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宇回到三岔河口时,是在下午。他把马绑在镇外的山林中,他化了个装,打扮成一个文弱的书生模样。这里汇聚了南来北往的富商大寡,三教九流混杂其中,每天路经此地的官商、平民、小贩为数不少,因此,周天宇的回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三年了,阔别三年了,这里没有太大的变化。他走在喧闹熙攘而又繁华的大街上,看着熟悉而又有点陌生的景象,心如刀绞。这血海深仇,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街上碰到一些熟悉的人,和他照面而过,可是没有认出他来。
他走进了生记饭馆,里面坐了不少吃饭喝茶的客人,吵吵闹闹的。陌生的店小二热情地招呼他。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落坐。他要了一碗饭、两个菜、四只肉包子。这肉包子是他以前很喜欢吃的。
他正吃间,门外走进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少年乞丐,他端着一只破碗,向在坐的客官要点吃的。有些客人嫌他满身臭味,毫不留情地赶他走;有个别好心的食客倒点饭菜给他,他千恩万谢的。他走到周天宇身边,周天宇仔细一看,这个乞丐却是女扮男装的。周天宇没有揭穿他的身份,这个世道,女孩子乞讨危险。他把四只肉包子给了那女乞丐,也从身上掏出一点碎银,递给她,她千恩万谢地走了。
周天宇从饭馆出来后,又转到他自己以前被烧的家去看看。他是忍着悲痛去看的。那儿只有一块空地,周围的被牵连烧毁的店铺早已重新建起来了。他不忍心多看,看了几眼就走了。然后,他就寻到东头去。因为他的仇人赵孟起的屋就在镇的东头。
他的家果然加强了警惕,门口都有两个壮汉在把守。很显然,院里有更多的壮汉在守护。自从周天宇逃走了后,他没有一刻的安心,总担心周天宇有一天会回来报仇。没错儿,换上自己也是一样,或者报仇的手段更残忍。以前,他睡觉的时候,还能安祥入睡,现在即使是请了几个会点功夫的壮汉看护家园,半夜里也常常被惊醒,噩梦连连。特别是他外出之时,总要四、五个保镖保护着,这反倒让他耗去不少的钱财。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贪心不足蛇吞象。
周天宇观察了一下就离开了这个大镇。他不能让仇人有丝毫的知觉,以免打草惊蛇。他到了镇外东边的山丘上。那里林深木茂,少有行人。周天宇仔细寻找,终于在山丘南边看到三座土坟,其中一座坟前树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善人周启庆之墓。当年那位小吏没有食言,真的把周天宇的父母、妻子安葬在这里。
周天宇看着很是伤心,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他在每个坟前跪了下去,并叩了三个头。他不能在此逗留太久,怕仇家早安下线眼,发现他的踪迹而有防备。
周天宇决定夜里去报仇,因此,在去之前要找个落脚点,他想到了镇西面有个破庙,那里应该无人会去那儿。
破庙,是因为当初庙太小,想扩建地势狭小而迁到别处去了,是遗留下来的旧庙。庙,已是破败不堪了,有的瓦房已坍塌,有的坍塌了一半,露着几个狰狞的佛像,正因为如此,没有几个人敢来这里。
“妈妈,我今天碰上一个好人了,他不但给了我包子,还给了我银子……”
从破庙里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这声音让周天宇吓了一跳。
“咳……”同时传来几声虚弱的咳嗽声。
周天宇循声走了过去。只见破败的瓦房下,住着两个人,旁边还放着被子、瓦罐、碗等。周天宇认得其中一个人,便是他吃午饭时向他乞讨的那个蓬头垢面的女扮男妆的乞丐。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躺着干咳的老妇人。老妇人穿着破旧的衣服,瘦骨嶙峋,很显然是生病了。显然,这是一对饱受磨难的母女。两人见了周天宇,都怯怯地看着他。
周天宇说道:“阿姨,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阿姨,你病得很严重,让我看看吧?”
“妈,他就是给我银子的那个好人……”
乞丐姑娘带着惊喜说道。
那位老妇人说道:“哦,那谢谢恩人了!”
周天宇说道:“阿姨,不用谢!”他把了她的脉,又说道:“阿姨,你得了伤寒病,病得很严重……”
老妇人说道:“这病好久了,看来好不了……唉,只是苦了我这个女儿……我们是乡下人,自从她爸去世后,村里有个无赖要强霸我们母女,我们只好出来逃难,一直流浪到这里……这不就染上这病了……我是将老之人了,可我女儿还小……”
周天宇说道:“阿姨,别担心,你能好的……”他看了看天色,天色尚早,又说道:“阿姨,你们不要走开,我去找点药回来……”
说完,他施展轻功走了。
周天宇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三包药,和两包用荷叶包好的饭菜。他把药和饭递乞丐姑娘,说道:“这药,每天煮一包,三碗水煮成一碗水,连吃三包药,应该好啦!这是饭,吃吧!”他又从袋中拿出两锭银子,递给乞丐姑娘,说道:“在这镇上租个地方住吧!”
乞丐姑娘看着这两大锭银子,不敢接,看着她母亲,说道:“妈,这……”
老妇人伸手接了,接过后,双膝向周天宇跪了下去,拜了一拜。
周天宇连忙出手阻止,说道:“阿姨,折杀我了……”
老妇人说道:“多谢恩公相救!”
那乞丐姑娘也学她母亲的样子,朝周天宇下跪,感谢他的相救。周天宇阻拦了她。
周天宇在这里也不便逗留,他离开这个破庙,在附近的树上潜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