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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Chapter15 最后的早晨

是军训的最后一天了啊,下午就要离别了。

早晨一睁开眼睛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这个。我不愿起床,一翻身面对墙壁,一滴泪流在了枕头上,身边的人们在讨论明天一早就能回家时的满心欢喜洋溢在宿舍楼的每一个角落,似乎往日里被军旅生活冻结的空气今天终于融化开解,一切都是其乐融融的景象了。我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满心里想的都是他而已。

康月洗漱完从水房回来,看见我还一动不动躺在床铺上,忍不住过来叫我,“醒了吗?”

我翻身看她,点点头,“今天不想出去训练……”

“中暑还没好吗?那好吧……我给你和教官请假。”

康月收拾好自己准备出去上早操的时候,问我早餐要不要她给我带个鸡蛋回来,我摇摇头说不用,她说,“最后一天了哎,教官汇报的台词我都会说了……”然后她把声音放低沉,学着教官的声音,“报告长官,四班早操队伍集合完毕,应到56人,实到55人,一人病假。请指示!”

我苦笑着催她快下去吧,应该已经站队了。她走了以后,世界又安静了下来,我再度把被子蒙在脸上,脑海中响起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

“报告长官,四班早操队伍集合完毕,应到70人,实到68人,两人病假。请指示!”

“报告长官,四班早操队伍集合完毕,应到68人,实到64人,四人病假。请指示!”

“报告长官,四班早操队伍集合完毕,应到64人,实到63人,一人病假。请指示!”

……

“报告长官,四班早操队伍集合完毕,应到57人,实到56人,一人病假。请指示!”

渐渐地,人越来越少,不止我们班是这样,其他班更有甚者最后竟然只剩下一半的人参加了会操仪式。每天都有人离开,因为娇生惯养受不了军训的艰苦,对教官、对班级荣誉都没有丝毫留恋的人都匆匆离去。我曾经生病难受得要死,那时候别人劝我回家时我说,“我不回,死也不回。”

因为,这里有我留恋的人,我不舍得走。十天的时间,我总要一直看着他过才行。可是今天,离开的人竟然是我,那个“一人病假”竟是我,竟然是曾发誓“死也不回”的我,一个暗下决心要一直关注他支持他的我。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坚毅的背影向大队长用深沉而有力的声音汇报集合情况,早操集合这最庄严的景象将会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感受到了,我怎么能错过这最珍贵的最后一次!

几乎是跳下床去的,梯子成了摆设,跳得过猛脚跟觉得震得疼,我也不管那么多。换了鞋我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色彩鲜艳的蓝色睡衣小短裤和一件白色宽大的半袖就奔向楼梯,期间我随便重新扎了一下辫子,脸也没洗牙也没刷就奔下楼去。

楼下已经没有人了,都已经走向操场上,我能看见树影里风尘仆仆的脚步,但愿还没整合好早操队伍吧。我急躁地穿过别的班的队列,就去追前边我们班的队伍,他依旧在队首带队,背影亦是挺拔。

我跑过去,微微感觉肚子有点疼,但也没在意。我顶替了康月站着的我原来的排头的位置,康月纳闷,“你不是不来了吗?”我没回答她,只是看向教官,“对不起,教官,我……”

“迟到”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打断我说,“来了就好。”他的眼睛根本没再看我,直直的看向前方,眉心似皱不皱,目光似愁不愁,完全捉摸不透。

林薇在四路纵队变两路纵队的时候嘲笑我的装束,我也哈哈一笑而过,教官就在近处,我眼睛总是不自觉的朝他看过去,而他总是看向别处,自打我进了队伍,就没正眼看过我。我心灰:他是生气了吧,再为我昨天的那句“薄情寡义”生气,而我也的的确确是误会他了。

我虽然后悔但也无可奈何,心里总在安慰自己,人生过客来去匆匆,不必为一个过客伤心费神。可是我多么不甘心,就和他成为彼此的一个过客!

脑袋懵懵的,看着他去向大队长汇报,“报告长官,四班早操队伍集合完毕,应到57人,实到57人。请指示!”

“归队。”

“是!”敬礼,跑回,对我们下口令,“立正!”

应到57人,实到57人……最后一天,我没缺席。

800米,我跟着跑下来了,肚子却越来越疼。回到宿舍才发现,我生理周期到了!真是什么倒霉催的事都赶在一起,以前从不痛经的,也许因为最近洗漱都用凉水导致的。早餐没去吃,我一人下楼去打了热水上来洗漱,今天可不请假了!最后一天绝不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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