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与她是否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相识的时候,她早是那柔中带刚的女子,只是初涉江湖还有着淡淡的青涩。
自她之后,他再未见过如此固执的女子,认定了一个念头,便再没有回头。
在遇到暮成雪之前,他一直是坚信,女孩子该是温柔婉约,柔情似水的性子。
绝不会像个男人似的,动辄喊打喊杀。
像是一颗青梅,看着甜美,吃下嘴里便是让人皱眉的酸涩。
明明,有着贤淑温婉的外表,却是个连听人把话讲完都做不到的急躁性子。
而他自己被那样的性子吃得死死的。
烈武坛结义那日,他曾笑着对她说道:“若是你将来想找婆家,切记莫要开口。切记,切忌。”
暮成雪青色的批帛随风吹动,映着她一头如瀑垂下的青丝流光熠熠,看得他有一刻失神。
她指天誓日,信誓旦旦:“我便是我,不会为了委身他人刻意逢迎。青梅煮酒,霜雪风雨,烈武坛的青霜台,只讲一个义字。”说完,给了他一个白眼。
结拜礼成,他半真半假道,“如是,我知晓你的心意了。我也最重一个义字,若是你将来嫁不出去,我便上门提亲,定不让我的结拜义妹孤独终老。”
尤记那时年少,无谓谈天说笑。
当烈武坛有了武林中重要一席的时候,他想告诉她,结拜之日那句允诺并非玩笑,却一直没等到机会来临。
畸光族一事让他背上了深深的责任,自责困得他甚至无力再微笑,便独自一人,与她渐行渐远。
他背负了太多,甚至不敢奢望,还能与她并肩而行。
若是期望太高,终怕会失望。
不如就此麻木。
她太直太真,是是非非定得太死。
他拒绝救辜独明的时候,便知道,是尽头了。她最重的情义,被他放弃。
看着她离去时的背影里那十足十的决然,他才发现,早已试图麻木的心,依然因她而酸涩。
在无言花的丛中倒下的一刻,他依旧没能来得及,告诉她,那句允诺,他一直记得。
他依旧是最重义字的御龙天。
视线渐次模糊,耳边传来一句戏文似的曲。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