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提前回去了,动手的事情毕竟不用我亲自来,而且我还要考虑具体怎么做修改。
回到家,我首先给阿松拨了电话。对方无人接听,我又接着打,这次接通了。
“喂,哥?”
“嗯,到了吗?”
“嗯,上午到的,一直在收拾还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
“没事,我估计你们快到了才打电话问问,阿姨怎么样?”
“睡了,刚睡,在车上没怎么睡着。”
“嗯。”
我们两个陷入一阵沉默。突然觉得难受,想苦笑,我和阿松之间什么时候也有这么别扭的沉默了。阿松
应该也不舒服,我听他呼吸之中夹杂着叹息,我们好像都不懂得如何交流了。
“那...”“那个...”我们同时张口。
“你先说吧。”我回他。
“没事,就是问问陈姐那边怎么样了,麻不麻烦?”
“不算严重,看了一下大概延期一周差不多就搞定。那你陪阿姨好好转转,自己也好好玩,你好久没给
自己放过假了吧?”
“嗯,好像是,上次什么时候出来...哎,不记得了。”
和阿松简单聊了一会,然后互相叮嘱对方,突然有种自己也成为老妈子的感觉,以前笑阿松,现在反被
他笑,结果两人说着都笑了。
从阿松的声音听出来他心情不错,不像是可以伪装,这让我稍微踏实了一点。阿松又开始说我糟糕的生
活能力,以及工作起来不要命,我顺着他的话一一应着。放在以前我会笑他婆婆妈妈,可现在我只觉得胸口
有种暖暖的,被什么填满了的心情,听着对方不停地叮嘱,我嘴角有止不住的笑意。
“我说了半天你有没有听?喂?”
“有,我都听到了,我记得。”
“那就好,不要每次当耳旁风。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注意,谁还替你抗啊。”看,阿松还是原来的阿松,
我高兴他能回来。
“嗯,我知道。你自己也多注意,替我跟阿姨问好。”
“知道了。”
我突然间也开始向往古老的,历史悠久的,山清水秀的地方,也许落后,可是令人安宁。我好像能想像
的出他们在那边生活的样子,抛却一切烦恼,单单过着生活。
在我有诸多遐想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刘山,我之前做过项目的组长,他询问我是否有意参与他们现在
新招的项目。我跟他说再考虑一下,目前手上还有工作,想先专心完成一件。对方答应,让我好好考虑再联系
我,我听得出他还没放弃,也就随意应了。
其实刘山说的那个我也听说过,有前景,团队也不错,可是工期不短,后期规模也只会只大不小的。或许
我真的被小李影响,有了退出这行的心情。
生活和工作都回到正规,我也很快适应。走在路上看着沿街的店铺,突然想着很久没去那家店,于是转了
街口绕过去。
我进门的时候,前台他正好在和客人说话,看我推门进来稍愣了一会,然后点头微笑。我同样惊讶于他
看到我的反应,但面上不显露,同样点头致意。
走到后边坐下,不甚有形象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松散了。不知为何,这个地方总能让人心静,也心
安。
没过多久顾子白便端着咖啡过来,可能见我闭着眼休息,他的声音轻到我没察觉。但时间久了,我感觉到
有视线一直在我身上,相信任何人对于一直关注的目光都有所谓的第六感。
我睁开眼,靠坐的姿势让我的脸微微朝上,刚好目光对着他。他一直在那站着,见我睁眼看他,报以微
笑。我顿时觉得他的笑容很耀眼,好像没了以前公式化的虚假,只剩柔和和真挚。我有些不习惯,微微动了动
身子,正坐起来。
“看你很疲惫?”
“还好。”
“你很久没过来了,工作很忙?”
我听得出他语气中只是单纯的关心,并未有询问我隐私的意思。“呃..有点。”
“嗬,你有半个多月没来了,今天是星期二。”
我听了他的话,抬头看他,面上应该带了疑惑。他还是带着笑,跟我解释:“你从来都是星期三来。”
我自己都没注意到,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可是他那张脸上除了笑,从来看不到任何具体的内容。
“呃,年年呢?”和他对视让我觉得尴尬,他却丝毫不受影响,我只得扯开话题。
“还没放学。”沉默的更是尴尬,他的自如让我觉得恼恨。
“不打扰你了,你随意坐,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去前面招呼了。”
“好。”终于喘了一口气,似乎和他的对阵,自己从未占过上风。随意挑了本小说,张宝瑞的,他的
文看了有时让人沉重。
今天天气有些阴,角落的位置比平时暗了许多,但更利于让我平静,这一角多了莫名的安全感。
电话铃声响得突兀,我愣了一下才从外套里拿出安了接听。仍旧是刘山,他的电话来的比我想像中的要
晚,本以为他早该耐不住来催促了。
电话里,他并未过多的强求,只是简单介绍了内容和要求,并委婉透露了不菲的报酬,结论就是对我百利
而无一害,错过不但可惜,而且后悔。我这次并没有直接拒绝,不是我心动了,而是正常的生活轨迹让我习惯于
继续的工作,而我也明白,这一行,我放弃不得。
他听我似乎有松动,也并未追紧,只说了过两天和我联系,这算是我们双方都同意了。
挂上电话,我本以为自己会觉得累倒疲软,可是没有,也许在精神和内心深处,我早知晓事情该是这么
发展的。
我听到年年的声音,青春的悦耳,清莹灵动,一声声的“哥”徘徊在耳边。我走出去结了帐,她看见我
显得很高兴,一直问我怎么这么久没过来,并且小米哥叫了不断。我不知道自己何时同这一兄一妹这么熟稔,
只是看他们如此高兴,我也不好冷脸拒绝。
跟年年打过招呼,我就离开,她眼里的不舍以及口中对我下次光临的期待让人莫名,想着顾子白本就是奇怪
的人,妹妹被传染了也就不甚奇怪,心里这么想也便觉得舒心很多。
刘山再跟我联系的时候,我直接和他约了去公司,他听了很高兴,我顿时觉得之前的折腾没必要,自己
何时变得这么稚气,对人对事都开始有了不分公私的赌气。
我们很快谈拢,签了合约,我相信对方的为人,或者说,对方相信我的能力。我再次把自己当成劳动力卖
了,不过感觉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