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树之下,杨戬蹲在阴影中,不停的呕着血,旁边蹲坐着一条一人身高的黑色大狗,正耷拉着尾巴担忧的看着他的主人。
“无妨。。。,吐完。。。就好了。”喘息着才说完,又是呕了两口,方有些回过气来,从怀中掏出丹药服下,浑身疲惫的靠坐在树上。
“九死一生,不过总算把剑拿了出来,按原定计划只差一步。”边上的小黑不知道啥是计划,将头一歪,似懂非懂的看着杨戬。杨戬嘿嘿一笑,摸了摸它大而毛茸茸的脑袋。
树莎莎的响着,叶影婆娑摇曳,杂乱的如同他此刻的心情,满腹疑问纠缠不清。炎狱究竟为何而造?为何关押着如此多的强者?玄天和白发老人两者又有什么联系?他总是隐隐觉得,这一切一切的背后都有着一只手,在操纵着他们。“也许我根本不该把剑拿出来。”
远处鼓声阵阵依昔,杨戬必须赶在阅兵结束前将剑送去凡界,稍作休息,便挣扎着起身,向北天门而去。
在他离去后不久,广寒宫中走出了一个黑色人影。经过狱中一劫,杨戬修为本已更加精进,离帝境仅差一步之遥,之前却依旧没有发现那道身影的存在。
黑影身着天帝服袍,却是一身诡异的黑色,毫无浩然正气,他双手插袖,懒散的靠在门框上。遥望远去的杨戬,嘴角露出一丝嘲笑:“嗅觉倒是不错,可惜啊,棋子儿就是棋子儿,哪怕你是聪明的棋子。”说完,在空中呼出一口气,那气打个旋,就飞向了南天门的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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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天门的建筑与南天门相仿,三重层叠的巨大石门檐牙高啄,虽因阅兵之故,此处守卫的士兵减少了五成,可门下依旧整整齐齐的立着两排银甲天兵。一道气息从他们鼻子下面悄悄溜过,有点香甜,天兵们尚未反应过来,就觉得头晕目转,纷纷倒地。
杨戬见状,收起手中的玉瓶,一个闪身就来到天门云海中,黑光一动,哮天犬从袖袍里跳了出来。
“小黑,天庭中我尚不能抽身,这下凡之事就只有托付给你了。”
“汪!”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哮天犬应了一声。
杨戬将背后的剑匣取下,就要交予哮天犬,可转念一想,玄天将军如果尚未觉醒,怕是难以驱使此剑,反可能被其暴戾的杀气所伤,于是捏出三道符咒贴于剑匣口,以作封印。这才仔细的绑在哮天犬的身上。
再从怀中摸出珠石,将法力化作丝线,串七珠于一串,挂在了小黑的脖子上。“前辈所托之事至关重要,你此次下凡不光要寻得玄天将军,还要尽力寻找前辈们在世传人,若是不得,定要护住这串珠子,不可遗失!”
“汪汪!!”它跟随杨戬南征北战岁月无尽,此刻自然感受到了主人的殷切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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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门阅兵步入尾声,祥和平静的云海中此刻是一片沸腾。一只小山大小的凶兽正被三卫围在其中,其状如虎,?蝟毛负翼,庞大的虎口中发出惊天的咆哮。后肢用力一蹬,双翼一展,腾空而起!庞大体型加上数十丈的翅膀,遮天蔽日。
而与此同时,三名龙啸卫紧随其后,手中神光化作金色长枪朝着虎头电射而去。“碰!”穷奇巨大的身躯避之不及,整个头部被巨大的神威狠狠的砸入了云海。
“吼!!!”心知逃离无望,它暴怒的发出不甘的吼叫,一双阴冷的眼睛死死的盯住正前方天帝所在的位置,全身一震,如困兽般朝着南天门狂奔。空中一员天将冷冷的看着疾驰的穷奇,右手高高举起一面小旗,眼见穷奇距离南天门不足十息之地,才将小旗一摇,打出一道旗语。
“嗑嚓嗑嚓嗑嚓”铁甲卫应语而动,两人一组,拖举着大盾从两旁潮水般急涌到南天门前。前方巨兽就在眼前,云海被震的雷雷作响,他们动作依然镇静而整齐,后方一人将盾用力一抬,前方一人顺势向前一推,一条笔直的防线顷刻形成。
“轰”的一声巨大的撞击,面对穷奇恐怖的冲撞,细瘦的防线竟只是颤动了一下。穷奇斜倚在那盾墙上,额头的一只角被撞的断裂,紫色的鲜血汩汩而出,已是一片死状。
欢呼声从南天门中传来,众仙们为眼前的一幕欢呼和喝彩。
“王母认为朕这个新节目如何。”天帝指着远方云海中死去的穷奇,自得的问道。
“。。。”王母不言,脸色愈发的冷,对‘新节目’的厌恶之色溢于言表。
一阵风吹过天帝的耳畔,冕上的九琉互相碰撞,叮当作响,他听到了来自黑影天帝的传信,嘴角得意之色愈重,起身传令道:“朕今晚于凌霄殿设宴,犒赏全军!”
全军闻令齐呵:“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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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康十二年,紫微星现。东出紫薇,西降天兵;凶吉难测,时局****。卦证:乾上坤下,天地否,虎落陷坑之相。
大周长安司天台,漫漫长夜,一盏盏油灯将室内照的透亮,余禄抬头看了看夜空,星罗漫布,他却一眼就找见了最耀眼的那颗,观测片刻,侧过身子,将浑象上最大的一颗铜球略向下拨动几厘,随后低下头,在宣纸上画了三道横,每一横他都画的十分仔细,甚至肃穆。
月影斜,他在司天台观测了足有一个时辰,如以前那些几十个岁月,再过小半时辰,他就能完成他的使命,测算出天凰星的所在地。可就像十多年前的那一晚,沉默的夜空下静的诡异,他越是盯着这片星空,心越是无法平静,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一只凶兽撕开夜色,将他一口吞掉。然而他早就没有退路了。
一道明亮的光,打破了他的沉思,西边的一片黑暗中,一颗璀璨的星快速的滑落下来,紫微星的星芒都被其遥遥盖过。
“怎么会?!”余禄难以置信的望着天上发生的一切“客位反主,天机混乱。”
他痴呆呆的瞧着,突然疯了样的在腰间摸索,系在腰畔的铜钥匙发出“唰唰唰”的声响,“有了”自语着,他跌跌撞撞的跑到房内的柜台边,打开其中一个木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布满尘埃的石盘。
回到窗前,将石盘放在桌上,他“咚”的就跪了下去,“砰砰砰”磕着头,嘴里急言:“师门在上,罪徒余禄为我余家老小,实是走投无路,只得违背门规,擅使天机术,若是怪罪,所有罪责皆由我一人承担。”
紫微星就要隐去,余禄也不管额头还在流血,举起古朴的石盘对准东方,念念有词:“吾为天下以观星,吾为众生以测意,天若怜苍生,还请以赐密。”洒在他身上的星光突然发生一阵扭曲,那淡淡的光韵从四面八方游入了余禄的五官,他苍白的头发开始根根脱落,本就有些佝偻的身躯越发弯曲。
他意识逐渐离体,被那星辉所吸引,星辉流转,带着他飞向了夜空,穿过了星辰。他在那无边的宇宙中,看见了世间各处发生的事情:茫茫大漠之中,坐落着一片荒芜的宫殿,有一位黑衣女子就坐在宫殿之中。十二年前,先帝传位给周昌宗,万臣朝拜。十八年前,为周昌宗观测天意时,自己突然感到一股死亡的恐惧。然后在二十年前,四星降落的那天。。。他看见了一只苍老的紫色眼瞳。
“阿!”猛的睁开双眼,他布满恐惧的眼珠绝望的看着前方。一声叹息从后方传来,余禄转过僵硬的脖子,一个老人站立在他对面无边黑暗之中。
“老朽不自量力,擅测天意,死有余辜,还请前辈放过无关之人。”余禄颤抖着直不起的背,深深扶了下去。
“安心去吧。”老人从黑暗中伸出一根手指,向前轻轻一点。余禄便软趴在了地上,再无生机。
“风雪前行夜,潇潇无人烟。老树昏鸦起,月照山林间。前路不知处,后途已茫茫。人间事沧沧,不如孔雀东南向。”老人淡淡的念着,似唱似叹,渐渐消失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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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山峰,谢小宇左脚独立,右手呈托天之势。乍看是一个静止的姿势,实则不然,他左脚用力的将自己的身体拔起,而右手使劲的向上方按,仿佛天已经塌了下来,而他正是支撑这天地的支柱。谢小宇从后山回来之后,再次感触到了自身的弱小与不足。四年之间,日夜苦练功法,终于被他悟到托天的精髓,从而跨过第四式的门槛,直入炼气巅峰。
托天式毕,右手虚推左手,右脚向前跨出,转动胯部。拂尘式。接着双臂收回,双腿分跨,两手向前环如抱月。抱月式。再两腿直立,从前往后,双臂带着整个前身往后屈展。流水式。最后双手收回,平放于丹田处,双腿盘膝,体**息奔腾,竟隐有龙鸣之声。
“果然,最后一式行云式,没有固定体式,而是讲究水到渠成,如行云流水。”谢小宇打完六式,心有感悟的道。
突然,夜空被照亮,谢小宇抬起头,一道流星从这片竹林上空飞速的滑过,刹那间,光芒闪的刺眼,然后很快消失,四周又回归黑暗。
谢小宇怔怔的望着流星飞去的方位,捂住胸口,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