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忘川城。
阳光轻柔洒入城中,为那满城的曼珠沙华蒙上一层微微地金色,更为这座红的城市,添上了一份生机。
一座朱红府邸,矗立城的正中央,威严而肃穆,所有人望向这里的目光都带着无比的虔诚和信仰,因为,这里是城主府,里面住着的人,便是带着忘川城走向富足与和平的人,忘川城人民心幕中的神。
一个诺大的书房里,摆着一盘几乎陷入死局的围棋,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孩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盛开的火红曼珠沙华,那血般的颜色让人目眩神迷,男孩似乎是喃喃自语道,“花开的好是不错,但开出了头确是不对的了。”
“嘎吱。”刺耳的推门声让男孩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其旁的少女看向门口,无波的眼眸却让推门而入的玄衣男子不由惊起一身冷汗。
“属下见过城主。”玄衣男子朝着男孩笔直的跪下,眼角的余光却是瞥向了少女。
良久,男孩转过头来,眸缀黑石,唇似朱砂,面若桃花,那略显苍白的脸色更让人心生怜惜,忍不住去呵护。
“李管事,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完全没有留意到敲门声,对不住了。”
“是属下的错,不应打断城主思绪。”李管事口中是道歉的言语,但却飞扬着那极力忍耐的不屑。
“那快起来啊!怎么还跪着啊,地上凉。”清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见男孩挥挥手,少女上前,转动椅子,将男童推向李管事面前,这样一个精致的人儿,竟无法行走,让人不免心生叹息,暗叹上天的不公。
李管事刚想起身,却感受到了少女凉凉的目光,顿在半跪不跪之间,却又很快重新跪下。谁才是主子,李管事自问心里清楚得很。
“谢谢城主,属下还是跪着就好。”
深深看了一眼跪的僵硬的李管事,男童缓缓开口,“其实,我今日找你,也没有什么要事,只是像有些闷了,想找个人聊聊天罢了。”
“城主随意。”
“李管事,我接管忘川城也有两年了,你觉得我做得如何啊。”
“城主才能卓绝,属下不敢妄自评论。”
“直说无妨。”
沉吟片刻,李管事缓缓开口,“城主执政以来,忘川城的秩序比以前好了很多,经济也更加繁荣。至于其他方面,不在属下管辖范围之内,属下不便评论。”李管事口中敷衍着,心里是满满的不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窝囊废,自己却还要花时间敷衍,可笑,可气。
“哦,我有李管事说得这么好吗?怎么我也不知道啊。”男童拉长了音调,“可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些人似乎对我不满啊?”
“城主想多了,我等都是忠心不二。”李管事看了一眼脸渐渐变冷的少女,赶忙强调。
良久,不见少女开口,却听见男童放荡不羁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忠心不二,我倒要看看你所谓的忠心是些什么?”男童笑声不断,却无比的冰寒,“你的忠心是知情不报,任由几大家族的人和别的管事勾结?你的忠心就是欺上瞒下,对手下人仗势欺人漠视纵容?你的忠心便是在一旁冷眼旁观,想也不想如何解决这一切?李管事,您的忠心,寻溯承受不起啊。”
听闻此语,李管事猛一抬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是说不过一傀儡,不是说城主只会养花画画,不是说城主对忘川城的事物丝毫不了解也不关心,不是说他身旁的少女才是真的城主,那又为什么?
“你私库里的十万两黄金花完了吗。和吴家的生意谈好了吗?黄域漠城秦风阁莲姑娘的滋味如何?”
看着李管事震惊的摸样,男童无所谓的往后一靠,“你当我是残废便什么的不知道吗。当初留你们,不过是我心情不错。不要以为忘川城非你们不可。我最讨厌,就是跳出棋盘的棋子。可惜你太笨了。”
听闻此语,李管事几欲瘫软在地,原来他们的错了,从一开始便错了,错在认错了主,错在走错了路,错在动了不该动的念!可惜,晚了,再也不能回头,更,不愿回头!
李管事抬头,却只见面前残疾的寻溯与少女二人,内心闪过一丝邪恶的念头,若他们都死了,便没人知道了,对,没人知道了。而自己,作为大总管,理所应当可以接受忘川城的一切。
“城主息怒。”李管事嘴上说着,惶惶拜下,却猛然起身,催动全部的灵力一指向寻溯心口刺去,而寻溯却丝毫不在意。近了,要得手了。李管事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仿佛看到了彼岸城归自己所有的画面。
抬头,却只见寻溯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是满满的嘲讽,“我喜欢敢搏的人,但更喜欢有头脑的人。下辈子,记得三思而后行。不对,如果,你有下辈子的话。”
“嘭。”僵硬的尸体狠狠摔在地面,一道黑影缓缓消失,寻溯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七叶,清理干净那些蛀虫。不对,留两个,明天我还要请几大家族的人看戏呢,可不能一个戏子都没有。还有,别脏了我的花,明天可有贵客临门。”
没有任何回音,只见地上的尸体却凭空消失,寻溯笑笑,“凉夕,七叶的身手可是越来越好了,对吧。还有,你说,我,是不是太温柔了?”
“公子只是凉夕的公子。”凉夕将寻溯推向棋盘,不再开口。在凉夕心里,纵使公子做了任何事情,也必然有他的理由,而那些,与自己无关。
“恩。”寻溯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将被围死的白棋一子子的取出,“每个人之所以活着,都是因为有着一定的意义和价值。而那些不受操控的,只能被弃之出局,永无翻身之日。”
“啪啦。”寻溯松开手掌,白子从他指间滑落,砸到棋盘上、桌上、地上,“凉夕,明儿都换上我们自己的人。我的地方,怎能再容他人染指。”
“是。”
凉席推着寻溯离开,良久之后,那静静的棋盘猛然发出一身悲鸣,裂成几段。
黑白交间的棋子,散落在残破的棋盘之上,一如所有人的命运,不知何时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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