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贡试了,不过我却要天天到王夫子跟前学习,说是学习什么倒是没有,只是王夫子天天拉着在下下棋品茶,完全没有为应试作任何的准备,有这样拖后腿的老师我心里郁闷透了。不过我们谁都没有说破,两俩在比划谁更有耐性,反正本公子不急!
不料这日王夫子又在喝着他的六安瓜片说道:“芳园寂静,夜时更是无趣,子澜何不去游历一下,别陪为师虚度。”
屁话!我腹诽着。“道是沉练而来,陪老师悟道,徒儿不觉虚度。”
“人情需练达而至”王夫子跟我耍着太极“子澜,西湖向北灵隐云林有一月下美人等尔已久。”
“子澜为老师求之!”这是考题。我得微笑着应和。
“为师等子澜为唔栽得一庭夜芳”王夫子计谋达成习惯的掘须而笑。只是那笑容要多奸狡就有多奸狡。
哼!什么芳园静寂,什么月下美人,不就是想让我为他当花匠而已。月下美人?还要栽满一庭,真是贪心不足。不过我乐意。
夜昙又称月下美人。据说夜昙一现为韦陀,只是要把夜昙栽种在王夫子庭院之中这叫它何时才等来韦陀啊。我不禁又腹诽王夫子不解风情啊不解风情!
西湖向北,云林寺向来香火鼎盛,不管是善男信女,江客游子多有前来上香许愿。云林寺旷达四方,多有收留一些落魄文客侠义留宿倒是常有之事,不管打点香油多少从不计较。所以我带着卢十一不急不慢的到达,再不急不慢的游览的此地名胜,继而又不急不慢的向沙弥要了一间禅室住下。
是夜时听着梵呗钟音,北高山脚下大片大片的开着皎洁的夜昙,游涟花丛中多是一些游子侠客,少有女子于夜晚出游更少有女子夜宿寺房,繁茂的花丛少了那点脂粉反而更显得皎洁而孤高。
花开花谢就是它生命的意义,辉煌灿烂都只是瞬间,从盛放芳华的一刻其实它就正在走向凋落消亡,然而它没有怨悔,它只是倾尽全力美丽于一瞬,周而复此的循环等待。
想着那夜昙凄凉的情爱故事更让人觉得凄酸,想着那韦陀无知无觉的是为无情。如若我为韦陀我愿为花神除草一辈子。但我若为花神我却愿应了聿明氏的那一句“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既然缘份已尽何必苦苦执着呢?
“水仙自恋少幽矣,国色天香少洁矣!”但是昙花的幽洁既是它的优点也是它的缺点,我不禁为之惋惜。
“世间种种不过是个人的选择而已,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转角处竟然传来一句搭话。我默然看去,却见一士子打扮的游人,仔细看去却一脸的胡茬,落拓但是却又别有风骨。见我走近他却苦笑起来:“在下唐突打扰小兄弟雅意。”说完转身欲走。
“吾非鱼,鱼之苦乐在下愿为听取,在佛家之地我与兄台言佛家之理,佛说度一切苦厄,不听取又如何普渡。”我下不知是哪位兄台苦还是我苦了,我光着顶来言佛理真是应景啊。
那兄台一听倒是来神了:“小兄弟真是博大容怀,敢问是俗是僧?”我看出他脸上略带一丝惊讶。
“兄台所见难道是禿必为僧,僧必服袍?而小弟只是觉得‘禿’来凉爽快意而已。”我四两拨千斤打了回去,心里甚觉无奈。
“小兄弟阔达,是我狭隘”行近了方始发觉这个人眉清目朗,眉宇间一股浩然之气,只是面容间一股落魄难言。但是他看我得眼神竟然从方才的惊讶渐渐带上了一丝兴奋的感觉。
难道他没见过秃头的正常男子么(我强调:我不是说和尚们不正常),但是同时也觉得这个人应该还是个值得相交的人,或许这又再一次印证我对人的直观看法一向是取决于第一眼。
“这位兄台,也是有雅兴月下赏花?”我不在意的笑笑:“兄台倒是说说你对这月下美人的看法?”
“我只知道它又名韦陀花,如果它等的人是小兄弟你这个惜花之人,那么它就在今夜完满了。”实在想不到这个人竟然也是风趣至极倒过来调侃我了。
“哈哈哈……兄台不知最难消受美人恩吗?在下不敢当啊不敢当。”不出两句我又开始风流起来了。可是看着一片清虞皎洁的花朵,脑海放空了一下竟然想起那个曾经在月下惊鸿一瞥的身姿,但是紧接着又想起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心里竟然委屈的酸胀起来。
哪个有毒的月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