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寒风凛冽,将大地仅剩的一丝温暖也带走,留下的只是苍凉和萧索。雪花铺地,封住的不仅仅是山林、道路,更包括原本波涛如怒的黄河。
黄河之水了无生机,宛若世间百姓一般,原本强大的力量不知如何运用,只得任人摆布,流血丧命换来的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一茬又一茬的雄主莅临天下,原本的豪言壮志最终都化为了乌有,仅剩的是不变的残酷镇压,将拥立其上位的百姓们困于一地,仿佛那黄河之水凝结一般,再无任何自由可言。
黄河冰床的岸边,除了冰雪呼啸之外,能发出声响的仅剩下了一座破旧的军营。
军营里一名年老的军官正在训斥一队新卒。
“你们都已经入伍半年了,看看你们那熊样,砸破冰床弄几条鱼来熬汤都做不到,你们自己说,国家养你们何用?”老军官语气中充满了颓丧感,让人觉得他不是军人,而是一块腐朽了的木头,随时都会因为营养不良而倒下似的。
其实,也难怪新卒们破不开冰床,换谁用木棒加石头去妄图凿穿那厚厚的冰层,也只是做梦罢了。老军官自然知道实情,可是如果不借机发发火,去去心里的烦躁,保不齐哪天自己就要郁闷而死了。
“老头,你又闲得无聊拿他们出气了啊?呵呵,快来,我刚钓到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你要不吃的话,我可就包圆了啊。”营门处,一个同样是新兵打扮的英俊小伙快步走来,手里提着两条大鱼,手臂上鼓起的肌肉透过军服赫然可见,即便是营里最强的战士见了,也得自惭形秽。
“哈,路岩,还是你小子靠谱。”老军官喜笑颜开地冲过去,一把搂住小伙子宽阔厚实的肩膀,赞道:“像你这么厉害的年轻人我之前只见过一个,那还是在边塞的时候,他自称吕布,嘿,后来好像为了当官认了丁原当干儿子。”轻蔑地大笑两声,“倒是你这家伙,年纪轻轻的怎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整天跟我这老头子似的混吃混喝混日子,难道你想一辈子这样?”
路岩心中闪过一丝落寞,耸肩笑道:“难道不行吗?我就喜欢这种简单平静的日子。”
老军官布置好火炉,将两条鱼熟练地摆弄一番,丢在锅里不再理会,扭头对路岩道:“听说最近出了一个太平道,领头的家伙自称大贤良师,整天装神弄鬼地四处传教,照我看啊,嘿,咱们这平静的日子过不久喽。”
“太平道?”路岩面色一凝,知道老军官的推测不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黄巾起义就要爆发了。
老军官见路岩脸上那懒洋洋的微笑终于消失了,嘿嘿一笑,面露嘲讽之色,道:“怎样,怕了?看不出来,你这么个大块头,居然会怕打仗。”
“我怕打仗?”路岩自嘲般笑了笑,回忆起自己过去曾经打过的数百场大大小小的战斗,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感,胸腹中泛起了恶心,忍不住几乎要吐了出来。
“小伙子,看来你这辈子也就当个小兵子了,运气好能混到退伍,回家娶个漂亮的婆娘暖被窝,运气不好直接把小命送在战场上。哎,可惜啊,可惜。”老军官拍了拍路岩结实的后背,觉得如此一员猛将的料子,却如此畏惧战斗,真是浪费啊。
路岩不愿多做解释,甩下句“那鱼汤帮我留一份”,大步走出军营,爬上不远处的一座土坡,瞭望冰封的黄河,心中那份同样冰封的记忆却慢慢开始打开。
“特种兵是军中的精英,特种兵王则是精英中的精英,是一名军人无上的荣誉。路岩,恭喜你成功取得特种兵王的称号,以后队里的新人就交给你训练了。”新老兵王交接地如此简单,路岩几乎还没有什么准备,就成为了特种兵大队的最强者。
回忆起随后的数十场秘密行动,看着手下战友陆续牺牲在战场上,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不带感情地将任务完成,然后返回,招收新兵,重新带上战场……
如此循环往复,开始时的兴奋慢慢磨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战斗和厮杀的厌恶感,随着厌恶感的愈演愈烈,自己终于在一次激烈的战斗中,为了救下麾下的战友,挺身而出陷入敌人的包围圈。
记忆停留在此处,因为从那时起,路岩就穿越到了这个地方,成为了一名刚入伍的新兵。
“哎,还是当个普通人好,起码不用担负太多使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整天混吃等死也没人过问。”路岩迎着凌冽的寒风伸了个懒腰,一把扯下军服,露出健美的上身,好像周围的冰雪根本不存在一般,就地躺下,仰望苍穹,欣赏那慢慢飘落的白雪。
“如果有可能,就让我一辈子呆在这里,永远也不离开吧。”
看来他并不知道,命运之神的安排,可不是人类可以抵抗的,即便是特种兵王出身的路岩也不行。
三天后,消息传来,太平道教主张角在冀州发动起义,号称黄巾起义。上百万教众头裹黄巾,烧杀抢掠,并以冀州为根据地,席卷整个黄河以北。
“路岩,黄巾贼的先锋马上就要打到黄河边上了,咱们得打起精神来,守住这个渡口。你到时候可要小心点,别轻易丢了小命。”老军官首次郑重其事起来,看来他的确是一名合格的将领,即便看起来腐朽,但其实不然。
路岩面露一丝厌恶之色,随即用淡淡的微笑掩盖过去,满不在乎道:“放心吧,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保住小命活下去。只要我不想死,谁也要不了我的性命。真惹急了我,直接杀到太平道老巢里,生擒张角,一根根拔光他的头发!嘿,如果他那时候还有头发的话。”
老军官哈哈大笑,不以为然地称赞两句“勇气可嘉”,转身离开,自去派人准备工事,抵抗即将前来的黄巾贼寇。
“喂,难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路岩被老军官的笑声刺激到,胸中本就不安分的热血澎湃起来,大声喊道:“你看着,等黄巾贼寇来了,我一定要你知道我路岩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