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才刚刚开始,空气便开始发凉,这好像是上天的旨意,派下那一丝丝的凉气缠住了叶子,让叶子褪去了苍翠,孤立无援,像来往的行人一样虚弱冷酷。
在家中想获取温暖的人,甚至不愿意把头探向窗外,他们严严实实地把窗户关闭了,其乐融融地享受天伦之乐,他们已经不愿意接触到逐渐发凉的气息,以防在换季之时伤风感冒,病痛难耐。
但是人们还是感觉到了人情秋日的来临,霜冻夹杂着冷漠的气息翩翩而至,那越发寒冷的巨大气流已经降临于这个城市,宁雪。
这城市冷漠的气质,使其中每一种事物都变得苍老羸弱,孩子也感到感到严肃,收了童心之间应有默契;枝头干涩的花瓣飘散在路上,不团结了;地上的石头终归感觉到萧条气氛,它们也散成了粉末,入土为安。
这股风理所当然也吹进了从不闭门,欢迎生意与人情往来的刘家府宅,刘目作为宁雪市最大的房地厂商跟珠宝商,他白手起家,现在市里玲琅满目的房产,爱丽丝花园,锦绣大川,金目商宅….而他的儿子刘圣云所住的豪宅就是名动一时的罗曼花园。
刘目的儿媳江黛爱下个月就要正式进入他们家,但是为了保护最疼爱的儿子和儿媳,刘目尽力地封锁这个消息。
人们知道江黛爱是这个豪门媳妇的候选人之一,他们赞叹她的美貌,江黛爱这个女人精致窈窕,美艳绝伦,在外貌上绝对不输给任何一个女人,她的一双灵光熠熠的眼睛,像是有的精灵在里面飞舞。
他们认为,刘圣云这种手腕脆弱的富家子弟,寻花问柳才是他的归向,他会烂醉在这样美丽的女人怀里,他跟她结婚了,就算是美丽的外貌和灿烂的金钱交换了。人们无法想象她的野心勃勃,她选择在他们家里四分五争的时候进门来,是为了帮助刘圣云解开他跟父亲的矛盾,让圣云顺利地获得刘家的产业,而她自己也能分得一杯羹。
她坐在梳妆台前面,镜中看到美丽的容颜,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在镜子里又看看雕刻着百合图案的床头和壁柜,精致玲珑的飞鸟水晶吊灯,这些都是她安排巧办的,手边纯金的泥塑刀是在雕塑工艺店淘来的,她刻意让自己笑了笑,却不巧又看到了梳妆台上的钻石戒指,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依依稀稀地在镜中出现......
一周前,江黛爱在火车站等待来参加她婚礼的双亲。但是她只接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江黛爱的母亲,手里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多行李,除了一个松软的随身行囊,还捏着一个装着酿橄榄的蓝色纸袋,同样味道的酿橄榄,同样的蓝色包装纸带,那种橄榄是江黛爱最喜欢的,却也重重地锁着她的乡愁。
“母亲,怎么没见到父亲?他一个人在家谁照顾?”江黛爱接过母亲的纸袋和行囊后,略带焦急地询问道。
“黛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父亲他知道你过得很好,所以也没必要亲自跑一趟。”江母说话时摆出一副淡定从容的态度,好像江黛爱关心的这件事情跟她无关一样,却也给黛爱压了惊。
“可是父亲也要参加我的婚礼,他是不是过几天就来?”
“黛爱,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火车站的?他去哪了?”
“你是说圣云吧,婚礼快到了,他公司里的事也忙.....”
“行了,行了!不用说那些了,我知道豪门里的人都挤不出时间,豪门公子的丈母娘也插不上队,希望你那圣云是个省油的灯,能让我安心,你父亲成天忙着,却一个金子儿也吐不出来!”
“行了,母亲,在车站里就别说了,我们先回家里吧。”
江母在女儿身边住了几天,对方的家人一个也没有见到过,江母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江母因为喝不到家乡的梨汁满腹牢骚,江黛认为母亲是因为没见到圣云一家人才有了怨气,母亲是个聪明懂世道的人,希望她能够慢慢理解她的难处。就在昨日早上,窗边上,江黛爱看到了收拾好的行囊,母亲不离身的的老花镜也装在里面的眼镜盒里。
“母亲,你这是要去哪?”
这时候江母从厨房里走出来,拿出一盘锅贴坐在江黛爱身边,江黛爱在家的时候最喜欢吃母亲做的锅贴,但是现在算是送行的礼物吗?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心里却有一股酸味。
“什么去哪里,自然是要回家照顾你的父亲。”
“什么?母亲也要回去?”
“黛爱,我看到你很好就放心了。”
“母亲,是不是觉得女婿一家人怠慢了你有点生气了?圣云的父亲说是一定要您参加婚礼的,这几天是有特别的事情要忙,所以才不能如愿和您见面。”
“他有这份心就行了,黛爱,其实他们对我怎么样无所谓,重要的是你,我只希望你能得到一席之地,将来能过得好。”
“女儿过得不好,不想嫁入豪门了!”江黛爱对她的话充满怨愤,将身子和脸侧向冷光笼罩的墙壁。
“黛爱,别使性子!”她拉过江黛爱的手,待回过头来,她又说道,“黛爱,知道你父亲我为什么没让他来吗?”
“是你不让父亲来的,我就知道,他过得好吗?”江黛爱听着父亲这两个字,她能立刻变得安静温柔了起来。
“他好着呢,整天喝着小锅煮的鸡杂汤。你觉得你母亲会让这个只会想着喝鸡杂汤的土老头来给你卸底气丢面子吗?
你父亲这样的人打哪里给你帮忙,我不见到女婿一家人也好,别是我心气高,面子薄,输给了我这个倔脾气,打翻了你的梦。这样也好,能让亲家对我们留下个好印象,我回家和你父亲就守护着你的幸福,你要是发达了,我们也能跟着沾沾福气。”
“女儿没有能耐,总让你们放下不心,在这个城市里漂了这么久,也没有做出一番事业。出嫁却也没有那么开心,干脆我不嫁了,以我的工作经历在小地方总也能混下去,和父母亲和和乐乐……”
“你现在不嫁,就等着死吧!”江母突然暴怒,把一个金丝绒盒子扔到地上,“你知道你现在什么境地,这样的话也敢说!你知不知道,你在家乡的名声不好,谁家敢要你这**!”
她稍稍评静了一小会,止住了怒气,平和地对她说道,“你要是决心不结婚,人家都说你只会做男人小三,做完了又没人要,你父母的面子往哪里搁?你要是去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城市,还不是要混成个人下人,你那个学历走到哪都是个大小姐的绣球,谁要了你,也保不了你一辈子,还是靠着权势的力量才能得风得雨,现在有一个权势集中的家族要收留你,重用你,你怎么能轻易说放弃呢?”
“没有放弃,我没有放弃…..”她含着眼泪,委屈地小声念着。
“你把那盒子拿过来。”
江黛爱擦了擦泪,把盒子捡过来,江母打开盒子,一枚镶着淡黄色钻石的戒指,她很好奇在母亲暴怒之后,它还能安然地在那里闪光。
“黛爱,我这辈子最不满意你爸爸的地方,就是他的懦弱,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勇敢的孩子,不会因为一点点障碍就退缩,你既然能走到这里,我相信你的能力不只是能用在那些小生计上面,你现在要把眼光放在你的家族的事务上,让家族的主人喜欢你,接纳你,我看家族里的人对你也并不差,这屋子都是按照你的心意摆设的吧。”
“可是,圣云他对我并不好,当时也是我答应了一些苛刻条件,才允许我踏进家门,兴许我这个妻子在他眼里只是个摆设。”
“一个人的屋里不可能有没用的摆设,你只要走进了这个家门,就有机会留下来。只要你发挥到了你的作用,让他看到你的好,你就不会不明不白地被抛弃,懂吗?”
现在,江黛爱一个人在这间卧室里面,她感觉她母亲的气息好似在回旋,这时,她微微一笑,这一笑是发自内心的,母亲的鼓励还在耳边,她知道母亲总是说很难听的话是为了她好,她小时候很少看到母亲温柔的一面,以为是母亲不喜欢自己,昨天把母亲送到机场的时候,摸着母亲鬓角头发的时候,摸到潮湿的泪水,她也终于明白了,母亲从来都是那么爱自己。但是母亲总希望自己是坚强的,苛刻严厉,这才抹杀了她温柔的一面。
母亲那么快就走成了,看来她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江黛爱仔细想道,她不想参加婚礼,好像是怕自己会丢了面子,她大概是很想念我所以才过来看我的,但是母亲装得那么坚强,是为了让我能够不为了她心软,不要为了她误我的人生,每一个绝境里都有机会,绝对不能放弃。
“慧玲!慧玲!”江黛爱喊着她的名字,她的脚步总是那么轻,慧玲走到哪里,她总是猜不到。
这时,玲端着一个红色漆木盒子走到她身边,当把盒子放在梳妆台的时候声音有点重。
“姐姐,有什么需要的?”
“这盒子是什么,谁送过来的?”
“一个十岁左右小女孩,她自称是替刘先生的亲人来送结婚礼物。”
“怎么会有人知道我要结婚了,风声还是透露出去了。”她疑心重重地说着,接着把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对布满裂缝的高跟鞋,盒子底写着“新婚幸福”四个字。
怎么会是这样?她心疑虑,难道真的有刘家亲戚知道我们结婚的消息,那送来的这礼物是什么意思,是要告诉我豪门梦迟早要破碎吗?本以为结婚之前能轻松一点,没想到还是有不测人心,真希望这些事情能早点结束,还我清静和自由。
“那个女孩看着面熟不面熟?”
“没有见过,她给了礼物以后我跟着她走到了一个工艺品店,也没有什么异样。”
“看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慧玲,谢谢你了。”江黛爱笑意盈盈地对她说道,但眉宇间还有些凝重。
“其实玲觉得未必是刘先生的亲戚送的,不是想给姐姐宽心,就是觉得如果真是刘先生的亲戚想来阻挠,那么只能让你更加防范他,起不了真实的作用。”
就算是亲戚要来阻挠,我也不怕!女主人的位子我坐定了。江黛爱心中又暗自盘算道,刘家的人这么多风波,要是他们知道了我是圣云的帮手,那今天送过来不就是炸药。我得到了财产之后就马上离婚,绝对不能卷入这些人的暗算之中。
住进罗曼花园是江黛爱最大的梦想,这里是城市的中心花园,她见过的最美丽的地方。她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房一景,她花尽了心思布置这座美不胜收的花园,有时她觉得这里就是她的天堂。她也同样爱这座赋予罗曼花园生命的城市宁雪,从这个窗口,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景象。
在带着爱意的人的眼里,事物的景象便有所不同,江黛爱感觉眼前的事物都蒙上了同一种颜色,白色,树叶在光的摇曳下,闪闪发亮,如鱼白色的鳞片,波光粼粼的水面也同样让她觉得如同鳞片,山色在晨烟的笼罩下,显得白雾蒙蒙,白色屋宇林立,白屋的色质如云那般纯厚,感觉又不只像水的成分一样那么单纯,如同糯米酒一样,那样自然地,散发陈酿的初秋之味。
她还是木呆呆地望着,好似越远的距离,就包含着越多的内涵,在这样宁静的初秋,美景错落有致的白色的初秋,一切热闹的仪式都可以被仅仅眼前的一片白色淹没。
这样的白色并未让她感到冰冷,冰冷的是不必要的仪式,大到婚礼仪式,入学仪式,公司成立仪式,小到人们之间那些可以轻描淡写的相互致敬,见面,再见,再送别,人类每天都在所为之疲累,她的婚礼将会是一场怎样盛大的仪式,需要多人参加,摆设多少鲜花水果,多少只酒杯,多少升的酒,她早已经抛之脑后,她更在乎的是婚礼上她保那良好的姿态,完美的笑容要让她劳累多久,然后她和刘圣云之间的婚姻什么时候能够结束,他们得到各自的酬劳,然后自己重获自由。
江黛爱还没有真正地得到罗曼花园,因为他还没有帮助圣云得到财产。但是能获得这样的机会,也算是她耗尽她了心血,从家乡到宁雪的路上都是泪水,她用自由与尊严做过残酷的交易,还要忍受着身边的讥讽与谩骂,也没有留住一个深爱她,相信她的人,为此她感觉到一阵眩晕,煎熬和痛苦到了骨头里。
而她知道接下来刘圣云跟她要一起面对的是家族各股势力的四分五争,他们家里的每个亲戚都在向刘目父子挥舞着锋利的兵器。这根源就来自于刘目给他们的好处,他们认为他施舍了可怜的残羹剩饭,贬低了他们,侮辱了他们,他们多希望刘目有一天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等到他散尽家财,就明白过来他们能对他造成最大的威胁和敌意,他不应该怠慢他们。
她想到那双带着裂缝的高跟鞋就浑身颤抖,那诡异的礼物感觉到了人间的苍凉,虽然她已经不止一次地听说过这种事情,刘圣云受到过很多恐吓性的礼物,但是现今这听闻依然冷酷到让她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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