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假装从昏迷中清醒,小脸苍白。可是疼痛是做不来谎的,胸口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撑不住的又要晕过去。可是她不能晕,她要把蓝啸教给她的话告诉皇甫夜,不然蓝啸不会安心走的。
曾经做的两次心脏手术在这次的重击下,像报复一般,不断的抽痛,玉儿蜷缩在床上,小脸揪成一团,冷汗不住的滴落在白色的枕头上。
蓝啸看着这一幕,不明所以,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玉儿故意做给皇甫夜看的,可是那白的几乎透明的小脸告诉他,她不是在装的。他不知道玉儿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自从她认识玉儿以来,即使受了再重的伤,被刀子砍上了几刀,都忍住不说疼的孩子,此时却疼的蜷缩在床上,难道自己的那一脚真的有那么重?还是演技如此逼真。
蓝啸不知道,不代表皇甫夜和云雨不知道,那擦心而过的两次手术,已经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恐怕这这痛要带着一辈子,这次胸前的重击明显是导火索,怕是情况不妙。
可是皇甫夜却当是玉儿旧病复发。
果然,在医生来过之后,立刻推进了手术室,而皇甫夜也迅速拨了一长串数字,召回了木子墨。
蓝啸看着手术室门前的亮灯,心里一抽,可是他却告诉自己,没事的,这丫头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她那么坚强。
可是即使再坚强的人,到底也是血肉之躯。
手术在六个小时后终于结束了,皇甫夜面色焦急的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医生在几个黑衣人的“保护”下,站在皇甫夜的面前。
“情况。”皇甫夜依旧惜字如金,对待外人绝不多说一个字。
“情况...情况不是很好,我们..真的尽力了,可是实在是....救不了。”医生被皇甫夜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得颤颤巍巍,但是他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可是看那男人的眼神好似瞬间就能把他杀了一般。
“滚!”皇甫夜双眼赤红的吼叫一声,多少年了,他无情无绪,可是自从遇见这个孩子,他有了人类的情绪,知道心跳的感觉。他害怕了,他不相信经过那么多波折都安然无恙的玉儿,会永远躺在床上!
“木子墨!让木子墨立刻过来!“终于,皇甫夜恢复冷静,立刻让云雨又给木子墨打了电话。
看着面色苍白的玉儿从手术室推出来时,皇甫夜能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二少爷..”玉儿虚弱的叫了一声,只因这一出声,胸口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玉儿痛苦的捂住胸口,大口的喘息着,心脏的疼痛让她几乎吸不到口气,直到医生送过来的氧气罩,玉儿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你会没事的。”看着皇甫夜幽暗的眼眸中闪烁着的担忧,玉儿轻勾嘴角,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狼狈却又如此温柔的皇甫夜,现在的他像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
“不用担心。”玉儿苍白的嘴唇轻勾,那瞬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色彩,她眼中只有他,而他眼中只有她。
突然,玉儿瞥见皇甫夜背后角落里的一抹黑色的身影,即使阴影挡住了他的面庞,但是玉儿还是知道那是蓝啸,她苦涩一笑,还是不信任她吗?
自从遇到皇甫夜后,她便没有了自我,没有了选择,她的路都是别人帮她选好的,从前是皇甫夜,现在是蓝啸。
她一直都知道在秘密被戳穿的那一刻,他们两个人便没有了可能,可是现在看到这样的皇甫夜,她的内心却有了一丝的渴望。她的内心是纠结的,终究她只能轻叹一声,双眼缓缓闭上,遮挡住所有的情绪和即将掉落的泪水。
”玉儿..“终于,黄昏时分,木子墨到了。看着躺在床上轻如白羽的玉儿,木子墨双拳紧握,他犹记得那个如精灵般活泼的孩子,在那一夜叫的那一声“哥哥”。
别人唾手可得的幸福至于她,却是终其一生都难以得到的,自从遇见她,他知道这世界上还会有白色,纯白如栀子花,幽香淡雅,洁白如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其尘。
“皇甫夜,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你做到了,她,我救不了...“木子墨紧咬银牙,双目闪烁着泪花,他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但是却又如此坚定。
在玉儿身上,他真实的体会了生不如死的滋味,若是能将你解脱,那我便放你离去吧,下辈子,不要再回这里,不要再遇见他们...
木子墨转身离开,惊醒了皇甫夜,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木子墨救不活的人。
“木子墨!”皇甫夜盛怒的看着木子墨,那眼里的热焰似乎要将他吞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木子墨直视皇甫夜的眼睛,神色异常的严肃,那抹清冷让人怀疑会出现在木子墨的眼中,“二哥,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人未死心先衰,你折磨了她半生,也折磨了你半生,上天注定这辈子你们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放手吧,解脱她,也救赎了你。”
皇甫夜双目怒斥木子墨,他竟然敢!“怎么,放手,让你带她走。”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若不是木子墨,换了别人,怕要被皇甫夜这阴气沉沉的声音吓到腿软。
“我不会带她走,因为我配不上她,她或许不是最漂亮的,或许不是最聪明的,或许不是最幸运的,但是她却是最纯洁的,最美好的,当碰见她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眸时,我觉得我是肮脏的,是丑陋的,所以即便我拼命的想要拥有她,可是我却不能。”
木子墨的声音幽幽,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不用再多言语,都能透露出他彻骨的心痛。皇甫夜似乎被木子墨的话震撼,他没有想到木子墨会这样说,木子墨何种性格,他比谁都清楚,表面温润的他,实际上如他一般的内心高冷,眼中入不了任何一人,可是他却说配不上玉儿,这让他诧异,亦让他心里说不出的心酸,那种异样只在得知温孤千夜对玉儿产生兴趣的时候出现过,现在看到木子墨眼中掩饰不住的深情和柔情,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木子墨,我警告你!别碰她!”皇甫夜慢慢的走近木子墨,声音很平静,但是却让人忍不住颤栗,那如死神一般的眼眸迸发出的寒意,让人宛如看到了死亡的降临。
木子墨不怒反笑,似嘲似讽,又如可怜般的看着皇甫夜,”皇甫夜,你到现在都还如此,你凭什么到现在都如此的嚣张,到现在都如此认不清你错的有多么彻底,到现在都不肯面对你爱她这个事实...“
最后一句话木子墨说的很轻很轻,但是皇甫夜听见了,他爱她?什么时候开始,他爱上了她?这句话他从来都不敢说出来,更不敢去想,也许在她替他挡了地天那一枪的时候他就爱上她,也许是每夜默默注视那个小小身影东奔西跑的时候他就已经爱上她。
“木子墨,救她。”看着床上即将苏醒的玉儿,皇甫夜匆忙离开,他现在无法面对自己,更无法面对玉儿。
玉儿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眼睛犹如被人挤压一样的沉重,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她失明了吗?那岂不是枚无用的废子了。
即便想到失明,玉儿也丝毫没有任何情绪,这几年来魔鬼般的训练让她几乎喘不过气,那一片一片鲜红的血液不停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从来都不敢杀人,但是蓝啸却逼她不得不这样做。
想到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她的内心就忍不住的颤抖。要怎么才能洗清她双手的鲜血,要怎么样才能?
看到玉儿眼角冰凉的泪水,木子墨的手颤抖着想要将他拭去,可是最终他只能待在原地,因为他的犹豫,害了这个孩子,现在,他还有什么资格对她要求什么,还有什么资格!
终于,玉儿可以看见眼前的一切,她还在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浑身不舒服。玉儿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却看见木子墨站在那里背对着她。
“子墨哥哥。”玉儿虚弱的叫了一声,可是这声却没有让木子墨回头。
玉儿皱了皱眉,眼中有些沉痛,”子墨哥哥,为什么不看看玉儿,难道是因为玉儿现在丑陋的模样让您感到恶心了吗?“
“不是这样的!你在我眼里永远是最美的!”木子墨终于回头,紧紧的抱着玉儿,”对不起,玉儿,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犹豫,是我害了你,我应该带你走,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感受到肩膀的湿润,玉儿苦涩一笑,轻轻的抚了抚木子墨的后背,
“子墨哥哥,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有你的责任,也有你所承受的压力,况且没有人可以帮助我,我也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或许没人听懂玉儿的话,可是木子墨却懂了,她不需要帮助不是因为她自傲,实则因为她不希望他卷入这漩涡中来,也不想让他与皇甫夜之间产生什么嫌隙,况且即便是木子墨也帮助不了她,父母之仇,灭门之祸,要用什么去化解,她与皇甫夜这辈子注定不可能再有什么好的结局,所以自她踏入这门以来,早已将生死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