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摆摆手,不着痕迹地从沈泠指下抽出了自己的袖子:“沈馆主不要误会,在下并无其他意思。只是在下独来独往惯了,多个义兄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况且在下没有沈馆主这般重义气,平时也不爱管别人的事,更不会在武馆停留太长时间。”
木超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盘旋在沈泠与朝野相碰触的手上,虽然脸色不大好看,却也没有说话。
沈清还要再说什么,于峰作为长老,终于开口相劝:“沈清,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这位朝野小兄弟一看便知不是池中物,你这弹丸之地是留不住他的。”
“于峰长老真是太抬举在下了。”尽管心里作呕,但朝野还是虚伪地对于峰拱了拱手,这老匹夫只是想方便自己下手才是吧。
众人一笑而过,正要四下散去,堂外却急急冲进来一名弟子,也顾不上什么礼数,直接对着堂内所有人大喊道:“馆主、馆主不好了!黑爪的少主又来闹事了!”
听到左邪又来了,沈泠是第一个冲出去的,木超紧跟而上。
朝野发现沈泠的面色瞬间冷到极点,猜测大概是与之前左邪的那封“致歉信”有关。虽然那信上的内容沈泠没有告知任何人,但是朝野那出色的目力却早已经将它看了个遍。
左邪在信上说,如果这次天元武馆输掉了星辰大会上负责守卫安防的资格,那么他就会来武馆提亲。按理来说,提亲这种事,即便左邪带着聘礼过来,只要武馆拒然不收,那对方也是没办法的。而之所以沈泠会如此重视左邪的这个要求,是因为左邪在信中还提到了一件事。
是关于一个名叫阿臾的人的下落。
在沈泠等人赶到武馆大门时,左邪已经恭候多时。在这之前,不少弟子因为沈泠之前的遭遇、以及昨日左邪的挑衅,很是忿忿不平,尤以张泊远最为不甘。
张泊远为昨天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愤,今天左邪一来,他就第一个冲了过去,想要挑战这个黑爪年轻一辈的最强者。
然而左邪身为武斗师巅峰的实力,自然要比张泊远高出好几个层次,张泊远不是左邪的对手,被打趴在地不说,那张原本俊秀的脸更是成了左邪的重点照顾对象,被揍得跟猪头一样。
沈泠把张泊远扶了起来,后者见到沈泠,连话也没说就一步一瘸地走了。估计是觉得自己这惨样实在是太过丢人,没脸见沈泠了。
沈清立刻着人去照顾张泊远,并赐了上好的伤药。见左邪那副气焰嚣张的模样,沈清很想亲自打回去,但碍于自己是天元武馆之主,只得作罢。因为自己一旦动手,就会立刻掀起黑爪与武馆之间的巨浪,在星辰大会即将召开的节骨眼上,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左邪,你这是何意!”何漫天是飓风天堂主,更是张泊远的师父,形貌伟岸高大,犹如一堵城墙。见到自己的徒弟被揍成那样,自然不会忍气吞声,当即质问左邪,“这里可是天元武馆,不是你可以目中无人的地方!”
“何堂主,你这话可就有徇私之嫌了,”左邪阴柔的脸上永远挂着卑鄙的笑容,他丝毫不畏惧何漫天,“令徒先行动手,一副欲除我而后快的架势,我不过是为求自保,不得不出手防卫而已,怎能说我是目中无人呢?”
按理来说,左邪这话其实并没有错,张泊远明知自己不是左邪对手,还要逞强斗殴,有这结果怪不得别人。但从情面上出发,张泊远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武馆的颜面,也是为了沈泠,若是武馆坐视不管,岂不是寒了其他弟子的心?
“你!”何漫天作势就要动手,却被站在一旁的紫娘给拦了下来。
沈清冷笑一声,大手一挥,下了逐客令:“馆中弟子技不如人,沈某无话可说,但请左少主带着你的手下立刻离去!否则,左少主带人持械私闯武馆这事,沈某将以上门逞凶为由,把你们打出去!”
沈泠赞赏地看了一眼沈清,指着一身绛紫色长袍的左邪道:“听见了没有,我们天元武馆不欢迎你,还不快滚?!”
左邪的笑意愈发浓烈,他用眼角瞥了一下站在沈泠身后的朝野,口吻轻蔑:“那你们天元武馆杀死我的手下一事,又当如何呢?”
沈清刚要发话,左邪却抢先了一步:“呵呵,不过既然是他们要伤害小泠泠在先,那便就此揭过了。我今日来此,只是想问问小泠泠,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什么!”沈泠怒意涌起,她对左邪厌恶至极,别说是嫁给他,就算是在一起呆上一天都会令她发狂。
“你心里有数就好,”左邪勾起嘴角,轻飘飘地说,随后又看了一眼沈清,口气更是不敬,“你们天元武馆这一辈里没有我的对手,我劝沈馆主你不用等到九天后了,现在早早地投降认输,或许面子上还能好看一些。”
“欺人太甚!”木超本就冷然的脸上更是冰寒至极,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就地与左邪一战,但这是沈清不会容许的!木超深知沈清为人,在没有寻到万全之策的情况下,绝不容许发生丝毫差错。
左邪从没把木超放在眼里,他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转身要走,却被沈泠忽然喊出的一句话给愣在了原地。
“谁说我们这次是派木超师兄出战的!我看你得意的也太早了!”
左邪回头的时候,沈泠已经搂住了朝野的手臂,俨然如恋人般亲密。朝野很想挣脱,但沈泠的力气并不小,何况在这种事态下,如果朝野用显眼的姿势去甩开沈泠,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小泠泠?!”左邪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位是朝野,也就是那日从谢屏手下救了我的人,他现在是我的婚约者,所以这次与黑爪的对决会由他代表武馆出战!你现在就想在我们武馆摆谱,未免得意得太早了!”
沈泠刻意做出一脸甜蜜的笑意,不仅扎伤了左邪的眼睛,就连一旁的木超,看向朝野的目光也起了变化。
朝野不由得有些额头冒汗,说好的结拜兄弟呢,怎么又变成婚约者了?沈姑娘你说这话问过你哥的意思吗?
“哈……哈,沈泠,你对这小子信心很足啊?”
左邪怒极反笑,冷冷抛出一句便转身而去。就在沈泠以为他会就此离开之时,不料他突然杀了个回马枪,从袖中射出的哑光匕首嗖的直飞向朝野心门要害,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令人无处可躲!
然而朝野是修炼了开门武魄的人,感知力超乎寻常。他早就察觉到了左邪身上那一股压抑到最低的杀气,并且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当那匕首向自己飞速袭来之时,朝野那只自由的手臂迅速取下背在身后的巨镰,在匕首即将插入心门的刹那把它挡了下来。
匕首哐当落地,观其色泽,应是淬过了剧毒。
左邪见一击不成,便知今日是没有机会再伤到朝野了,他没有恋战,眨眼间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只余下一声诡异的冷笑。