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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冲动是魔鬼

兴宁原本只是一座很普通的二,三线内陆城市,也就是最近这些年,由于赶上了改革开放的顺风车,随着西部大开发,不少的企业陆续的内迁,再加上国家政策的倾斜,城市的发展慢慢的走上了轨道,城市里的面貌也一天天的发生了变化!

黄杨的家,本来是兴宁边上的一个很普通的小镇。

这些年随着搞城乡改革,城市不断的饱和,向周边延伸,慢慢的也并入了城市的一角,成了郊区!

虽然城市跟郊区,同属一地,叫法上也没有太多的分别,来回也最多就是一块钱的车费,可相差的,却远远不止是那一块钱的距离!

这儿最多的,也就是城市留下来的垃圾场,还有零零散散,错落有致的低矮小平房,街道上到处都是坑洼不平的水泥地,风一吹,扬起的都是灰尘!经济条件跟城市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不同的级别!

说是郊区,倒不如说是城乡结合部还更贴切一些!有钱的基本都搬到城里去了,剩下来的,不是老弱妇孺,就是混不上道的本地人,还有的就是那些来城市里讨生活的外乡人!

在城市里,他们属于另类,你很难把他们归结为哪一类人群!城里人都嫌弃他们,虽然身处同一个城市,却跟这个城市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除了有个身份上的称呼,其它的跟个乡巴佬没什么区别!

可农村人却羡慕他们是城里人的身份,每天都能在城市里上班,享受城市里的待遇,张嘴闭嘴说得最多的,也都是城市里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

就这样,城市人把他们往外挤,农村人把他们往外推!他们是带着城市人的帽子,过着农村人的日子,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归于那一类了!

黄杨大学毕业以后,因为是三无的劳苦大众家庭,根本就没办法在城市安家落户,漂游浪荡了一阵子后,就卷铺盖直接回了家!

不过那时候初生牛犊,血气方刚,满脑子充满了青春活力,对生活,对未来更是充满无限的向往!啃了几本书,交了几年学费,就真以为自己是老子第一,天下无敌,连自己个儿都快不认识自己个儿了!

在家里,整天嫌东嫌西的,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都不想做!

以为自己好歹也算是大学毕业,虽然谈不上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好歹也算得上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如此的成天窝在家里,实在是有伤面子,有损威严!

脑子里一门心思的幻想着能走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天空是什么颜色,月亮是不是比家里的还要圆!

于是头脑一热,脑门一昏,连东西南北都还分得不是很清楚,就伙同几个老乡,招呼一打,背包一背,一个猛子扎进了沿海!

临走之前很是牛逼,大有一番古人对江望月的凭吊情怀!

把李太白,苏东坡还有辛弃疾的那些豪迈的古诗,念了一遍又一遍,大有一副好男儿志在四方,若不功成名就,誓不把家还的气势!

可等到了沿海,整个人却傻眼了,原来现实跟幻想根本就不是一个模样,有天堂的地方,其实离地狱也不太远!没准儿你前脚尖刚踏进天堂的大门,后脚跟就已经跟地狱擦边儿了!

以前常听人说城市里遍地是黄金,处处都是天堂,钱多得就跟白捡一样!

到了城市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这儿就像是一池污水,而且到处都是险滩暗礁,一脚踏进来,就感觉两眼一抹黑,前途一片凶险,遍地都是坑,到哪儿都是陷阱,一不小心掉了下去,就算不万劫不复,也得摔个鼻青脸肿的!

忙活了大半年,钱没挣到,人倒是累得够呛!

北漂的人都知道,城市,其实就是个驿站,而自己只不过是个过客!

打马停留歇息片刻,又还得匆匆的踏上行程,找寻另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在沿海,每年都会有许多像自己这样奔着理想来的小青年,一拨接着一拨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匆匆忙忙的在这个城市打个尖儿,然后又匆匆忙忙的奔向另一个城市!

都说只有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等鼻子上沾满了灰,摔得鼻青脸肿的时候,才能读懂生活的艰辛!

这些年的南来北往,像只没头苍蝇似的瞎闯乱撞,黄杨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自己也就是一个屁,在城市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也许风一吹,就没影儿了!

来的时候注定自己是个陌生人,走了,也没有多人会惦记!

位置空了,总会有人补上,人走了,总会有人再来!美国没有了奥巴马,还会有张巴马,李巴马,恐怖组织没有了本,**,还会有牛**,马**!

地球那么大,没有谁离不开谁,有的,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沾沾自喜而已!

十年,整整十年,从一个城市流浪到另一个城市,每天,都在不停的拼命穿梭,做着囚犯一样的工作,过着和尚一样的生活,想着领导一样的外遇,过着乞丐一样的待遇!

圣人常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矣,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能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其实最后才明白,那是圣人肚子饿得受不了了,然后哄自己玩儿的,当不得真,即使就算天不降大任于你,你是个小人物,也还得像个小人物那样的活!

有时候想想,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自己每天睡得比驴晚,起得比鸡早,忙得比牛累,过得比狗惨!到手的人民币却依然还是少得可怜,闭着眼睛也能数的清!

瞅两眼街边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女,还得偷偷摸摸像做贼似的!

辗转在每个城市角落,自己始终都只是边缘人,融入不了城市,却又不得不依赖城市生活!

或许终了一生,都只能是碌碌无为罢了!

黄杨觉得自己这十年纯粹就是在浪费,浪费光阴,浪费生活,浪费人生!

十年来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儿,除了不停的找工作,然后就是不停的换工作,其他的,好像就没再剩下点别的!

怎么混到三十岁的,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走到大街上,被人家叫大叔了,才发现原来自己年纪已经不小了!

可事业呢?希望呢?那些曾经许下的美好愿望呢?都去哪儿了?

每天照着镜子,看到自己那一根根不断往上窜的白头发,心里就堵得发慌,除此之外,其它的,好像就再也没有看到还有异军突起的地方!

事业呢?成了乌龟里的壳,想都不敢想了,爱情呢?成了象牙塔里的壳,早就不敢谈了!就连身心也成了一具没有灵魂躯壳,行尸走肉般地穿梭在城市里,见人笑就笑,见人哭就哭,要么跟着别人不住的点头,要么就是不住的摇头。。。

那些年少时许下的美好愿望,慢慢的成了笑谈,有时候连谈都不愿意谈起,怕别人笑自己是痴心妄想,怕自己会更加的灰心失望。。。

到头来只能是躲在一个没人角落,怪自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

回想起这些年的生活,黄杨就觉得特别的心酸,职位一趴就数十年如一日的都在小职员的位置上徘徊,永远都只是给人站岗放哨的小角色。

不仅没有爬高的迹象,相反的倒是随时有被炒鱿鱼的危险!

兜兜转转,一混眼看就快十年了,自己就像是一头蒙着眼睛拉磨的驴,绕了一圈又一圈,被生活忽悠来忽悠去,到头来,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不停地打转儿。

他厌倦了这种四处飘荡的日子,感觉不管到了那儿,都活得像个孤魂野鬼,苟延残喘地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吃了上顿愁下顿,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别人一个看不顺眼,就得扫地出门了!

千里之外的老妈一看他混不出什么名堂,又是心疼,又是失望,便叫他回来,想让他先把人生大事解决了再说!

黄杨早就想回家了,不管怎么说,那是自己感觉最温暖的地方,每次在外面受了委屈,黄杨就特别的想念家的模样,只有那个地方让他感觉到踏实,也只有那个地方能让他卸下防备,让自己感觉到有一丝丝的存在!

只是碍于脸面,才一直硬撑着不肯回去,如今老妈一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言论教育,倒是给了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和理由!

于是底气一足,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当天就跑到办公室老板跟前,拍着桌子吹胡子瞪眼睛的数落了老板一顿,这才神气活现的拍拍屁股转身走人!

直到这会儿,黄杨都还特别的怀念自己那会儿的模样,他觉得这辈子,也就那会儿自己看着像个男人!

可是冲动毕竟是魔鬼,一时的痛快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板为了奖励他的坦率直言,扣罚了他当月的全部奖金,随便给了他点路费,就打发他上路回了家!

虽然憋屈,可好歹也算是出了口气,心想既然立业不行,倒不如先把家成了再说!反正自己这辈子没指望了,看来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了!

至于以后,管他的,走一步算一步了,就算是诸葛亮,也不可能事事考虑得那么周全!虽然未雨绸缪,但也有失街亭的时候!

原本以为,城市里的女人虽然漂亮,但都太高不可攀,还是家里小城市的小家碧玉心地善良,自己好歹也混了两年社会,怎么说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虽然牌子不响名气不大,可要想找个媳妇儿,凑合着过完余生,应该不算是件难事儿!

可没想到的是,在二十一世纪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女人的在看待男人的问题上,也像城乡的距离一样,慢慢的在缩小着差距。

不管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钞票,永远是检验一个男人是否合格的唯一标准。

女人可以允许你长得不帅,但不能容忍你兜里没钱,至于大学生的身份,说实话就跟街边捡破烂的大叔一样,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他想起多年前女友甩他的时候说的一番话,

“当初是我们太年轻,什么都不懂,所以才会糊里糊涂的选择了在一起!

现在懂了,可是我们都已经不年轻了,与其在彼此身上浪费时间没有结果,倒不如放开,或许对大家都会好一些!”

看看,多精明的女人,多现实的借口,摆明了甩你,还搞得一套一套的,说得冠冕堂皇,理直气壮的,简直让你找不到一点挑剔的理由!

这年头,你要是跟女人谈感情,那简直就像是看赵本山演小品,听郭德纲说相声,听着好听,看着好笑!真一琢磨,也就是一时高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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