾寅！”正正经说着呢，封之和封迹突然出现，貌似听到刚才他的话了，封之一张脸满满写着好开心好开心，由于太开心了冲过来就抱住他不停说“顾寅你太懂了放心吧我会教你的你绝对不会是累赘的太好了”。顾寅不由得艰难地推开他侧过脸去看了一眼封迹，眼神里的意思大概是“你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让这家伙变得那么诡异。”而封迹表示“我只笑笑不说话。”
“噗，封之小师弟，好久不见，没想到啊~”终于回过神的封眉忍不住笑出了声，最后一个音拖得意味深长，“嘛，虽然是可爱的男孩子。”
“咳咳，封眉师妹啊，告诉你多少次了，对于显而易见的事实，我们就不要多话，那样一点意思也没有。”封迹以小孩子脸摆出了高深莫测的面相。
“嗯，知道了，师兄。”封眉默默靠过去几步，和他摆出了一样的严肃脸。
顾寅看到他们的目光不由得一阵恶寒，慌忙把封之弄开扯平了衣服的皱褶，顺便不怎么友好的口气说，“和你师父谈得怎么样了？”
“嗯，既然你也同意，那就没什么关系了，我们在这儿再休养几天，等我收拾好东西，你养好内伤我们就下山。封迹师兄有个准备新开的店面儿在郊区，我们去那里开始吧。”被推开的封之很有自知之明地避开尴尬一本正经。被拖进事件的封迹非常愉快而顺理成章地插进了话题，“诶，师弟，既然你都提到了师兄对你的大力支持，是不是该表示一下感谢？”
“说的也是，师兄你这次想要什么火属性的东西来我房里随便拿吧。”封之答得顺嘴儿，封迹不怀好意地盯上了顾寅。顾寅挑了挑眉，无所谓的说，“我现在没别的东西，你想要什么就先记下来吧，我欠你一次。”
“小顾寅真是干脆，这样吧，师兄我受点儿委屈，别的什么也不说了，小顾寅来给师兄抱一个就成！”然后封迹就无视顾寅一脸的嫌弃很自觉地凑了过去。然后顾寅就很自觉地把矮了他半截的封迹给抱了起来。
“真是和谐的一家三口。”封眉捂嘴轻笑，得到了顾寅的一个白眼，便毫不慌忙地改了口，“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去吃晚饭吧。封之师弟要吃吗可能没准备你的份哦~”
“啊？”封之有点跟不上这个把封迹当完全学习榜样的师姐，而师姐回头朝他吐了吐舌头，“你不是在辟谷吗？好啦骗你的你们都跟上我吧。”
好吧，有点吵吵闹闹的，但似乎也不赖。封之觉得有那么个瞬间他看见未来的模样：身边还有着冷脸但温柔热心的顾寅，师兄师姐都有点坏嘴儿的爱碎碎念可是很能帮得上忙，没准儿那个时候他才是真正能独当一面，和顾寅再收弟子开着捉妖兽的生意，就算不如师兄好歹也能闲适地过下去。
他这么想着，突然顺势握住了身旁的顾寅的手腕，顾寅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余光瞟过去询问着他要干什么，封之只是笑了笑。这笑莫名地让顾寅抖了一下，正当他准备问封之是不是吃错了药时封之又把手放开了。顾寅就这样满脸疑惑地握着自己刚才被抓的手腕跟着他走近饭堂。
晚饭清淡但也不算难吃，对食物没有过多执念的顾寅也算吃饱了。晚饭过后封迹跟着封之去拿东西，封眉边喊有事要请教封迹边追了上去。哦，她抽空问了一句顾寅还记不记得回房间的路，顾寅让她别担心自己回去了。一个人坐在陌生的房间里是件很让人不安的事情，实际上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是顾寅早就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的事。反正他也过过来了不是么？可是今天不一样，或许是和封之去冒险的那数个月一直都呆在一起产生了依赖性？可恶，要是再加上这种脆弱，不就更累赘了么？不过想想，他之后的人生好像也要跟封之栓在一起了，听上去依赖也没什么……啧，该死的，他在乱想些什么啊！顾寅想得越发烦躁可是兜里什么都没有，烟也没有手机也没有，这种山上更不可能有电视什么的。烦躁得不到消遣让他发着无名火，最后他气急了把鞋一脱和衣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笼住头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
“咚咚！”突然响起了不算急切的敲门声，接着是封之的询问，“顾寅，你睡了吗？”
“没有。”被自己捂得满脸通红的顾寅从被子里钻出来对着门喊，“有什么事进来说。”
“打扰了，”封之抱着一摞东西进来，把门关好以后看见把被子掀在一边的顾寅红彤彤的脸，立马急了，“怎么了顾寅，你发烧了？”
“没有，”大概觉得刚才自己的行为有点丢人，顾寅的口气恶狠狠。他瞥了封之一眼，注意到了他拿进来的那摞东西，便问了句那是什么。提到那摞东西封之有点恍然过来，一边把东西摊到顾寅面前一边说，“都是我给你带的。你看，这个书是些法宝图鉴，这个书是些封门根源的讲解。这个灵露丸是给你养身子的，每天睡之前吃一粒。哦，还有这个风火丹，和灵露丸一起吃一粒，把上次寒气对你身体的侵袭清干净一点，吃个三天就好，吃多了会和你属性相冲。然后下个周我们就可以下山了，封迹师兄都会安排好的你不用担心。”
封之的解释一如既往的清楚明晰，那种确实是纯粹的关心让顾寅乖乖听着。解释完后他问顾寅有没有别的事了，顾寅摇摇头，他就欠身祝他好梦，继而离去了。顾寅听他走了一会儿，从两个药瓶中各取出一粒来照封之说的吃下，又随便捡了册书窝在被子里读起来，读着读着，便就睡着了。
这夜顾寅睡得很好很沉，房里的蜡烛燃了一晚。
三天后封眉给顾寅检查了遍身体，说他已经彻彻底底康复了。封之闻言十分欣慰，一切都准备就绪，他打算带着顾寅拜别他们下山去了。封迹给封之留了个符，让他到了以后把符燃尽，自会有人来接他们，然后就忙着自己的任务先走一步。封眉柔柔笑着跟他们道别，嘱咐着一路两个人多多照应，有事儿找她就行。封之自然愉快答应，顾寅也乖乖点了头表示记住。自此，两个人的历练就要真正开始了。
封之带着顾寅乘小鹙而去，离去时他回头遥望莨菪山，似乎，看见封不老在朝他们微笑。
“保重，师父。”他轻声说，他身后的顾寅顺他的视线望了一眼，抱着他的腰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