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爆竹逐渐熙攘,街上灯会也进入尾声。月亮高挂空中,谢小宇坐在屋顶良久,直到城中只剩下“邦邦”的打更声。
匆匆一眼,仿若隔世,勾起他曾经无忧无虑的少年回忆。几年前他还是一个满腹壮志的书生,如今却到了完全不同的世界,被杀与杀、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代名词。就这样呆呆的仰望天上圆月,心里头却像一团乱麻,如何能理的清楚?
银辉之下,突兀的出现两道阴影,悄无声息划过。
“蝙蝠?”谢小宇率先以为是蝙蝠,随后又马上意识到不对。现在这个寒冷的时节哪会有什么蝙蝠出现,他察觉到事情有些蹊跷,不由唤道:“师姐。。!”
蓝光出现,宁霜雪也出现在了屋顶,卸去纱笠的她在月光下就好比庭院中绝世的海棠,令人视而窒息。没有迟疑,在看到两道黑影的瞬间就直接将纤长的手指搭在天寒霜的剑柄上,伴着清脆的铃音,一道水蓝的剑光就冲向天空。
两只‘蝙蝠’感受那寒意斩来,立即互对着向两边散开,剑光落空,倒把月前的乌云砍成两半。月光的明亮下,两个奇怪的人出现在他们眼前。手臂颀长过脚,腋下有一层透明的膜翼从手腕一直连到大腿侧,双腿短矮,脚部呈爪状。而其中一只‘蝙蝠’的爪子正抓着一团黑影。
“是一个小孩!”在谢小宇看清那团黑影的同时,两只‘蝙蝠’也动了。本抓着小孩的一只将小孩一抛,然后直冲而下。另一只则是接过后反朝另一方向飞去。
“去追。”简短的吩咐了一句,宁霜雪就纵身迎向落下的男子。
“铛!!!”须臾之间,剑与爪子相撞,作为神兵榜上赫赫有名的兵器,第一个照面却只有在铁爪上留下一条白痕。两人错身而开,蝙蝠男子双翅展开,身形瞬间在空中停住,然后又用力一振,将下落的势头猛然拔起,森然的爪子直掏宁霜雪的后心。
就在指尖要触及之时,水蓝长剑出现,抵在了他的掌间,上方女子蓝色的裙摆在此刻全部盛开,那炫目的色彩从裙子转到腰畔,再转到秀发,最后达到剑尖。锋利的剑尖寒光一闪,挑起他三根手指,血箭射而出。
“呵呵呵。。。。。”蝙蝠男子被斩落手指后悠然飘落到地,不怒反笑,饶有兴趣的盯着随其落下的宁霜雪:“好功夫,好剑法。”
说着惨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血光在他的掌中浮现,蠕动在断指之处,不过片刻,竟断指重生。“这幽魂血爪是教中精心打造之物,没想到被你两招就砍碎,厉害厉害。”
血光再次出现,在两手中各化为血红色的剑,他身子一缩,贴着地面疾飞着攻击过去。人很快,两柄血剑更快,长长的手臂在老远的地方就斩出,只见两条血色剑弧瞬间就到了宁霜雪的周边。
也就在剑刃到达她两尺之处,空气骤冷,原来方才在他复原手指时对方也没闲着,但这一招让他愈加确信,这女子在速度上并不擅长。
“叮!叮!”两声,有了寒冷真气的防护,血剑速度顿减,相继被挡下。蝙蝠男子索性将翼抖了一下,变回一件黑色的披风。血色真气再次聚集,化出两条血色手臂和血剑,腥红的舌头舔了下嘴唇,邪道:“看你能挡几时。”
再一次蹂身而上,四只手臂同时刺向宁霜雪,“叮叮叮叮。”连续四下,然后是须臾安静,接着四把剑就变为暴风雨的疯狂袭击,屋顶上充满了刀剑碰撞的响声。
宁霜雪凭一柄天寒星很难抵挡如此密集的攻击,全靠身边的寒冷真气,可随着攻势的更加猛烈,她开始不住的缓步后退。
又是一道血光,第五条手臂出现在蝙蝠男子的背后。几乎翻倍的攻击次数,终于将宁霜雪周围的护体真气绞了个粉碎。男子乘机一步踏出,那第五条手臂持着血剑从空开的防御处直刺过去。
“呼。。”人在他眼前消失了,刺去的那瞬间,女子向前踏出一小步,迎向了他的剑,然后这剑就刺在了风上。
“北冥困鱼”声音来自上方,无边无际的蓝色就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低头看去,先是看见了符阵,然后符阵变成了一片大海。而他自己则化成了硕大的鲲,鲲大不知其几千里,可任其如何的翻江倒海,也不出北冥也。
“我若为鹏!当出此境!”鲲从海中跳跃而起,庞大的身躯似乎要将天都填满,从中发出的吼声滚滚如雷,响彻万里。
回应他的是天上的一道闪电,直劈鱼背,闪电化形为利剑,鲲被一剑穿腹,血染大海,再无那股生气与豪志。
大海碎开,蝙蝠男子被宁霜雪一剑钉在地上,无法动弹。他想着刚才的缚式,笑着说道:“倒是个好梦。。。”
“既顾忌仙凡条约,还为何如此。”两人斗法用的都是剑法招式,为的就是尽量不影响襄阳城中百姓,宁霜雪故有此一问。
“嘿嘿。。”男子不答,全身开始化为鲜血,显然是一种血遁的术法。
宁霜雪知道这事实上是在告诉她死也不会回答,便输入真气,天寒霜寒气泻出,将蝙蝠男子冻成冰块,碎在月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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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宁霜雪吩咐的同时,谢小宇就追赶着离去的另一名男子。虽然抓着个孩子,可男子飞行的速度丝毫不受影响,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把他甩的不见踪影。男子回头像森林里一看,讽刺的笑了声,便继续飞去。
谢小宇自落霞后山以来,苦练心法和剑术,步法难免有些疏忽,没想到这么快就吃了脚程的亏。先前还能靠着体力追一会儿,后面累了速度明显下降。大腿上像绑了麻袋,胸膛不停的抽着气,脑中却越来越空白。但他知道,他停下脚步,那孩子就完了。只能朝着追赶的方向,埋头快奔。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谢小宇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腿了。在他的耳边只有一阵阵呼啸而过的风,以及心中焦急如火的执念。
突然,身体发生了小段的消失,他心中一亮,似乎抓住了些什么。
“风风风。。”不停的念叨着,他放开全身去感触周围混乱的气流,终于在吹过的无数风中,找到了道蜿蜒向前的疾风,那条风绕开树木,避过花草,连山川怪石都拦不住一分。而在他发现这道疾风的时候,他也乘上了这阵风,这风也就变成了路。虽然在此前的战斗,谢小宇都用龙游步发挥了奇效,可那终究是踏风,他只能判断出风片刻的变化;而在今后,他寻到了自己的疾风之道。
白色的身影在林间急速飞驰,密集的树枝贴着他的身体一个个擦身而过,如同为他让路。甚至在有些时候,他都会出现短暂的消失。
天上的黑色影子再次出现在眼帘中,他在空中转了个身,坠下到丛林中。谢小宇急忙加快步伐赶过去。
“奇怪?”来到附近,他尽然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只是始终有股臭味围绕着他。带着心中的疑惑,他循着臭味找去。找了两里路,一个红色罩子出现在眼前。罩子周围树木尽皆枯萎腐烂,发出阵阵的臭味。
谢小宇走近罩子,几乎作呕。‘大概就是在这里面了。’心里寻思着,便从背上抽出破军划了剑,没想到罩子立即豁开一道大口子。盯着手中笨重的破军,没想到竟然有这般的功效。
走进罩子内,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呕。”终究还是没忍住,谢小宇抱着肚子干呕了几下。同时心里更觉糟糕。强迫自己忍住呕吐,他抬头看去,就见一座虫子的巢穴屹立在地面上。那巢穴似乎有生命,在不停的蠕动抽搐着。
察觉到有人靠近,巢穴上像嘴巴一样的东西就“嚯”的张了开来。捏着鼻子走进去,没走多远就来到了巢穴中心,也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惊了。
身处巢穴中心,更像处在什么奇怪动物的内脏里,脚下和周围都是布满着软绵绵的肉墙。正中央是一个血池,池底有道大口泉眼般不停的吐着血液。血池正上方挂着数不清的人影,肉壁上垂下的肉管死死缠绕着咬在人的脖颈上,一口口吸着血液。
看着像畜生般被放血的众人,谢小宇感到胸腔中爆发出无穷的怒火,一个个人披着满头白发,身形枯萎,空洞的眼眶和张开的嘴巴发出无声哀嚎。这幕好似地狱的场景深深的刻在谢小宇眼中。
“我道是何人,原来是你个小毛娃追了上来,有点本事,有点本事。”
谢小宇见挂着的人群中有个影子动了动,马上一剑就砍过去:“孽障!拿命来!”
男子双脚松开,两只爪子对着砍来的铁剑一抓,“噌”的火花绽出,没想到这把其貌不扬的铁剑却意外的沉,他直接被砸的倒飞出去。心中一惊,暗道外面的结界连元婴境的修者也需四位联合破开,这小子能独自进来,果然有过人之处。
“妖孽下来受死!在那边飞来飞去算什么东西!”
男子本来心中有所顾忌,而魔道中人修真炼法多是只求速达,这时被他一激,邪火上头,不由勃然大怒。“好好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闯来。今日爷爷就让你成为这血池中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