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总算到了收尾的时候,前后花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中间有人离开有人加入,上面不甚在乎,对于
下面执行的他们来说则更无所谓。
阿松一下班就跑过来,还提了菜,我说今天我来坐吧,他推着让我去客厅该干嘛干嘛,不要碍他的事。
阿松总觉得我是该受照顾的小孩,这让我苦笑不得。
饭很快就做好了,阿松摆好碗筷才叫我,吃饭的时候两人话都不多,我和阿松习惯了食不言,也不觉得
周围太过安静。好不容易能清静又可以放松这么一会,我们俩都不愿破坏气氛。吃完饭之后我立马张口说要
洗碗,有时候觉得很过意不去,阿松替我做了太多事,那声哥更是让我心里纠结。
我洗完出来,阿松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发呆,我走近坐下他都没有发觉。
“阿松。”
他被我吓了一跳:“啊!什么?”
“你想什么那么出神?”
“噢、没,就是...”吞吞吐吐的一脸纠结:“那个,夏彤姐有没有联系过你?”
我听得眉头一皱,阿松以为他又说错话了,张着嘴支支吾吾,着急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我倒不是对他
提起夏彤姐不满,只是在回忆是否有这件事。前两天在北京好像是有未接电话,当时在车上没听到,后来看
见也没来电显示,就没放在心上。现在听阿松这么一说,多半是她来的电话。
我看他一脸紧张,语气轻松道:“应该有,不过我没接到电话,当时没听见。”
他看我不是很在意,也就不再紧张,但语气还是小心翼翼的:“她昨天给我打电话,说联系不到你,她
来这边了,估计要呆一段时间,想见见你。”
说实话,见与不见没多大差别,对夏彤姐,我是有感谢的,毕竟她算是真心对我好的人之一。不过因为
立场,她也帮不了太多,也许作为亲人,我太过冷漠,总让她伤心。
“嗯,好吧,也该见一见。”
“哦,那个什么,她给我留电话了,说联系上你就让你打电话给她。”阿松边说边拿着手机翻记录。
解决了这件事,阿松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我都怀疑他会不会为我得神经分裂。天也晚了,我直接留他在
这里睡,他轻车熟经就摸到客房,我也不管他,自己回主卧关上门。
从北京回来,那个木盒就被我压在最下面的抽屉柜,盯着拉手像是要看穿一样,最后还是放弃了。在床上
翻来覆去大概12点多才迷迷糊糊睡着,睡着了也不踏实,好像回到小时候去过的一条街,很窄,也很脏,刚下
过雨,地上泥泞地坑坑洼洼,只能点脚跳着走。然后听到有人叫我,声音淡淡的:“小米”,我不敢确定,继续
往前走,那人又叫了一声,这回好像有些急,听声音应该是年轻的女人,我回头,什么都没有,左右看看,还
是空无一人。我觉得奇怪,可是又找不到人影,只能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步,那个声音突然一声叫得凄厉:“
小米——”
我一下从床上弹起,伸手一摸,头上出了一层冷汗。那一声太过尖厉,让人怀疑到底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被吓得清醒,看着抽屉柜,还是俯过身拉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那天并没有看得太仔细,现在用手摸,能感觉到木盒上清晰的纹路,我猜想这东西应该有些年头,陷进去
的沟壑深的发黑。木质的东西本就有种年代感,暗红的颜色加上复杂的雕刻,仅仅是外观就足够吸引人。
揭开盒盖,入目的就是那风信,米简涵,是我母亲的名字,亲生母亲。之所以被这三个字触动到,是因为
米简涵这个人离我太遥远,遥远到我从未见过她的面目,连名字都是在四岁的时候第一次听到。我不恨她,
因为她只是在生下我之后离开了我,我感谢她给我的生命,用以抵消她对我的抛弃,足够了。
舅舅很少提到这个人,好像那并不是他的妹妹一样。之前就说过,舅舅对我很好,只是和亲生父母比起来
总是少些什么,我也说过我很诧异为何与舅舅不像别的小孩与家中支柱一般亲近,所以我属于比较迟钝的人,
很多事总是没有发现,或者发现得太晚。
我先把信取出来,下面是一张照片,一男一女,大约十几岁的孩子,两人都拘谨地站着,像是被强拉在一起
照得相,满脸不愿。照片中的男孩一眼就能看出是舅舅,和他成年之后没改变太多,除了棱角鲜明以外。
另外一个女孩,面容和舅舅有七八分相似,很漂亮,尽管面上的表情是不难烦,但还是显得她清秀。这个
人不用说,应该是米简涵。
发现血缘真的很神奇,两人的面容长得十分相像,可是舅舅的脸不显得女气,米简涵也不十分刚毅。舅舅
不提我母亲,照片更加不会有,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见到‘米简涵’这个人。
我想舅舅应该经常拿出照片来看,右下角的边缘已经被磨得浮起一层保护膜,颜色也退了几分。我一直
以为舅舅是恨这个人的,不恨至少也是讨厌,现在我却不明白,因为当我摩挲着右角边缘,竟感到一种不舍和
怀念。
照片压住的是一串手链,红色珠子,不了解是哪种材质,但历经这么多年颜色依然鲜红,应该不是凡品。
这串珠我想,应该也是属于米简涵的。舅舅把所有有关于我母亲的东西封在一个盒子里,却不上锁,还不时
拿出来看,想必他心里很是复杂。
把手链和照片归放回去,注意力就落到那封信上。我并不是在犹豫要不要窥人隐私,而是想这里面的东西
或许看过之后会令我的生活发生改变,而我,目前并不想改变。
我把信放回去盖住盒子,以前一直不知道,现在,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早晨醒来的时候,阿松已经走了,桌上放了早点,被他细心的用盖子盖住保温。
昨天去公司开会之后剩下最后的收尾工作,等到停下来放松双眼的时候,想起今天是星期三。
走近那家咖啡书店,前台没看到老板,只有一个女孩,是生面孔。我有些不舒服,如果是那个老板在的话,
我是不用开口的,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女孩看见我,开口问:“你好,请问需要些什么?”
“纯黑咖啡,不加糖。”说完之后我就想起是不必可以强调的,面前的又不是那个无赖的人。无赖?这个词
让我顿了一下,我对他的形容词居然是无赖?突然觉得好笑。
“怎么了吗?”女孩疑惑地看我,我没发觉自己竟然笑出声,歉歉地对她说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