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
月亮时不时躲进乌云后,若有还无的雾气笼罩着沈府,整个宅子像是披上了一层纱,更是添上了一丝神秘气息。
子时,沈府一间客房里,黄锦觅随意搭着外衫,懒懒地倚在雕花床榻边。床边的椅子上,斧头正襟危坐、一脸正色,床面前跪着两个黑衣人,皆以黑纱蒙面。
“王爷,沈府**皆打探完毕。”
“前庭也已打探完毕。”
他蹙了一下眉道:“没有什么发现?”
“回王爷——没有。”
一旁的斧头分析到:“也许沈逸安并不知道这密函的所在?沈璃箫会不会知道?他在外可是另有宅子的。”
“不会,”黄锦觅迅速判断道:“这龙脉下落,向来是一代传一代,线索还是在沈逸安这里。”
他调整了姿势,略靠着床畔,皮肤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白皙。
其中一黑衣人说道:“追查沈府的,可能还有另一队人马。”
“哦?”他挑了眉毛,目光灼灼,示意黑衣人说下去。
“这队人行事极为小心,几次遭遇,都是避让,很不想交手的样子,但若我们有行动,又总是跟在后面。
王爷,我们是不是要分派点人手,查一查这股势力的来路?”
呵,来路?
黑衣锦卫向来神出鬼没,单凭能跟在黑衣锦卫后面试探,不被黑衣锦卫甩下,就不是一般的江湖散沙或者什么人可以做到的。何况又这么低调行事的,明显就是皇兄的人马,有什么可查?
他单手扶着额头,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淡淡说道:“不必了,做你们的事情就好。”然后微微一挥手,几个黑衣人得令,转身翻出了窗,一眨眼便消匿在无边的夜色中。
“公子”,斧头与他最为亲近,即使主仆,又是自小长大的兄弟,说话也显得随意些。“你何必让锦卫知道这么多,我总觉得不踏实。”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黄锦觅索性躺进了被窝里,“这队锦卫也跟了我十几年,若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也不必再用了。”
“眼下沈府似乎没有什么线索,公子打算怎么办?还要在沈府继续追查么?”
“当然”沈府虽然没有龙脉的迹象,但是想要追查龙脉下落,还是要从沈逸安、或者沈璃箫身上找线索。不过、、、、、、也许还存在另一种可能,他忽然问到:“沈璃杰现在在哪儿?”
“嘎?沈府的二公子?这个我们倒是没有查过,他不是号称燕州四才之一嘛?一个读书人,不喜欢功名,假若沈逸安真的已经把守护龙脉的责任传给了儿子,也不会选他吧?”
沈逸安、、、、、、
他略略思量,那天来提亲的时候,他是以一个落寞皇族江南遗亲身份提亲来的,说的是为沈小姐的琴音所吸引,一见钟情,才不忌讳世俗眼光上门提亲,略有牵强。
而沈逸安的反应,却令黄锦觅觉得,无论自己说出的理由多么瞥脚,他都会同意这门亲事。
是试探?
还是,已经想放弃利用女儿结盟的计划,着急想把沈璃韵送出沈家范围?
呵,都无所谓,沈逸安,甚至左丞相,他从来都未真正放在眼里。
但以沈逸安与皇室之间微妙的关系,这么多年能周旋于几股势力之间不被铲除,他不相信沈逸安是个酒囊饭袋,一无所长,兴许,二公子那云游四海、与世无争的个性,便是沈逸安放出用以遮盖龙脉所在的迷雾。
他马上吩咐到:“命锦卫去查一查二公子,常去什么地方,结交些什么人,尽快回报。”
“是,公子。”斧头答应着,却没有着急出门,吞吞吐吐道:“还有啊,公子,那个沈璃韵,最好不要招惹吧?这个,俗话说”
红颜祸水啊…何况还是个克夫的命!斧头在心里嘀咕着,嘴巴上又不敢说。
“说什么?”黄锦觅微微扬起声音,那里面有几分好笑。
斧头心下有点替自家主子担心,还是脱口而出:“公子,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呢?左丞相和沈家关系匪浅,再加上一个神出鬼没的沈璃邪,和沈璃韵不清不楚的关系,总觉得不要招惹这样的女人为好。”
不清不楚?
他蹙了眉,不大喜欢这样的说辞,没再看斧头,又微微一挥手。
跟着他多年,斧头明白,这是公子不想再多话,随即出了门。
房间里即刻安静下来,也许是怕惊扰了床上男人的思绪,甚至连烛火也不再左右晃动,静谧的燃烧着。
黄锦觅仰头望着床幔上的绸缎,那是一片妖娆的粉色,他不禁想起今天宴席上那个粉色的身影,故作镇定地静静坐着,深深埋着头,实际上脸上已经一片绯红。
宴席后,沈逸安命大公子和两位夫人先行回去,拉着自己和沈璃韵又语重心长了一番,后来竟然命沈璃韵引自己回住处。
斧头和采月只是远远跟着,他跟在沈璃韵身后,穿过花园里种类繁多的树木,曲折幽静的长廊。那一抹粉红色的背影时不时传来女子特有的馨香,不似北方女子的粗狂,她身高只是到自己下巴。纤细的身体包裹在层层叠叠的粉色衣裙里,衣衫随着她的步伐,迎着傍晚的风翩然起舞。盘高的发髻只用一跟蝴蝶簪子固定住,露出颈子上如凝脂般细腻的肌肤。
他现在还有一丝懊恼,也许是男人的天性使然,自己当时会突然抬起手来,当着身后斧头和采月的面,轻轻抚了一下,沈璃韵的白皙的后颈。
她像一只被抓了尾巴的猫儿,几乎是跳转过来,瞪着他吼了一句:“你干嘛?!”
“有蚊虫”他淡定地回答道。
她站在他面亲,还往前迈了一步,一双眸子看着他,闪闪发亮,带几分警告意味地,一字一顿说道:“黄公子,我不喜欢复杂的事,也请你,尽量简单。”
“呵…”听了他的话,他轻笑出声来,突然双臂一环,就将纤细的她拥满在怀里。馨香满怀,他看着她一双美眸里交织着惊讶、羞愤、气恼,樱红的唇也微微抖着,没由来地,就想尝一尝那唇的味道。他没有让自己思索太久,猛一低头,就吻上了那一对唇——绵绵地,像是一种甜味的点心,却不会那么粘腻。
几乎是一瞬间,他立即觉得不妥——他确实要和沈璃韵保持简单的关系,于是他放开了她。
沈璃韵眼里的泪光,他看到了,却什么也没有解释,先她一步回了住处。
黄锦觅盖着一床薄毯,已是深秋,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身体的某处却有点热,心里仿佛被那抹粉色衣纱刮了一下,有些痒。
呵,饮了一点酒,倒把酒瘾勾出来了。
他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紧双眼,好好享受这一个人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