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听说我善骑,说是为我准备了很特别的礼物,搞得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好奇,愧疚的就是我都没有好好的为他们准备什么礼物,连从临安带了的礼物都是爹娘准备好的。好奇的是他们说现在不宜拿出来,要改天才行!是什么那么神秘?
在宴席上都是一些走得比较亲近的世交与亲友,当我再随怀简来到庭院的宴席上时才发现各方投至而来的各式各样的目光:不屑,不以为然,冷淡,探究好奇……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但是都随着怀简表哥一一见礼。算是认识认识,我深深知道要融入这高高在上的子弟班子是很难的了。一想到要和用这种目光看我的人群打交道,我甚至有一种退却的心里。又突然想起昨晚跟镖师们拼酒的痛快。相比之下要工于心计的周璇,那种才是快意人生啊。
好在一路有怀简表哥的加护,我才没有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漩涡中安然走来。但是我心里明白这种加护不是能时时刻刻,永远周到的,我要是想在这个圈子立足就宜快不宜迟。不能犹豫拖沓,也不能过于出挑张狂。
在我心里还默默盘算着以后的出路时终于来到了最后一桌筵席上。不过却听到一个人大声的说道:“卢公子,你可是名满京城啊!倒是让我等见识见识你的风采。”
“卢公子可是斯文人,尉迟宝宝你一个舞刀弄枪的能懂得么?”另一个又是洪亮的声音调笑道。
我看过去,两个都是与我年纪相仿的后辈。两人都有着比较高大的外相,一个虽然肤色并不算白皙但是长相很是清秀,剑眉星目,神采飞扬,另一个就直接是高大壮实,勇猛矫健。两人说话虽然粗鲁,在旁观的人看来都是在故意刁难我。但是我却觉得他们不像外表的粗鲁,说话倒是留有余地。
“切,好歹我也在国子监混了好几年,不像某些人,挂个名字却从来没有露过脸。”之前说话的那个不服的说着,末了还加一句:“不准叫我宝宝!”
我本来都有些头大他们是想闹哪样的,但是听了他后面的话我连同一旁看热闹的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了笑却发现大家从看热闹到一场的肃静,肃静的同时却都往我这边看来。
就这样几息过去,我再尴尬的笑了笑,耍无赖的说:“什么名满京城,我怎么不知道?”
“那你就是说那个所谓的佛笑公子不是你!”那个叫尉迟的还在逼问着。
可是耍嘴皮子的功夫只要脸皮厚了谁都不会差。
“什么佛笑公子,那不过是非我所起,非别人不能谓之。”意思别人要这样叫也与我无关。但是他还是不懂。
“难道那画像上的光头小和尚不是你吗?”他还真不依不饶起来了。
我笑笑用了一句以前回答一个偶然相逢的朋友的一句话:“难道公子所见秃头的必为僧人么?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和尚。”
哈哈,这下到他头大了,四周了的人看着他呆愣的样子都窃笑了起来。
“子澜,这位是鄂国公府二公子尉迟宝林,这位是左屯卫大将军的大公子程怀亮。”段怀简见看热闹差不多了也不顾他们还在纠结着,然后指着我说:“卢行远,卢子澜,叫子澜好了。”介绍完了就直接在他们这一桌就坐了下来。看来是非常相熟的,不然就看这在座的众人中多了去了有类似的问题刁难我,但是都碍于怀简表哥,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碍于外祖家的面子而不敢现在就刁难。但是离开这里之后就很难说了。
相反会在这里把疑问问出来的倒是相交甚好之人。
在众人的注目下我就坐在了尉迟宝林的身旁。刚刚坐下来他就附在我耳边说:“别以为过关了,以后问题可多了,你在国子监挂名了那么久却没露过脸,可是大家可没有忘记你哦。”
我愕然的看着他,原来他刚才说的是我,我却才想起两年前确实在国子监挂了名。
这下就真有点脸热了,这样蹬过去两年,现在可定存在着一些我不能了解的问题。
我很快收起自己的表情,却在心里盘算着后续的事情。忍不住皱了皱眉。
“放心吧,虽然哥已经不在国子监混了,但是哥保证可以罩着你,你以后叫我宝林哥哥吧!”哈哈,这个最先来挑拨的人现在确说要罩着我。但是我明白他这句话才是认真的。
我向怀简表哥看去,见他点了点头,与尉迟宝林和程怀亮对望了一眼,然后会心一笑。
人是好意的,但是这哥哥我却要考究一下。一问之下才知道,程怀亮跟怀简表哥同年,而尉迟宝林却比我小几个月!
哈哈!我也很不客气的叫了他的大外号:宝宝!
“卢子澜……”他不服的涨红了脸拍着桌面。
“子澜,别理他。”一旁程怀亮把他按了下去,因为我们私下介绍过,所以都直接乎我的字。“他在长安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不过有我们在,以后准保你在长安不让那些个虚伪的东西整着。”
我深知这是送上门的情义,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已经算是雪中送炭了,所以收起玩笑,认真道:“以后就要仰仗两位兄台的关照了。”
段怀简到端起酒杯,倾身过来压低声音道:“这里说是认真的,国子监那边就指望你们两个了。先谢过了!”
“别说这样的话,我们就是来凑热闹的,这种事纯粹是我们个人喜好。”尉迟宝林露出很欠揍的笑容。
我在想:真有这么险恶吗?
宴会算是开始了,筵席中间已经涌入了一群舞妓,云鬓轻纱在夜月下漫舞着。
酒到酣处或者众人已然忘记了来时的目的,耳热时已经忘了倾轫的相持相向。能保持清醒的还有几人。很荣幸,今晚过后大家对我的认知是:善武不善文。原因是因为这一桌围拢的都是武将接班人。
但是世人无法预料的就是我们这四人今后的际遇。
我以为会这样一直持续到宴会的结束,但是这种行酒声色的场面很快就被花园外分花拂柳,信庭昂步走进的玉佩锦衣男子取代了众人的眼球。
他忽视了所有迎向他哪些包含着爱慕、赞叹、探究、妒忌……的种种目光直接走向香榭上面的长辈坐席上,在路过我身边时却向我投来了比众人看他时更为复杂的眼神,看得我心慌了,愧疚了,闪躲了!
是的,我最主要的感觉是想闪躲,但是当他过去了我却呆滞了。
“不得了啊!连裴大公子都来了。”尉迟宝林痞着眼面说:“子澜,你可知道刚刚那位是何许人么?他可是咋们长安的人物啊,年轻一辈的铁腕,官从四品中郎将。”
“这人心计了得,一般与人不恶不交,今晚前来倒真是出乎意料,且看看他的来意。”程怀亮接着尉迟宝林的话说道。
细想他们可能说对了,此人一直让我觉得城府深沉,即使他多翻示好我都觉得对他是无法看透。或许归根到底是我自己介意从前的丑事在他面前毫无遮掩的揭示,所以才会有之前那些感觉。
我在纠结着以后应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他时,段怀简却问:“话说他可是两年前贡试越州监察使,子澜,你应该认识此人!”
听了他的话,尉迟宝林和程怀亮同时好奇的看向我。
“确实是认识。”我在脑海的想着如何措辞“而且是在贡试之前。”
“也不必紧张,我们段家与裴家都是老从臣相交甚深。或者是我们不了解他而已。”
段怀简说着扫了我们一眼,示意我们不要再讨论,因为裴学年已经往我们这边走来了。
来不及说些什么,段怀简已经起来拱手笑迎了上去:“裴大哥!想不到你今晚来,真是难得啊!”
裴学年优雅的笑着点点头,那样子真有着这些年轻公子哥无法比拟的一股无形成熟魅力与权利操控的魄力。不管是谁都无法忽视他存在。一旁众人纷纷向前见礼,他也一一恰到好处的与人打着招呼。
“越州卢子澜见过裴大人。”离上一次见他,除去在城门的那匆匆一瞥就是两年前的贡试题诗墙事件的那时了。这个人说不熟,但是他却多翻维护了我,说是熟,我却说不上对他熟到什么程度。就正如怀简表哥所说,我对他或许是不了解吧。所以我也不敢让人觉得高攀。
我以为他也会毫无所谓的说些场面话,但是他却收起了笑容,面上没有一点波澜的看着我他面前拱揖着手。就在大家以为我会再受到新的挑衅之时他却云淡风轻的笑了一下,回以我同样的称谓道:
“卢公子,无须多礼!”
我不明白我这样做是不是欠妥。但是已经无法改变了。
最让我尴尬的是,裴学年竟然就我们这边坐下。如坐针毡的感觉真是不好受,也不知道是打哪来的莫名心虚。
一众都若无其事继续听歌赏舞,饮酒作乐。但是于我而言犹如白水清汤,没滋味!
“今夜本是为卢公子初到长安的接风宴,你我在越州之时也已经相识,亦曾见识过卢公子过人的才思,今日何不大家也见识见识,好不负大家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