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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小亲王和元次郎

虽然只是远远望见那座临时行宫,但皇室的奢华还是令阿西塔等人惊叹不已。

安仁陛下的行宫坐落在成田市区一处幽静的花园里。那是一座深藏在美丽景致中的传统建筑,外墙上布满藤蔓和鲜花,内部金碧辉煌的装饰处处尽显出皇家的奢华。

军部的官员们特意安排了隆重的入城式,意在向全城百姓展示东军的武力,以求在前线节节吃紧的情况下能够尽可能安定民心。阿西塔和同伴们行进在队列中。看着两侧夹道欢迎的人群,久未感受过如此热烈气氛的大家也都情绪高涨。

检阅的地点被安排在行宫附近的陆军校场。安仁陛下出现在阅兵台的那一刻,许多老兵都显得激动不已,一些人甚至于潸然泪下。“帝国万岁!”的口号霎时间响彻整个校场。

激昂的军乐在校场上空响起,陆军部、海军部和预备部队的方阵依次通过阅兵台。阿西塔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皇帝陛下。那个以往只出现在电视上的模糊身影,如今就站在咫尺之外,带着和蔼而尊贵的微笑注视着行进中的队列。

挺身站立在安仁陛下身后的是首相野比达人、海军大臣寿山毅、陆军大臣下谷川市奇和兼任总理大臣的外相河村拓也等政要。望着整齐行进的队伍和队列间缓缓行驶的蒸汽战车和装甲火炮,海军大臣寿山毅得意洋洋地对身旁的河村外相说:

“帝国武士如此雄壮威武!等此役胜利,看谁再敢进犯我大东都神国之地域!”

陆军大臣下谷川市奇忽然上前凑到安仁陛下耳边,伸手指向刚刚走到阅兵台下的特战团,小声说道:“陛下,这就是我国陆军部与罗尔斯利军方合作研究的‘BEAST’基因实验计划的直接成果……我国的1、2号实验样本在技术上已经超越了罗尔人的实验水平……”

安仁陛下连连点头,问道:“沃德·米斯特先生访问我国时,曾经对我说:‘BEAST’计划将在百年内开启人类的新时代。可是这些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的家伙……”

“回禀陛下,据臣所知四十年前人类进行的首次基因实验中筛选出的初代样本中,能够培育成功的只有区区数人而已……如果不是十五年前那次意外事件的话,次代样本的培育应该会变得更顺利一些……如果陛下有兴趣,臣可以安排1、2号样本为您示范……”

安仁陛下摇了摇头,显然他并不关心寿山口中那些令他不甚明白的科学术语。他转开话题,又问:“罗尔政府的特使已经到了吗?听说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少年人而已!这些可恶的罗尔人当真是傲慢无礼,两国外交如此儿戏,难道竟真敢把我东都当做藩属看待?!”

寿山毅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唯唯诺诺地敷衍道:“陛下乃天降之君,神国亦日渐强盛,臣料想那些北方蛮夷必不敢在陛下面前放肆!”

安仁陛下不再理会寿山的奉承之言。检阅完毕后他回到行宫,立刻下令召见罗尔特使。他想看一看这个罗尔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又是否如寿山所言只是个不懂礼节的蛮夷而已。

成田初夏的夜晚,斑斑点点的灯火如繁星般勾勒出城市的轮廓。

阿西塔趁着夜色偷偷潜出位于车站附近的军营。玲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两人沿着铁轨一路疾走,径直来到一座学院般庄严的建筑前。

原来这就是东都政府在开战后临时设立的“战争遗孤收容所”。这收容所的前身是市郊一所寄宿学校。开战后不久,这里的大部分师生便自愿或被迫加入了预备部队,去成为帝国战争机器上“不可或缺的重要零部件”。最后连学校也变成了收容所和临时医院。

上午的阅兵式结束后,阿西塔迫不及待地找到阿基德队长,请求他准许自己前往遗孤收容所看望妹妹希达。然而部队将于次日开拔,军部早已传下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请假外出。

阿西塔从没有这样失望过!即使是当初在帝都港口等不到逃难船时的心情,也无法同这一刻的焦急相比。被迫参军后的种种经历,已使他已不再奢望能和希达团聚并像以前一样继续相依为命。他只是想看看希达现在生活的地方,看看她是否安全,是否过上了比颠沛流离更好一点的生活。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他真的没有把握自己能够再活着回到这里。

一整个下午,当东川他们在驻地的酒馆里痛饮胡闹时,阿西塔却一个人呆坐在营房里。只有玲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知道他并没有勇气去改变什么。

“喂,呆瓜,现在又没有人捆住你,为什么不趁天黑偷偷跑去找你妹妹?”

阿西塔抬起头,似乎不敢相信这话出自向来严格执行命令的玲。一句亲切的“呆瓜”,让他记起了那个在运载船上搭救了自己的少女,那才是他心中真正的玲!

“可是……这样会不会给队长带来麻烦…….我是说如果上级追查起来……”

“真是个胆小又没用的呆子!”玲莞尔一笑,一把拉起阿西塔,在他耳边小声说:

“……阿基德队长叫我好好保护你!所以走吧,我会陪你一起去……”

行宫内殿里,自称名叫罗西安多·G·格拉西亚斯的黑袍少年正单膝下跪,代表罗尔斯利联邦政府贵族议会前来觐见东都皇帝陛下。

安仁陛下在众臣的陪同下端坐在内殿中央的雕花御椅上。那少年的东都语并不流利,然而说话时的语气神态均毫无谦卑可言,神情间始终带着几分傲慢,好在安仁陛下并不介意。

简单的寒暄之后,格拉西亚斯在内侍的引导下就座,说道:“我此行的目的其实非常简单,米斯特先生要我转告贵国政府,希望能尽快将新获得的实验样本送往罗尔城的研究基地。相信贵国政府也很清楚这个新样本的研究价值,如果培育成功的话……”

“既然如此,何不将样本交由我国的实验室加以研究?”安仁陛下打断对方,毫不客气地反问道。侍立在一旁的海军大臣寿山毅连忙补充道:

“陛下的意思是,如果样本在运输的过程中出现意外……”

格拉西亚斯哼了一声,接口道:“贵国政府应该明白,‘BEAST’计划虽然是两国合作,但罗尔人在基因技术方面的研究水平远远超过贵国……至于运输的问题嘛,如果陛下不放心,可以把样本交给在下。我将亲自负责把她带到米斯特先生面前。”

这如此自负的口气立刻引起了各位大臣的不满,殿内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野比首相皱着眉头,与身旁的海军大臣小声交谈几句后,对安仁陛下说道:

“启奏陛下,既然特使先生质疑我国在‘BEAST’计划中所取得的进展,那么臣恳请陛下准许由我国实验室培育的1、2号样本为特使先生做一次实际展示……”

见安仁陛下点头,野比达人立刻安排自己的部下前去准备。

格拉西亚斯微微冷笑,野比的提议对他而言似乎是正中下怀。

收容所的规模之大远远超过了阿西塔的想象。随着战事的推进,那些在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孩子被源源不断地送到这里,就连拥挤的教室里也已经到处放满了临时搭建的床铺。

夜色渐深,阿西塔和玲不敢惊动已经熟睡的孩子们,只能耐心地察看每一间寝室。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来来回回找了几遍,竟也没有发现希达的身影!

幸好挂着档案室标牌的房间就在附近。不甘心的阿西塔和玲破门而入,借着电筒的微弱亮光开始翻找堆积在柜子里的档案和名册,盼望着能够找到一点线索。

两人正在专心查找,忽然听见走廊响动。玲一把拧灭手中的电筒,拉起阿西塔躲在门后。从档案室的落地窗向走廊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黑影正从门外悄悄走过。

阿西塔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身旁的玲却似乎并不害怕。她忽然拉开门,一个箭步便来到那黑影身后。那黑影还来不及反应,便已被玲用左手掐住咽喉。几乎与此同时,那把寒光闪闪的腰刀已经无声无息地落在他眼前。玲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别出声,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想向你打听一件事而已……”

那黑影挣扎着点点头,身体却在利刃面前不由得颤抖起来,就连近旁的阿西塔似乎也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恐惧。玲松开左手,那黑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西塔拧亮电筒,原来那黑影只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见过一个叫希达的女孩子吗?大约有这么高,十五岁左右……”阿西塔伸手比划着,焦急地询问。那孩子还有些惊魂未定,但也总算听清了阿西塔的问话。

“我、我不是……我不是这里的学生。”那孩子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很抱歉,你们所说的人,我、我确实不认识……”

玲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刀子,生气地问道:“你既然不是这里的学生,大半夜的为何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我、我、我也是来找人的……”

那孩子的口气颇有点委屈,眼前这两个家伙明明比自己更加可疑!

“算了,你找你的,我们找我们的,滚吧!”玲推开那孩子继续向前走去。

阿西塔却觉得有些心怀歉疚,于是安慰般地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对他说:“我叫阿西塔,是来这里找我妹妹的,刚才吓到你了,真是对不起!呃,总之……很高兴认识你!”

那孩子见阿西塔态度亲切和善,顿时也消除了戒心和不安,勉强笑了笑说道: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来找我朋友良田的。我叫做阿部日式宫,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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