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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有苦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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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三更,人们都已在睡梦中与周公畅谈。就连天上的弯月也躲入了云儿中,进入了甜美的梦乡。那些星子们更是倦意十足,在漆黑如墨的天上,犯困般的忽暗忽明……

“呜呜呜……”

一个三十多岁长得极是标致的女子侧坐在桃木椅上,用绣有兰花的手帕抹着脸上未干的泪,时不时还发出细微的抽泣声。

在一边的床榻上有一位蜷缩着身子用一双大眼睛看着她的七八岁般大的女孩。

云兰看了一眼女孩,连忙掩饰般的用手帕胡乱地抹了下面。便起身走到床边,坐在床榻沿的一旁,用手轻轻抚摸茉裳的头,亲昵地问道:“茉裳,额娘又吵着你了吧?”叫茉裳的女孩摇了摇头,然后,又把头靠在云兰的胸前亲昵的来回蹭了几下,轻声问道:“又想起妹妹了吗?”

云兰似被点中了心事,一愣怔。许久,终是点了点头。她叹了口气,将茉裳抱进了被褥里,并帮她盖好。刮了下茉裳的鼻子,柔声道:“早些睡下吧,明儿个还要去给大福晋和你滢溪外甥女请安呢。”

茉裳轻轻嗯了一声,便沉沉睡去。

梦中还不忘幻想着妹妹长成什么样。在她看来妹妹一定是有一张全天下最美的面容,只微微一笑,便可倾国倾城。

她相信妹妹会来找他们的,一直相信着。

没错,只要她的右臂上有一个心形胎记,姓钱名妗穆的就是妹妹。

“妗穆,妗穆,你现在到底在哪……?”茉裳梦中仍不忘了呓语这话。

云兰本就悲伤的情绪,听了这话更是揪心的痛。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轻抚着茉裳的头,想到:茉裳这孩子一直以来都很懂事,从未惹出什么乱子。从门外抱来起就不知受了多少苦。我也是不争气,没权没势。好不容易生了个辉儿,又因造化弄人,才三岁就伤风,夭折了。

她竟然连至亲都守护不了,这还有什么出息啊……

云兰看着熟睡中仍带这甜甜的微笑的茉裳,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想着。又掰了下手指,轻声嘀咕道:“如今他们已离开七年了,不知道现在过得可还安好。都怪我固执,辜负了姐姐的托付……唉!”

云兰就这样唉声叹气了一个晚上,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枝头的鸟儿开始唱着晨起曲时。才实在耐不住倦意,趴在床榻边沉沉的睡去了。

也就刚不大一会儿,茉裳便醒了。见云兰就这样趴在床榻边睡着了,担心着了凉,也不敢去多打扰,便蹑手蹑脚下了床,光着个小脚丫跑到衣橱前,轻轻打开橱门,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条毯子,笨拙地走到云兰旁边,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这才开始梳妆打扮起自己来。

还不到一会功夫,茉裳就已打点好了自己。虽面上并未施什么粉黛,头上也只有些简单的装饰。但脸上的那点泛起的红润却是十分可爱的,嘴角上扬起的微笑更是有些美得让人陶醉。若是化了妆,那还了得。

茉裳走出房间,轻轻地拉上了门。

穿过小花园便可以到大福晋的寝殿内,所以茉裳并未走太多路。

茉裳到了寝殿内,先恭敬地给大福晋请了个安,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大福晋,额娘今个身子有些不适,不能前来请安,还请不要怪罪。”说完又用余光瞟了一眼大福晋,生怕说错话会被千刀万剐般。

不过也真是如此。大福晋在家中是除了茉裳的阿玛外,算是最有权威的一个。虽不懂朝堂之事,却把府内上上下下给打理的井井有条。但是却总对茉裳有偏见,所以茉裳学会了凡事都要察言观色。做什么事儿,说什么话都先看看再做。

大福晋听闻,睨了一眼茉裳,又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便摆手遣茉裳先下去了。

茉裳本想着又少不了挨一顿骂,可没想到今日竟会这么的顺利。

会不会是文轩哥哥回来了?大福晋高兴,就没有惩罚她呢?

茉裳忙轻轻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答案。

文轩哥哥还在战场呢,回来也不会这么快。

于是福了福身,算是安毕了。

刚一到门口的拐角处茉裳就长舒了一口气。不停地喘着粗气,以平复刚才的心情。要是刚才她不那么毕恭毕敬,估计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儿,茉裳不禁打了个哆嗦。

可若是要说这府中最难对付的,最让茉裳头痛,面对她又不敢吭声的却不是大福晋。而是滢溪。

滢溪是安亲王,也就是茉裳阿玛的外孙女,是茉裳的外甥女。虽说辈分小,但年龄却比茉裳大出了三岁。因为她的额娘在她出生时难产而亡,阿玛和别人结了婚,从小由她的外公放纵般的抚养长大。促使她从小性格就任性,高傲,刁蛮。

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也不知是何原因,滢溪总是处处刁难茉裳,对茉裳怎么看怎么不习惯,处处在她身上挑些刺,变着法儿的让茉裳无言以对。

茉裳也因知自己是长辈,也就处处让着。可滢溪确会错了意,认为是茉裳好欺负,就把她当成了丫鬟般使唤来,使唤去的。

茉裳走到滢溪的房门前,先在门外理了下衣服,才进去请安。

茉裳本想着早请完安早归家,可滢溪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呢?

滢溪用手捶着肩说道:“昨晚睡得一点也不舒服,我说你到底怎么铺的床啊?还不快过来帮我捶下这儿。”茉裳对这样的事,也早已习以为常,不多说什么话。

这个滢溪那儿天不找些个麻烦让茉裳忙的不可开交,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她这性子,若是茉裳反抗,谁抵得住啊。

茉裳走过去,站立在一侧给滢溪小心翼翼地捶了起来……刚捶不大一会儿,滢溪就开始挑起刺来:“你揉的这叫什么啊?跟蚊子力气似得。没吃饭啊你!”

茉裳扁了扁嘴,心道:“给你们请安,能有时间吃饭吗?”当然她也只是想想,不敢说出口。

要是说出口了,估计云兰更加可怜了。茉裳怎么可能让自己的额娘受苦呢?她再苦再累也没关系,只要她爱的人好好活着,就算死,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茉裳又稍用了些力气,可滢溪还是不满意。又接着大骂道:“那么使劲干嘛?就不过让你捶下背,你就不乐意了啊。你这小野种也太没礼貌了吧?”

茉裳有些委屈了,什么叫小野种啊。我的额娘是云兰,我的阿玛是安亲王。凭什么说我是小野种。你身娇肉贵,那侧福晋的孩子就不是人了吗?

滢溪见茉裳不语,以为她被说懵了。面上浮起了一丝得逞的笑意,两个漂亮的米酒窝深陷进去,样子十分好看。

她抬起手,然后指了指放在案几上的茶壶,道:“这茶已经凉了,你去重新沏一壶吧。就当为你刚才的言行举止赎罪。”说罢,忽地又想起什么,“要记住用温水,茶色必须是绿如宝石般晶亮的,还要用四川的峨嵋珠茶来泡制,听见了吗?”

“没有峨嵋珠茶了。”茉裳想了想道。

“我就要峨嵋珠茶,你要找不到,就去原产地找啊。”滢溪睨了一眼茉裳,嘴角上扬至一个好看的弧度道。

茉裳气急,很想破口大骂,却想到滢溪毕竟比自己小一辈,还是要让着。

于是,便用鼻子狠狠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心中默念着:我是长辈,要理解,要理解。

这么一想,茉裳的心情好了不少,只见她对滢溪微微一笑。应声允诺后,便抬着茶壶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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