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份的夜晚,总是伴随着寒风。市区道路两旁的路灯是温暖的橘黄色,风一吹,就会扬起落叶,有点深秋的寂寥。徐珏跟一大帮人从KTV出来,不一会儿,大部分朋友都被自己的家属领走了。剩下少数的单身贵族们,准备去下一个酒吧续摊。今天毕竟是徐珏生日,个个都问徐珏要不要一起去。徐珏觉得有点累了,就推脱不去了。“大伙玩得高兴点,我就不去了,有点累了。”准备续摊的一听就知道,于是结伴去下一个狂欢的地方,徒留徐珏一个人在原地。温暖的橘黄色照在徐珏的身上,没有让徐珏在这个深秋的夜晚感受到温暖,反而愈发觉得寂寞。
今天是徐珏28岁的生日,可徐珏还是一个单身贵族,按照时下的说法,就是一个大龄剩女。但是,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家里的妈妈催得急,比徐珏小6岁的弟弟都有固定女朋友了。徐珏男朋友的影子,徐妈妈还没有见到,你说徐妈妈急不急。
徐珏看了看手机,都快一点了,也不着急回家。徐珏心想:今天都这么晚了,肯定不能回妈妈家,要回自己的单身小公寓。忽然,一阵风吹过,扬起落叶,响起“稀稀疏疏”的声音,让徐珏觉得有些冷了,拉紧身上的大衣,走到停车场,开车回家。
回到家,徐珏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躺在床上,想想自己是一个人,眼睛莫名有些湿润,在深夜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寂寞感,愈发得明显。尤其是一大帮人热热闹闹的聚会之后,总是觉得自己又回到那个有点自闭的自己,不想说话,独自一个人呆着,总是有着挥散不去的寂寥感。
徐珏每当情绪低落的时候,就容易回忆自己28岁的整个人生。徐珏总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但是,徐爸爸在徐珏初三毕业的时候,因病去世,徐珏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首先,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按照徐妈妈的说法,家里两个大人赚钱,怎么也比一个人赚钱养家好,况且徐爸爸当时的工资也是蛮高的。父亲走了之后,徐妈妈不仅要承担徐珏和徐珏弟弟的生活费还有学费,毕竟靠徐妈妈一个人的工资,有时候难以支撑整个家庭的支出。所以没办法,徐珏需要申请学校的贫困补助来缓解家里的经济状况,就因为这事,徐珏有时候就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和背后的闲话。
其次,家里每个人都有点心里疾病。父亲一下子就走了,多多少少给徐妈妈和徐珏姐弟俩心里带来持久的影响。徐妈妈比较要强,也不怎么接受亲戚的帮助,一个人支撑一个家。徐珏上高中的时候,还没有从父亲因病去世的阴影里面走出来,高中的学习成绩不是很稳定,时好时坏。高考的时候,徐珏没有发挥好,落榜了。不仅没考上重点大学,就连普通本科都没有考上。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就在本地的一个大专读书。徐珏弟弟那时候,还在上小学。之前都是徐爸爸在管教弟弟,徐爸爸走了,徐妈妈有点宠着弟弟,弟弟根本没有用心上学。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多少年来不变的道理。一个家里没有一个成年男性,总是容易遭受别人欺负,也容易引来别人的闲话。让徐珏映象最深的就是,徐珏父亲因为是生病在医院病逝离开的,把徐爸爸的尸体从外地的医院运回来的时候。村里就有人不让父亲进祠堂。据说村子里有一个古老的传统,不允许死在外面的人进祠堂。当初为了让父亲进祠堂,还差点跟别人打起来。至此之后,徐珏就发誓,一定要活出个人样。
读大学的时候,徐珏为了补贴家用,除了上课时间,基本上都在外面兼职,为了多赚一点生活费以及下个学期的学费。除了兼职赚钱,徐珏也努力读书,以方便后续申请学校的奖学金跟困难补助。徐珏的辛苦付出总是有回报的,大学三年期间累计的兼职经验,在出社会正式工作的时候,帮助徐珏很多。徐珏从一个小小的市场营销专员,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的市场部经理。
从毕业到现在,徐珏只顾着拼事业,车子房子都买了,还供弟弟上大学。总体而言,徐珏也算一个成功人士。只是,社会评判女性的标准,不是女性事业有多杰出,而是女性是否结婚生子,家庭关系是否和谐。这个时候,徐珏已经迷迷糊糊入睡了。
但是梦里似乎有个声音在问她“徐珏,你28岁…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什么…生日…愿望?能不能…让我回到小时候?”徐珏迷糊地回答。
“你确定…要回去吗?”那个声音带着试探。“确定!”徐珏回答的毫不犹豫。“那等你一觉醒来,你就会回到小时候。”
阳光照在徐珏的脸上,徐珏觉得有点刺眼,徐珏没有立即睁开眼睛,她还在想,自己公寓的窗帘一般都是拉着的,怎么今天阳光这么刺眼。徐珏一睁开眼睛,傻了,看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以前老房子的摆设。徐珏傻傻地看着那21寸古老的彩色电视机。在徐珏的映像中,老房子只有两层楼,一层楼前面是放着谷桶和徐妈妈的绣花机,还有家里的自行车。一层后面是一个小小卫生间跟厨房。七八岁之前,徐珏都是跟徐爸爸徐妈妈睡在一个屋里的,徐珏一个人睡一张床,父母睡在另一张床上。徐珏一家人都睡在二楼的前面,徐珏也不记得什么时候,父母叫徐珏一个人睡在在二楼的后面,二楼的隔层是一个巨大的衣柜。徐珏这时候还纳闷,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难不成昨晚梦里的那个声音是真的,一觉醒来就回到小时候。徐珏在看看自己小胳膊小腿,现在几岁呀,梦里自己也没说回到几岁。
这时候,有人从楼下走上来,徐珏往后看,是爸爸呀,是还没有遭受病魔折磨的爸爸。徐珏也不管自己穿着什么衣服,立即爬下床冲向爸爸,抱着爸爸的大腿。徐爸爸还纳闷,女儿突然这么粘自己。“爸爸,我几岁了?”
徐爸爸看着徐珏抬起可爱的红脸蛋,睁着黑啾啾的大眼睛,心想,我家女儿这么漂亮,以后会被哪个小子泡走呢。不行,到时候,我要多留我女儿几年。话说,徐爸爸,你这样子的想法是不对的。俗话说得好,留女容易留成仇。
“你个小猴子,老是记不住自己几岁了,你今年七岁了,等会我们跟着陈老师去学校看看,看你能不能上小学,好不好呀?”徐爸爸一把抱起徐珏。徐爸爸吧徐珏抱回床上,给徐珏穿衣服。
徐珏想,原来自己回到了七岁,父亲准备把自己送到小学去时候。这也是徐珏为数不多有着深刻记忆的事情,那天,跟着同村的陈老师去小学,结果校长以徐珏是下半年出生为理由,说不能提前上学,一定要到八岁才能上小学,硬生生让徐珏多读了一年的幼儿园。我一定要想办法改变这件事情,争取机会,提前入学。
徐珏在思考的时候,徐爸爸已经给徐珏穿好衣服了。徐珏才回过神来,“爸爸,妈妈呢,在哪里?”
“你妈妈在楼下喂你弟弟吃饭呢。”徐爸爸轻轻松松抱起徐珏。算起来弟弟这个时候都快3个月了。到了楼下,徐珏看到年轻的徐妈妈,乌黑的短发,发间看不见一丝白发,在回想起40多岁的妈妈,自从爸爸走了之后,发间就多了白发,脸上皱纹都比一般中年妇女多。想想都是为徐珏跟弟弟操劳的。
“小猴子,起得这么晚,羞不羞。”徐妈妈一边说,一边还坐着动作。徐珏被徐妈妈一打趣,就感觉自己不是28岁的大人,而是一个真正的7岁的小孩子,脸一下子就红了。
徐珏看了看墙上的钟,“才七点四十分,妈妈,你不要欺负我看不懂时间。”
“哟,我家的小猴子都会看时间了,是不是爸爸教的。”徐妈妈抱着吃饱了弟弟,淡定的说道。被徐妈妈一夸奖,徐珏的小屁股都要翘上天了。
“我是自己跟着老师学习的。”徐珏把头抬得高高的,就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徐珏觉得自己坑爹了,明明是28岁的大龄剩女,现在居然炫耀自己会看时间,怎么就跟小屁孩一样,莫名的嫌弃自己。徐妈妈看着徐珏等待别人去夸奖她的样子,“好了,我家小猴子最聪明了,赶紧从爸爸身上下来,吃完饭,跟着陈老师去学校看看。”
徐珏乖乖坐在饭桌上,吃着早饭,想着改变命运第一步,早点上小学,然后,想办法赚钱,改变家里的经济状况。这样子,父亲也不会为了建造新房子,过于劳累,最后引发乙肝癌变,最后病逝。
想着想着,徐珏心里就很难过,徐珏看着餐座上,年轻的徐爸爸和徐妈妈,还有小弟弟,我要努力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